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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74章 鸳鸯谱10

    作品:《两世欢,高门女捕

    她看向廿七,“把阿原与贺王同寝的消息传出去吧,传得越不堪越好。最要紧的是,一定……要传到景辞的耳朵里!”

    “琉璃传回的消息,阿原小姐与小贺王爷虽喝得大醉,同宿于书房,却是分床而居……”

    廿七犹豫时,忽瞥得原夫人唇边那抹不甘的冷笑,立时悟了过来,转而道,“但他们同寝的消息,属下一定设法让端侯亲耳听到。听闻他病得厉害,受不得刺激……若是病情再重,左言希该放出来了吧?”

    原夫人对他的善解人意很是欣慰,“左言希是皇上影卫,当日又是他带着景辞一起回京。先前在燕国发生的事,他必定有参与,那么阿原失忆之事,多半是他做了手脚。叫人多留意左言希的行踪,看能不能找机会让他恢复阿原的记忆。阿原时常头疼,必定与此有关。”

    廿七迟疑,“可是,夫人,从前的阿原小姐,只怕还不如现在的阿原小姐跟夫人贴心。她……是景辞、知夏他们一手带大的。”

    “所以,咱们尽快促成景辞和王则笙吧!知夏设计陷害阿原,景辞又负心另娶同样想害阿原的王则笙……阿原被他们明里暗里捅了那么多刀,便是记起往日情谊又如何?还能跟他们贴心?”原夫人眉眼微哂,声音细不可闻,“所以,我很想谢谢知夏他们,这样一步一步,生生把阿原又推回了我身边……”

    廿七点头,犹豫片刻,又问道:“咱们……要不要设法联系清离小姐?”

    原夫人静默片刻,笑道:“只怕……她并不乐意我插手她如今的生活吧?”

    她笑了片刻,眼圈却已红了,连忙侧过脸时,泪水早已涔涔而落,再也止不住。

    廿七静静地凝视她。

    然后,他粗大的手掌推向前,将一方柔软的素白丝帕沿着桌面推到她跟前。

    原夫人接了,将帕子掩住眼睛。

    良久,她再抬起头时,神色间已恢复了原先的清娴秀雅。

    她道:“再怎么着,该给她的妆奁,我这做娘的也得给她预备一下吧?找两个信得过的心腹携两箱珠宝,带数名高手随行,设法从赵州绕道,潜入晋国。如果她过得好,就将珠宝留给她作为嫁妆,然后再悄悄回来,不必多惊扰她。眠晚在燕国和镇州都不受重视,送入晋国和亲,妆奁必简薄,清离大手大脚惯了,必定不习惯,何况初到异地,上下打点也是必须的。”

    廿七忙应道:“是!我让阿秋和大东去,他俩素来对小姐忠心耿耿,且一个行事谨慎,一个武艺高超,且都见惯了风浪,即便身在异国,遇到什么事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指不定还可以帮清离小姐解决些麻烦。”

    原夫人苦笑,“你也想到她可能会遇到麻烦?”

    廿七沉默片刻,方道:“柳人恭父子妄自称帝,晋王本就有剿灭之心。眠晚小姐说是被送去和亲,其实送不送都不会影响晋王灭燕的决心。说到底,这事很可能就是李源发现在眠晚小姐跟清离小姐样貌相同,直接跟燕帝要了人。晋国势大,燕帝不敢不从。清离小姐从晋人眼中的叛臣那里嫁过去,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依托之人,恐怕立足不易。”

    原夫人的手伸出,慢慢按住心口,轻声道:“还有,听闻晋王兄弟众多,而李源只是老晋王的养子,如今深得晋王器重,诸兄弟多有不服,每每生事。当日他身在大梁,两国边境忽起战端,便是晋国有人暗中动了手脚。何况,听闻那李源久在官场,府中不乏爱姬美妾……”

    廿七声音愈柔,“夫人别担心,清离小姐最擅以柔克刚。李源若发现去的是小姐,必定也会加倍怜惜。如果她真遇到麻烦,便让阿秋他们在那里候着,听她命令相机行事,她也不至于无依无靠了!”

    原夫人长长地吐着气,叹道:“只好如此了!一定要叮咛他们牢牢记住,在晋国,她就是被柳时韶送往晋国和亲的风眠晚,而他们就是往年在镇州侍奉过她的旧仆,和大梁或原府没有半点关系,懂吗?”

    廿七心中一凛,忙道:“夫人放心,属下会仔细斟酌人选,务必个个忠心谨慎,绝不给原府或清离小姐惹事!”

