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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91章:7

    作品:《出水芙蓉

    在姑奶奶家吃了晚饭也是繁星点点。大牛推着自行车走。迎着凉爽的夜风,他们有说有笑的,仿佛是回到了天真的昨天,没有一点心思和忧虑。刘祥剑贪寐zz着乡野的清新空气,感慨而别调的说,回家的感觉真好。说着还哼着歌儿,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露珠笑说,祥剑哥在城里还学会了小孩唱的歌,哎哟,都返老还童了。刘祥剑止住唱,认真说,我老了吗。稻菇你说,我老了吗。你应该不会哄骗我高兴的。稻菇说,我才没高兴劲哄骗你。还想干一番伟业的,怎么就老了。人家还老当益壮的。刘祥剑听出弦外音,说你这话不等于没说吗。他见大牛不插话,忙主动说,大牛,你说说,我老了吗。大牛淡淡地说,没老。露珠还想同你去城里做生意的。刘祥剑惊呼说,真的,露珠。露珠板着脸说,听他瞎说的。你别担心,我不会去哪儿的。这么好的凉风你们城里有么,有钱也买不到。老天爷特舍给我们的。刘祥剑说,妹子啊,你别把我们和城里人拉到一起了。稻茹说,露珠是说你,你别拉我垫背。大牛说,那空调的冰凉不是用钱买的吗。稻菇说,空调进空调出的蛮好,城里人就得空调病了。哪有这自然的大空调好啊。大牛说,这么说,你们还真喜欢乡野的。那好,我们对调。半晌,稻菇说,唉,怎么调啰。大牛俏皮说,不是我和祥剑哥俩调,是我们俩家调。刘祥剑忙说,太好了,我们还搭一袋鸡蛋糕你们调。这是老掉牙的过去话,如今一袋鸡蛋糕值什么。露珠进一步说,要调是把你的生意都给了。刘祥剑说,那当然啰。他们没有听出大牛的话意和醋味儿。其实,他们根本没心情来老家逗风情,附和着说笑,无非是调节下悬空的心。

    乖张的狗果然在大门前等着,没有昨天的卤肉吃它也还是有直摇头摆尾的迎接着主人,但主人它似的。刘祥剑有些怜悯,忙伸手唤它,抚摸它的头毛。它扬起嘴舔他的手,他感觉甜润润的,又将手就近些,让它咬。它不真咬,只用牙碰碰,碰得心里痒酥酥的。他又蹲下来,逗了会,恨不得亲嘴的。是露珠催他们洗澡,稻菇又出来喊,他才回屋去。他按稻菇说的,去前房床上拿折叠好的衣服,并闻了闻,好闻的衣香味,是烈日暴晒特有的焦香味。他小心的放下,拿了毛巾去机井旁冲洗。大牛帮露珠提了猪食,检查好鸡笼,堵上墙口,也去冲澡。大牛舍不得用香皂,让刘祥剑先洗,再敷衍地抹了两下,端起脸盆从头到脚淋下井水,好不畅快。因为只有一个盆子。露珠收拾家务,从一旁过,无意中看见刘祥剑白清的身子,大牛和他比起来,简直黑白分明,黑得跟夜色样,看不出身形的。她羞涩的赶紧回避去,心想乡下进城久了也会变白的,大牛要进了城肯定也会变白的,自己也会变白的。不仅会变白,还会变得和城里人样细皮嫩肉的。那又会怎样呢,经不得风雨,见不得太阳。

    刘祥剑来房间换衣,随手推门是关着的,心头一紧,立刻,房里传出稻菇的质问声,谁呀!刘祥剑听出是她,便说是我。稻菇也听出了,说洗澡,等会。大牛在后房,很快换了干衣来堂屋,见刘祥剑不自在的站在房门口,随口说,怎么,还没换衣,姐在洗澡喔。还想说进去换衣有么要紧的,又觉得刚才的问话太愚蠢了。不等刘祥剑答话,便去院内的竹床上歇着。露珠封好煤炉出来,说今晚别忘了把竹床搬进屋去。大牛问为什么,好象觉得是脱裤子打屁多此一举的。露珠见刘祥剑出屋来,便说不为什么。她怕说了鸡屎,他们嫌脏的。可让大牛疑团骤起。刘祥剑干部样的说,露珠,还在忙么事,还没洗澡。露珠说,谁让我们是女人的。大牛觉得他话太多太超越,便喊他来竹床上坐。说,姑娘家的事,看你管什么。等他坐下后,他就问,蓉蓉肯定要读研究生的啰。文班能上大学我就知足了,也算完成了我的任务。刘祥剑说,等文班大学毕业,你就可松口气了。大牛说,万里长征才开步,不敢想后面的事。刘祥剑又问,现在还有没有人弃田不种的。听他问田的事,大牛有些惊讶和警惕,便轻巧的说,恐怕没有吧。这只有干部们心里有数。其实,他知道去冬有人为抢田还打伤了。可他有心计,不想说得危言耸听,不想把田他说得那么俏。因为他还种着他的责任田。

