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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十九章为钱所困

    作品:《别无选择

    离开希尔顿酒店,熊敬钊打算乘地铁四号线去中关村。小柱子已经被公安局拘留了好几天,他打算顺道去看守所见他一面。

    绑架罪,爆炸罪,甚至杀人罪,都能和起诉小柱子扯上关系,被判个十年以上极有可能。如何减轻小柱子的刑期,成为熊敬钊的心头之病。

    在地铁口,有一对“夫妻搭档”的乞丐叫住了熊敬钊。男的六十多岁,断了一只胳臂,还瘸着一条腿;女的年龄相仿,挎着一个千疮百孔的布袋,只张口不说话,形似哑巴。

    两人都穿着行乞的“工作服”,手拿专业“道具”。他们把熊敬钊领到一个僻静之处,男的递上一根烟。

    “大成叔,杨二婶,今日生意如何?”熊敬钊低声问道。

    “还行!”大成叔答道,“总有个七八十元吧。”

    “我比老张能讨,一个上午挣了百十多块呢!”杨二婶见四周无人,也操起方言开口说话。她从布袋里拿出一沓病历,还有心电图表、几张X光拍片,感激道:“多亏熊老弟招数灵验,这垃圾桶捡来的东西还真派上大用场!”

    的确,她这颇能挣钱的链条性工具,出自熊敬钊从一个捡破烂手里萌发的创意。

    被熊敬钊喊作大成叔的人姓张,是姚顺柱在易州一带的同乡,也是熊敬钊在鸠卫山结拜兄弟张二哥的亲叔叔。

    前段时日,张二哥就是通过在这里做乞丐的叔叔,才打探到姚婆婆小儿子的下落,使得熊敬钊一回到北京,就很快与小柱子取得联络。

    作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全国各地的乞丐大军比比皆是。尤其是在北京这样的大都市,只要有不被强行管制的落脚之处,过街天桥、地下通道、地铁站口等等,总能随处可见职业乞讨者踪迹。他们有许多是装扮成残疾,或者稍许轻微表现出更为严重样子;也有装作为重病老人,或者孩子乞讨手术费的。

    在熊敬钊做工的那家洗车行不远,有一处尚未实施改造的棚户区,面积不大,只住有几十户人家。以张大成为首领,带着麾下的若干乞丐,就寄居在这里。通常,他们与上班族作息时间无异,一早出发,傍晚收工。

    大成叔已经有了十多年的丐龄。他早年在北京建筑工地干活,因为半个身子触了高压电线,截了一只胳臂后,便开始了行乞生涯。

    乞丐们大多抱团,所以常有地盘、路权之争,一般不能单兵作战。大成叔的一个重要工作,就是不定期为他的队伍进行角色组合,变换行乞路线图。否则,总是一对熟面孔、一个老地方,哪里还有人还愿意给钱。

    今天,就是大成叔和杨二婶搭配为临时夫妻,在这里的地铁站口兜揽生意。

    熊敬钊十多天以来在北京别无他去,整日大多时间要与街坊摊贩、流浪工人,甚至乞丐和捡收破烂的寒暄客套,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不即不离的关系。他一方面,同情这些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弱者;一方面他自己,也同时在感受着社会最底层生活的艰辛和困苦。

    当然,他还有另一层更长远的考虑,就是一旦有了祝代表在北京的蛛丝马迹,就请求张大成这帮乞丐队伍帮忙,派人守候在海军吴中将家的门口,监视来往客人。

    这时,张大成问道:“熊老弟,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看望一个熟人。”熊敬钊不便说是去了希尔顿酒店吃饭,那会吓住眼前的两位乞丐。“现在,我想乘地铁去见小柱子。”

    “我去给你买票。”热心的杨二婶说罢,就赶紧跑去了售票处。

    “可怜的小柱子,这下子没救了,保不准会被枪毙!”张大成惋惜。“说来,火锅店那个女服务员也够可恨的,不是她接二连三地挑衅,小柱子也不会一冲动,就惹上这么大的事!”

    “你快说,那姑娘是怎么挑衅小柱子的?”熊敬钊心里为之一动。

    “那天,小柱子约我们几个在地摊喝酒,正好女服务员和新任男友从那里路过。”张大成道,“那个男的掏出一把水果刀威胁小柱子,以后要再敢招惹女服务员,就挖了小柱子的眼睛。那个女服务员还把水果刀扔到小柱子跟前,对小柱子说,如果有种就杀了她!”