    原夫人忍不住低低呻吟:“这孩子,什么时候能让我放心?总算……”

    总算阿原回来了,总算阿原在她跟前,总算她感觉得到,阿原那些张扬行止背后的赤诚和善良。

    第二日,慕北湮亲身将阿原送回了原府,并未顾忌可能流传开来的那些闲言碎语。

    或许,根本没必要顾忌。

    这满京城,哪有比慕北湮更纨绔的贵家公子?哪有比原大小姐更厚颜无耻的千金小姐?

    他们或真或假的荒唐故事成了市井人家的开胃调料,而街头巷尾的指点议论也不过是他们的下酒小菜。

    但阿原回来时脸色不大好,慕北湮的神情也有点不大对。

    原夫人见二人齐至,倒也正中下怀,悄悄向廿七使了个眼色。

    廿七心领神会,自去找贺王府的随从。

    原大小姐整夜未归,小贺王爷恋恋不舍,亲送回原府,这事儿想着就已足够香艳,传入宫中时想必更香艳……

    阿原却径直走向原夫人,说道:“母亲,有些事,我想问清楚。”

    原夫人点头,“跟我来。”

    她转身走向书房时,却见慕北湮也跟了来。

    他恭恭敬敬道:“夫人,我也有很多疑惑。”

    原夫人明知原清离待慕北湮、谢岩与旁人不同,料得也已瞒不过去,低叹一声,说道:“走吧!”

    阿原闷着头向前走着,迎面被晨间的凉风一吹,胸口顿时又像有什么涌上来,忍不住又干呕了下。

    原夫人、慕北湮一齐转头看向她,面色都有些怪异。

    阿原瞪他们,“看什么呢?若真有了,或打掉,或到乡间悄悄生下来,也算不得什么吧?”

    她轻描淡写地说完,顾自行向书房。

    而原夫人不由地踌躇起来。

    自阿原回京,她处处经心,时时留意,于是便很清楚,这个月阿原癸水未至。

    女子生产本就很有风险,打胎更是一只脚踏入阎王殿,因此出血不止死去的妇人不知凡几。

    掩人耳目,悄悄于乡间产子,或许可行,但面临的岂不又是一幕母子或母女分离的惨剧?

    慕北湮拍了拍额,叹道:“或许,我昨天应该拦着她些,不让她喝酒?若是伤了身子,岂不糟糕?”

    原夫人面笼寒霜,慢慢捏紧了手指,说道:“嗯,很糟糕。而且……太不值得!景辞……真该死!”

    这世间的男女之情,各有各的欢喜和悲伤,能幻作叫人无法理解的千百种模样,原不能以值得或不值得来评判。但这世间所有的女子,在付出一片真心时,都该得到爱侣同样真心的回应和呵护,而不是背叛和猜疑。

    原夫人、慕北湮踏入原府的书房时,阿原正若无其事地端详着满架子书,然后从中抽出一册李义山的诗集,翻开。一枚签子从其间无声飘落。

    阿原捡起签子时,已瞥见签子上的一行字:“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那字迹,正是贺王府那幅嫦娥图上的题诗一致。

    阿原举起那签子,若无其事地问向原夫人,“这字好秀气,透着掩不住的才情。她是……我姐姐,还是我妹妹?”

    原夫人叹道:“到底瞒不过你。”

    阿原笑道:“我倒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宁愿做那个自在潇洒人尽可夫的原清离。可我终究不能被人当成了傻子,戏耍到最后,还不晓得自己是谁,又为什么被耍。我是……风眠晚?”

    原夫人向后退了一步,却挤不出笑容来。

    她低低道:“你是阿原,我的女儿。原清离是你的妹妹,比你晚出世一刻钟。或许,你是风眠晚吧?但你从此只能是原清离,只能是阿原。”

    自前朝末年以来,晋、梁双雄并立,结怨数十年,彼此视若仇雠,所以梁国贵女原清离根本不可能嫁给晋王之弟李源,李源敢娶与梁帝有纠葛的原家小姐,也逃不了私通敌国的滔天大罪。

    于是,原清离绝对不能再是原清离了,而阿原也注定不能再找回风眠晚的身份。

    晋梁各有眼线关注着对方动静,若阿原承认了自己是风眠晚,那身在晋国的“风眠晚”又该如何立足?

    阿原喉嗓间似被什么拉得绷紧,干涩地问:“原清离是我……双胞胎的妹妹?那我为什么会在燕国,为什么会是风眠晚?我又为什么成了原清离?”

    原夫人哽咽,半晌,方哑着嗓子道:“阿原,你是聪明人,又不似清离娇惯任性,虽从未问我,也该猜到我像你们这般大时,经历过多少迫不得已。我原也不过盼着,与我海誓山盟的那人,能一心一意待我,一生一世相守。但终归一切成了泡影。后来怀了孩子,便满心想着,我混沌一世,至少我孩子当清清白白做人。若是出世,不论男女,都取名为清吧!谁知出世即分离……清离,原清离……或许,是命中注定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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