    他们边拍着叮人的蚊子,边聊。还聊到天上的星星,象儿时的仰望那眨眼的北斗和牛z织女星,和那隔着的天河。还说那颗最偏的是火星,说美国还派去探测器了。还说真稀奇,若大个地球居然就和天上的小星点一样。要那些星点上都有人住,还与地球上的人象走亲戚样方便的来往就好了。大牛说,别看三爹二爹我们都在一个村子里,根本很少来往,根本不上他们家吃一餐饭。何况星球隔那么遥远,你的美国派出的卫星总要走几十年。人除开小时和老年才多少年。刘祥剑说,几十年算什么,有的是多少亿年才能到达。大牛似乎不懂那些深层的道理,听得无兴趣了。不懂和不理解到深层更好,不会升腾烦忧和苦恼。聊到这儿,他们停止了,似乎都觉得人就活几十年,太短暂,何必想那些不属于生世内的事。聊了老半天,似乎没有了她们的生息。大牛说,她们呢,姐妹谈私房话去了。接着又朝屋里喊,露珠,露珠,家里传出她混沉的声音,说做么事,我睡了。大牛又对刘祥剑说,姐呢,她也睡了。心想,难道她俩真调了不成。心里一阵烂漫和躁动起来,然后起身去上厕所。唰唰的尿声完后,他出来说,她们都睡了,我们也睡去啦。刘祥剑嗯着,便起身去厕所。

    等刘祥剑解完手进屋去,大牛去将狗赶到院内,再关好门后,然后小心翼翼的摸进后房。还不敢开灯,真怕露珠和她姐调了。他才不喜欢她姐,既没有乡下人的自然,也没有城里人的洋气,洋不洋土不土的,真正的舍不得露珠,不能好事他刘祥剑了。又悄悄扒开纹帐,钻上床去,不敢向床里面靠,轻声喊是露珠吧,睡着了。露珠嗯嗯的应着,说睡觉,哪来这些事,他才敢去抚摸她,她硬是不理他,着实目困了。他的心弦象冬天的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对刘祥剑有了敌视似的警惕,提心吊胆了。他们没来的时候,她总能配合得适到好处,亲热一阵后才睡去的。摸着摸着,扫兴的睡着了。

    等他惊醒的时候,是露珠上床不小心按着了他的腿,他没了朦朦的酒晕,完全清醒的,惊呼的说,你干什么!当悟清是怎么回事,便坐起来问,你么时出去了的,干什么来着。露珠轻嘘了一声,细声而神秘的说,你睡死了,没听到刚才的怪叫声。大牛还是那嗓音说,谁怪叫了,我以为是你和他怪叫呢,不然你起床干什么。露珠说,去你的,你这么说你老婆不是在贬低我,是贬低你自己。又认真说,昨晚也怪叫过。刚才好象是从前面房里传出的。大牛说,你太混帐了。你姐他们的那种响声也去偷听。露珠烦躁的说,不象我们的那喘z声。大牛说,人与人不一样么,为什么有人想新鲜味的。叫不你们俩是亲姐妹,一娘生的。露珠说,看你想到哪去了。是你下午的话提醒了我,我担心他们。跟你说你也要当心点,有么情况我们好及时应对。不要整天个马大哈似的。

