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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06章 蟠龙劫13

    作品:《两世欢,高门女捕

    他不敢明说这女子是谁,但长乐公主等早已猜到,遇害者必是王则笙。

    她躺于舱内阴凉处,尸体倒不曾有太大变化,看着依然乌发如墨,身姿曼妙,只是面色惨白,唇色绀青,再没有从前巧笑倩兮的娇媚可人。

    景辞握着她僵硬的手,面色已不比死去的王则笙好多少。

    知夏姑姑已被左言希针灸救醒,灌了药正在喘气,忽冲上来叫道:“凶手不会是别人,必定是阿原,是阿原那贱人!”

    长乐公主一惊,忙斥道:“姑姑有年纪的人,怎可红口白牙诬蔑他人?若认真追究起你来,端侯面上须不好看!”

    知夏姑姑满面是泪,叫道:“我何曾诬蔑她!则笙出来就是为了找她,想送她药丸,让她恢复昔时记忆!不想她竟下此毒手!”

    长乐公主道:“咦,原夫人延了多少名医,用了多少良药,都不曾治好阿原失忆之症,则笙郡主与阿原素来不睦,怎会晓得怎么治阿原的病,还为她送什么药丸?何况,前儿落水嫁祸之事殷鉴未远。姑姑,这话便是我信,只怕父皇也不信吧?你可不能因私怨误了追拿真凶呀!”

    知夏姑姑的面庞几乎扭曲,汗水自她半边的银质面具下滚落。

    她浑身颤抖,嘶哑地喊道:“私怨……正因有私怨,她才会害则笙!我小瞧了这贱人的毒辣!公主莫忘了,她的忘尘剑本就比一般的剑要窄,且锋利无比,岂不正与侍仆伤口相符!何况则笙是被女子掐死的,除了阿原,寻常女子哪来这样的胆量和力道?”

    长乐公主见她双眼通红,目眦欲裂,皱眉道:“可知夏姑姑你别忘了,阿原明天就大婚了,则笙抱着什么念头给她送药咱们不知,以阿原的个性,又怎么可能跑到这般偏僻的地方来见素不投契的则笙?”

    知夏姑姑切齿冷笑,“是或不是,查问过她的行踪,岂不就真相大白了?”

    乔立忙道:“姑姑放心,则笙郡主之事,不论谁是凶手,皇上必会深究到底,给赵王一个交待!”

    长乐公主白了乔立一眼,还待说话时,谢岩将她轻轻一拉,说道:“乔大人说得有理!我们先勘察现场,收集线索要紧。皇上那里当然要尽快禀明,但也不能一问三不知。”

    乔立点头道:“谢大人言之有理!”

    他走上前,恭恭敬敬向景辞道:“端侯爷,是不是……该让人先将郡主等送下画舫,好安排人手细细勘察此处?”

    景辞没有回答。

    他垂头对着地上的女子,眼前依然是她从小到大灵动的身影。而他耳边那一声声脆生生的“景哥哥”,似乎从未停歇过。

    地上这僵冷的没有生机的女子,正在走向腐烂的女子,像一个击不破的恶梦。

    谢岩迟疑了下,蹲到他身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阿辞,节哀顺变!而且……这事没那么简单,我们必须查出真相,还郡主一个公道!”

    景辞黑睫颤了两颤,微微阖起眼,便有湿意从他苍白的面庞爬过。他深呼吸着,抬起颤抖的手,缓慢而用力地揉搓着自己的面庞。

    见两名侍从的尸体已移开,谢岩正待唤人进舱带走王则笙的尸体,忽闻景辞低低道:“我来。”

    他俯身将尸体抱起,就如少年时抱起他不懂事的小妹妹。

    他轻声道:“则笙,景哥哥带你回家了!”

    或许,顽皮的小妹妹只是玩得困乏,睡着了。

    一觉醒来,她又能活蹦乱跳。

    见景辞离开画舫,乔立松了口气,转身安排人入画舫勘察,又命人在附近细细访查,寻找有无目击证人。

    长乐公主皱眉,悄向谢岩道:“京师大案,依律是由大理寺负责缉查审断。可乔立和阿原、北湮他们算结下梁子了吧?若刻意往他们身上引,恐怕有些麻烦。算来明天就是他们成亲的好日子了!”

    谢岩苦笑,安慰道:“不妨,还需刑部复核呢!何况这等大案,应该很快会有旨意,让大理寺、刑部一起办理。我尽量盯着乔立,不让他使坏就行。再则,原夫人也不是好招惹的,若无确切证据,乔立敢怎样?”

