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婕端着醒酒器另一手里拿着两酒杯，从厨房出来：“我的房子怎么样？”

“挺漂亮的。我刚才还在想，我以后也想过单身贵族生活。”她接过递过来的酒杯。

“小马哥不要了？”许晓婕喝了一口红酒，坐在靠近她的单人沙发上。

王忆彤笑笑，喝了一口酒，长期在家陪父亲喝酒，她品得出酒的优劣，不错。

“单身女人是很苦的，生活会很寂寞。”眼睛里是痛苦。

“你条件这么好，这么漂亮，为什么还会单身呢？”王忆彤十分不解，师姐这么漂亮，在大学里不是校花也是班花，整天有男生围着转，发神经病的，晚上还会在楼下弹琴唱歌，怎么可能没有男生呢？

跟她聊聊吧，姐需要有人聊天，许晓婕感到这个女孩勤奋聪明还有胆识，觉得是值得交往的小姐妹。她抿了一口酒，：“姐姐给你聊聊自己的人生历程。那年，我离开F大的校门，就跟你现在一样，所以我看到你就想起自己的过去，感觉特别亲切。”她左手臂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头微微向左歪着，精心修剪的头发悬垂耳际，浅浅一笑。

李峰不同意把许晓婕肚子里的种子去掉，许晓婕想到自己未来不堪的人生，心里十分痛苦，她不愿与李峰同床共枕，李峰就按着主子的意思睡到厅里的沙发上。

从第二天起，李峰一下班就匆匆赶回家把晚饭做好，等她回来吃饭。

李峰知道许晓婕在这些原则问题上是很坚持的，大学里，就是这样。让她慢慢思考吧，有的是时间，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他坚持每天处处让她，放低身子，有机会就说些幽默的话逗她。许晓婕也回应，和他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但上床？免谈。

他们依然在种子的问题进行讨论，时而还辩论，试图对方能回心转意，与自己相向而行。但声色俱厉的大吵已不再发生，两人都知道激烈的攻击不能改变对方什么。

她有时暗暗期盼一次偶然的不慎，诸如摔跤什么的，造成流产，这样就一了百了，和李峰就能相安无事。许晓婕一想到种子的事就心烦意燥，这事要早早了断，时间越长越麻烦，她当时在品质管理部工作，一次，公司通知她到北京参加公司的在职培训。

在五星级酒店的多功能会议厅，接受公司顶级的专家培训，在那次培训中，她才知道什么是顶尖专家，他们对产品的剖析已达到化境，这个芯片的四个触角为什么要这么排列，为什么接受器的返回信号必须是四个而不是五个？诸如此类令人惊叹不已的问题，这些专家在讲解或者回答问题时不是在讲解技术，而是真正在享受技术。

在五星级酒店自助餐厅，许晓婕每天与来自各地的接受培训的精英闲聊，她才深切感到，自己的资历很低，本科学历是来培训的人员中最低的学历，而且，占的比例很小。

许晓婕回到上海后做了果断的决定：人工流产。她没有继续与丈夫李峰

商量，她知道他的主张是他本性的使然，她改变不了他的本性。

许晓婕人流后回到娘家，住了二个星期休养身体，她发了一个很长的微信，告诉了她的决定和想法。李峰没有来看望，也没有一个电话。她对他的伤害显然是巨大的。

许晓婕明白要有大事发生，一周后，她怀着期盼和忐忑地心情匆匆回到她与他的家。在茶几上，他放着二份待她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和一张纸条：我等你约定时间去法院。法院见。

许晓婕打电话给他，让他回家谈事情，他答应了。

她忐忑不安地做了许多菜，等他回来。

门铃一响，她就快步打开门：“李峰”

李峰走进厅里上下打量她：“休息的好吗？”他坐在沙发上。

回来就好，回来我就能慢慢治你，她坐到单人沙发上：“不好，你没有照顾我能好吗？”

她要跟我泡，故伎重演，他目光转向窗外，想了想，直接切入离婚事宜：“离婚协议书看了吗？你没有异议，就签字，我今天带走一份。”

态度这么果决，她的心里几分酸楚：“我的病假期是两个星期，这件事你有一半的责任，你现在还是我的丈夫，你应该照料我一个星期，等病假期满，我们再谈你提议的这件事。”