    前房里似乎有了说话声。是刘祥剑上床后,发现稻菇并没睡觉,便问她为什么睡这么早。稻菇心思重重的说,明天没人接我们吃饭了,怎么办。刘祥剑若无其事的说,那好,明天在家里吃。你也好和露珠明说了,我们这次回来不走了,来投资种田的。稻菇似乎不感兴趣,更忧虑说,那二癞子不会找到这里来吧。刘祥剑坚毅说,他们在城里是一霸,红黑都有当,可到乡野来了就由不得他的。大牛不帮我们,村里人不帮我们。上门的狗入门的鸡,打死了无人嘁的。所以要早些向他们说明,团结家里人一起对付。几次我都想借酒给他们说了,你还真以为我喝多酒了,瞎说。二癞子是牌场子请的保镖,他们涉赌欠的债也转到他的名下,他们抵了房子抵了摊位货物,只差点零头几千块。然而,落得零头也没法还了,这才逃回老家的。稻菇哀声叹气的,说,这二天你难道没看出,我们俩家怎好都挤在这一个破屋里。我怎么好向他们明说,说了会不会起反作用。刘祥剑懒呵的说,睡吧,别让他们听见了。

    不象是白天,也不象是黑夜,混混糊糊,懵里懵懂的。可牌桌上的麻将还是那么熟悉,花花的瞟子还是那么真切。眼看面前的钱要输光,更焦虑起来,没有钱开了多丢人啊,便主动说,手上的一万多都快完了,明天再来吧。有人狰狞说这么个穷鬼还到这场上来混,真他妈的扫兴,有人狠的说上桌有规定的,不完四个风不能走人。刘祥剑说,那输了欠着啰。有人说不懂规矩是吧,我教你,去找老板打个条儿,四成的息,保你输不完的钱。刘祥剑可从没干过这等悬都事,知道厉害关系,心惊肉跳的。立刻有人喊来老板,说刘老板要放码。老板丢给他两扎钱,白纸黑字的还写了欠条,以性命作保证。有了钱,似乎就有了机会,刘祥剑不相信自己的牌运这么霉,辛辛苦苦挣来的生意钱,不能白白的输了人。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赢回来的,怎么稻菇也抱着一堆钱来给他助威鼓劲。正当他信心十足的时候,不一会钱没了,麻将飞了,牌桌掀翻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脑门渗出。他的脑袋不在肩上了,被穷凶极恶的人提着,说拿钱来取命。心想,自己这下完了,彻底完了,正如前人说的,玩钱如玩命哦。再一瞧,不要紧,脑壳不在肩上怎么没有血呢。脑壳不在肩上更好,没人认识自己,躺在地上骇死他们。谁知那帮獠牙咧齿的家伙根本毫无畏惧,举刀乱砍。刘祥剑觉得自己没了,自己都不知自己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许肉体不存在了,是灵魂在支配,那班人肯定再找不着自己了。连自己都找不着的地方,还是被稻菇找着了。她哭泣丧的说,这胆战心惊的日子实在没法让人过了。我们还是去派出所报案算了。刘祥剑说,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我们也要被抓,还被罚款,还受制裁的。制裁都不怕,就是罚款没法交。不要命算了。稻菇说,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还是去报案的。总不会判死刑的。这样苦活着不如死了好。吃牢饭还是铁饭碗,比城里的下岗人有保障。刘祥剑犟着不去派出所,心想脑壳没了怎么还能和人说话,莫非有特异功能的。想着想着,偏偏就在派出所了,只是一个能说话的脑壳,没有了身子。刘祥剑气愤致极,你们知法犯法,把我身子偷哪去了。稻菇也在醒悟的叫喊,说冤枉!是来告人状的,反被人告了,冤不冤。警察怒不可遏的,说白纸黑字,欠债还钱,限三天还清本息。月息四成,十万元一个月就膨胀到十四了。稻菇说我只欠一万二了,欠条上怎么还是十四万,我就是印钞票也印制不赢。你们这是保护非法借债!趁那帮人目瞪口呆的,她拔腿欲跑,可怎么也跑不动,双脚被铁链锁着。那帮人在飞快的追赶,她只能拼命呼喊,喊得声嘶力竭…她心里明白,是徒劳的叫喊。便恳求说,你们怎么找到乡里来了,这不是我家,我们的老家是河南。她心里还惦着不能让妹他们受了牵连,没了房子住。仿佛她象在宇宙黑洞里呼救,那黑洞的能量大得很,人来怎么救得了呢,他们不知是怎么跌入黑洞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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