    话未了,却见那边有公差从窗边地上捡起一物,交给乔立,“大人,请看这个……”

    长乐公主眼尖,一眼便看到,那是一枚小小的耳坠。

    虽说慕北湮丧父未久,但他和阿原的亲事到底是梁帝钦赐,又借着完成老贺王心愿的名头,倒也无人指摘其不合规矩。

    于是,二人亲事虽不敢大操大办,应有的礼仪并不少。

    阿原一早便被唤起梳妆打扮时,满府里已贴满“囍”字,沿着主道边悬挂的一溜儿大红灯笼鲜艳得耀眼,连小坏的足间都被小鹿用红绳很细致地绑了个漂亮的合欢结,——小鹿算不得灵巧,但打的结向来很漂亮。

    她的嫁衣喜帕自然也是最华美最精致的,和排满妆台的簪珥珠饰一起,炫丽招摇,却出奇地刺目,让她眼底阵阵地涩辣难言。

    外面的吹打声和欢笑声听着便有些遥远,铜镜里被侍儿的巧手一点点画出精致妆容的面庞也显得陌生了。

    这是她大喜的日子,但她竟觉不出半分的欢喜,看着嫁衣上五色丝线绣成的鸳鸯和牡丹,反而一阵阵的虚软无措。

    不该这样的。

    即便这婚事只是她和慕北湮心照不宣的一场戏,至少她可以免去未婚生子的尴尬,又有慕北湮知疼着热的陪伴,总该有几分欣慰,而不是这般魂不守舍,做梦般全无真实感。

    阿原问向琉璃,“夫人呢?”

    琉璃等陪嫁侍儿同样锦衣华饰,足蹑珠履,满头珠钗将面庞映得愈发齐整俏丽。见阿原问起,琉璃只当她不舍母亲,忙道:“夫人被皇上传召入宫了。想来皇上也记挂着小姐的婚事,特特唤了夫人入宫吩咐。小姐今日大喜,皇上必定又有赏赐。”

    阿原向外看了一眼,“廿七叔跟夫人一起去了?”

    琉璃笑道:“廿七爷自然一起去了。应该很快会回来吧?总不会误了小姐的吉日良辰。”

    阿原点头,却觉心下更是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她侧头向小鹿道:“拿我的剑来。”

    小鹿忙递过去,笑道:“小姐的破尘剑自然要一起带入贺王府,但到底戾气重了些,就是不必带入花轿吧?”

    阿原将破尘剑持于手中,心头才踏实了些,轻笑道:“带着也不妨,辟邪。”

    正说着时,忽听得外面一阵喧哗,然后便有下人急急奔入,叫道:“大小姐,郢王和大理寺卿乔立乔大人来了!”

    阿原愕然,“他们?”

    此时天色尚早,宾客多还未至,而郢王、乔立这二位,在不在邀请之列都难说。

    外面已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伴着原府管事慌乱的拦阻声。阿原皱了皱眉,将破尘剑轻轻刚放回桌边触手可及处。

    郢王等果然快步踏入,惊得闺房中众女眷回避不及。

    来的不仅是他和乔立,更有一队甲胄鲜明的禁卫气势汹汹相随。原府管事带着七八个原府侍从紧紧跟着,欲拦又不敢拦,只连声道:“郢王爷,郢王爷,今天是我家小姐大喜的日子呀……”

    阿原站起身行礼相迎,微笑道:“郢王殿下大驾光临,大约不会只是为了喝杯喜酒吧?”

    郢王颔首,唇边有一抹叹惋般的笑,“有个案子,需请原大小姐去大理寺走一趟。”

    阿原大出意外,“什么案子?非得在我大喜之日,请我去大理寺?”

    乔立冷笑,“原大小姐,你杀了则笙郡主,还想若无其事嫁入贺王府?”

    阿原这一惊非同小可,“王则笙死了?”

    小鹿已忍不住惊叫起来,“不可能!前天傍晚我们离开时,她还好好的,身边还有两个牛高马大的厉害侍从跟着呢!”

    乔立顿时看向她。

    郢王微露讶异,然后轻笑,“这是承认前天傍晚你们曾跟则笙郡主在一处?甚好,连这丫头一起带走!还有原大小姐的剑,也一并带上吧!”

    小鹿大惊,叫道:“你们疯了!小姐是皇上御赐的亲事,你们存心在搅黄是吧?那个则笙郡主坏得不行,必定又在想着什么诡计,要害我家小姐!”

    乔立道:“端侯已验明无误,将她尸体领了回去。难道原大小姐想说,则笙郡主掐死了自己,然后嫁祸给原大小姐?”

    郢王忙道:“乔大人,只是原府的丫头在胡说八道罢了,原大小姐并未说什么。咱们还是请原大小姐随我们走一趟,先将事情问清楚再说吧!”

    他向阿原抬手示意,温和道:“原大小姐,请吧!”

    阿原双手捏出冷汗,神智却忽然间清明起来。

    成亲前日王则笙邀约,成亲当日她成疑凶,同时原夫人、廿七被调虎离山,一张针对她的巨网看来早已张开,只等她入彀。

    郢王俊秀挺拔,看着公正和蔼,只是阿原已见过他真实的那一面,便能从那含笑的眼底看出某种嗜血的阴鸷。以他的身份,既亲自到原府带人,即便原夫人在府里,只怕也拦不了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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