    “这么说出事那天,小柱子用到的水果刀,是女服务员和她男朋友所有?”熊敬钊惊骇。

    “正是!”张大成道,“后来,我们把女服务员和她的男友推走,那把水果刀就留了下来。”

    “大成叔,你可救了小柱子啦!”熊敬钊高兴道。

    他等杨二婶买了票过来,顾不得多谢,就立刻上了地铁。

    如果大成叔所讲的属于事实,这对小柱子的案情来说,将获得一个十分有利的重要证据,就会由此发生意想不到的逆转。想到这里,熊敬钊立刻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小柱子有烟瘾。在看守所对面的超市,熊敬钊买了两包香烟。看到货架上有袋装的咸鸭、茶蛋,他颇为犹豫。

    离开鸠卫山时,妙然道姑揣给他身上的钱,经过这一阵子花销,已所剩无几。

    但他走出超市不远,脑子里不禁想起了一直对儿子朝思暮想的姚婆婆。于是又折回头,把身上仅有的几十元钱尽数全掏了出来。

    现在,熊敬钊已经身无分文了。幸好,洗车行老板答应,暂时对他包吃包住,到了月底再由工资里抵扣。

    警官从号子里提出的姚顺柱,只允许他与熊敬钊有十五分钟的探望时间。

    小柱子被看成是极度危险的重犯,所以与家属会面时,必须带上手铐脚镣。他一见警官离开,立刻对着熊敬钊大哭起来。

    原来,羁押小柱子的那间监号,牢霸是个三十几岁、好勇凶狠的杀人犯。见他无人提供财物帮助,又没有接到任何关照的请求,当晚就被整了一个“见面揍”。挨完打,还要对这个牢霸扣头致谢,表示心服。

    熊敬钊带来的香烟和咸鸭、茶蛋,小柱子现在不敢自己独享,他过一会要带回监号里孝敬牢霸。

    “哥,你帮我逃走吧!”小柱子哀求。

    “逃?”熊敬钊下意识摸了一把身上的太子剑,它硬邦邦、牢牢地贴服在小腿上。“你想怎么逃,这只会罪上加罪?”

    这个无知和冒失的干弟弟,让熊敬钊连生气的心思都没有了。也许,用他的太子剑,轻而易举就能砍断小柱子的镣铐和铁窗,但谁又会愚蠢到如此地步呢。

    “我在这里……被人欺负!”小柱子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那个牢霸竟有两次脱了裤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令他以口舌服侍,并把喷射出来的液物吞进嗓子里。

    “既然犯了罪,就得要付出代价。”熊敬钊教训道,“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等着案子开庭审理!”

    “要不,你给看守所里花钱送礼,把我换到好一点的号子去。听说,这里有单间!”小柱子可怜道。

    “你以为是在住宾馆么?”熊敬钊哭笑不得。他身上哪里还有一分钱。

    “我死定了!”小柱子又呜呜地哭起来。

    “要不,我想想办法吧!”熊敬钊叹气道。他所能想到的办法,也就是请孙意映出面帮忙。

    警官回来了。他把小柱子带走之前,问熊敬钊要不要介绍一个应诉开庭的辩护律师。熊敬钊不置可否,回答道考虑考虑再说。

    以小柱子案情的严重性,任何律师都不可能作无罪辩护。熊敬钊在派出所第一次向小柱子录口供时,怕他胡言一气,才以拳脚相加,逼他顺着自己的思路去供述所谓的犯罪目的和过程。

    刚才在路上遇到大成叔和杨二婶,又从他们那里获得了对小柱子有利的证据消息,这更让熊敬钊对小柱子的案情审理有了信心。

    但是,在北京要想找一个好律师来打官司,代理费的要价可想而知。哪来这笔钱?谁来出这笔钱?姚婆婆至今毫无所知,就是知道了也拿不出几个钱。

    如今身无分文,为钱所困。

    或者,法院会指定一个免费的代理律师。但熊敬钊又想到,对小柱子这种因感情纠纷,引发的激情犯罪行为,辩护的空间很大,关键是指定律师在庭审时能否给力,这还真不好说清楚。

    ……其实,如果还是作为皮思平,银行卡里倒还存了几万块钱。但是,他如今的公开身份是熊敬钊,已不再是皮思平。护照、身份证,还有银行卡,全被那个祝代表席卷而去,自己的身上只有一张熊敬钊十几年前的军官证。看来,这笔钱只能沉淀在银行。再者,因为和张凝芳的离婚,曾向蒙苑借过三十万元,直到她死也没能归还。还有,穷困潦倒的他,还甚至被妙然道姑资助……

    熊敬钊刚出了看守所,孙意映突然打了电话过来。她的口气非常激动,心急火燎地问熊敬钊人在哪里,立刻就来接他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究竟要去什么特别地方,熊敬钊不得而知。但是他那天有意识地了了数笔,确实真的帮这李铁奎、孙意映读过难关,这显然无须怀疑。

    所以,熊敬钊对孙意映此时急着见他的用意,当然心领神会。

    他也却好正需要孙意映的帮忙,就约在了看守所的门口,一面等她开车来接,一面在内心里盘算着交换条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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