无稽之谈，离都要离了，还谈什么责任？一提到责任，李峰就腾的一股怒气从心田里冲向脑门，他俯身向前，两眼逼视对方：“你现在还有资格谈‘责任’？你到医院去的时候，你想到过‘责任’吗？”

许晓婕早就想好怎么应答，只是没预料到他怒气会这么大：“你首先把你讲的责任进一步表述清楚，是指什么责任？我没有听明白。”她打算拉长时间，再找转圜的机会。

行，我告知你。他克制自己的情绪，右手食指揉了下鼻子，又前倾身子：“对孩子的责任，对家庭的责任，对尊重丈夫的责任。你尽了责任了吗？”他曲起手指敲着茶几：“你还跟我奢谈责任。”

没想到李峰的口才这么好？节奏也掌握得挺好，她不急不躁听他看似义正辞严把话讲完。她看了他几秒钟，还跟我辩论？你忘记我曾是学校辩论队的：“孩子的责任，孩子在哪里？李峰，这是胚胎，法律允许，这不是孩子，这还要我解释吗？家庭的责任，我就是为了最大程度维护家庭利益，才去做了手术。”

李峰要驳斥，她用手摆一摆，让她先说下去，他又坐直了身子，把话咽了回去：“当然，我们在这个问题上看法不一致，但这是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并不能说我没有尽家庭责任。”

她停了停，看看他，见他没有要插话的意思，她继续说：“至于尊重你的责任，李同学，我还没有尊重你的意见吗？我们为这个问题争论不是一次二次了吧？时间也不是一周二周了吧？你无视我的痛苦，无视我失去美好的人生前程，一味地道貌岸然地说什么‘人家千千万万的女人怎么样怎么样

’，你把一个追求人生事业的女人与平庸无能只能整天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仰丈夫鼻息度日的凡妇俗女混为一谈，你看看清楚坐在你面前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李峰要插话驳斥，她把手一挥，眉头一皱：“等我说完。你还口口声声说你去考研究生”

“对啊”他终于插了两个字。

“你能保证我的美好人生吗？不要说五年、十年以后的人生，就在今天，你已经在逼我签离婚协议书了！”她咚咚地敲击茶几“这是对你承诺最大的讽刺。”

李峰被她批驳得哑口无言，低头想反击的理由，抬头看看许晓婕的脸，觉得自己理由不够有力，又低头思考新的理由。“我们是夫妻，你未经我同意就去做人流，这就是对我最大的不尊重，我还是丈夫吗？”

她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把右脚翘到左脚上，左手臂支在沙发扶手上：“你的意思就是我做的事情必须你同意，你未经同意，我就不能做，做了就是不尊重你。“她眯缝着眼睛，揶揄道”你不觉得很荒唐吗？你是从哪个朝代穿越来的？唐朝很开明，宋朝很文明。你来自远古时代？”

不跟你说了，他自己也觉得无话可说，没台阶下了，他准备站起来，走人。

许晓婕扑到他身上，双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仰起脸，迷人的眼睛里充满娇嗔，乞求，微皱着眉头，语气坚决地说：“不许走，你还有一个星期照顾我的责任。”她看见他眼睛里的笑意，娇柔地说：“我们还有一个星期的婚约。法律规定，产假期间，不得离婚。”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那后来呢？”王忆彤手里端着酒杯，聚精会神地看着她，关切地问。

许晓婕一片怅然，楞楞地看着茶几上醒酒器里的红酒，红色的液体：“后来，还是离了。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

有人按门铃，许晓婕从沉思中醒来，开了门，快递送东西，许晓婕接过网购商品，关了门。她把包裹放在鞋柜上，笑着说：“我在淘宝买了两双棉鞋，在家里穿，也给你买了一双，等会就穿。”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自责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吃混沌吧。”

王忆彤：“师姐，我来帮你。”

7.

姜欣雨与王忆彤的研究项目如火如荼地展开，模型设计的系数是重要的元素，姜欣雨发现auto元素不稳定，输入不同的数据产生的系数是有细小的差异，这使模型设置的进展停了下来，显然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姜欣雨的压力增大，他按照自己设计的每个阶段细分成若干个环节，让王忆彤协助检查问题的所在。

姜欣雨来自北京名牌大学Q大，本科毕业后胸怀大志的他又考入Q大的研究生，继续原专业的学习，参与教授接手的研究项目，深受教授的授业指导，收益良多。毕业后，应聘进入大型国有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