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别哭，你笑起来比较好看

吕相风的紫府终究还是被一剑破掉了。可他不想认清这个残酷的事实：“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呵呵，还通天入室！”无痕嘲笑：“高手之间的战斗，从来都是须臾之间生死立现。你废话太多不死谁死？”

刘大刀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发生的意外，也反应不过来。事实上，他先是震惊于吕相风居然如此大意，然后才发现，自己连无痕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于是他警惕地问道：“你的剑怎么可能如此之快！”

无痕松开了剑柄，任由失魂落魄的吕公子坐到了泥水里，他鄙夷道：“现在的人真是没见识！姬轩辕当年最强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仙古五帝之一的姬轩辕，他无敌天下的最强倚仗是什么？从善如流的人品？惊为天人的修为？千变万化的五行术？坚不可摧的乾坤盾？或许这些都是，但据他还没达到天人之境时，让他一次次险象环生的就是他那独步天下、冠绝仙古的九诀剑法！

想到这里，即使是刘大刀这样的人也叹道：“姓吕的输得不冤。”

“繁、简、快、慢、形、意、暗、明、道共九诀，可惜我天赋不足，只领悟了繁简快形四诀。”无痕遗憾地道：“更可惜的是，某个有天赋的家伙在领悟了‘意’字诀之后，就把精力都放到了修为的提升上面。不然今天何至于如此狼狈？”

“嘿嘿！你错了！”刘大刀狞笑：“更可惜的应该是，你仍然难逃一死！”

无痕挑眉：“你确定你有这能力？”

话音刚落，他就确定了刘大刀有这个能力。

因为他发现这雨，变了。他的玄力运转、感应感觉似乎都开始变得迟钝起来，而且身体好像有动不了。

所以他直接开骂：“狗屁的天心流派，不是好了不再出手了吗！”

刘大刀虽然觉得无痕这话骂得好没道理，但也没有去争辩，因为跟要死的人争辩什么是很没有意义的。

刘大刀果断地举起他那早已饥渴难耐的大刀，劈向了轩辕无痕……

渡城里，那些有闲情逸致在高楼上喝酒听雨的人也许可以看到，天地间忽然出现了一道连接天地耀眼灼目的巨大刀芒，劈向了地面。接着一阵雷暴声过后，就发生了地震……

地震过后，刘大刀望着地面上那道恐怖的深渊裂缝以及不远处半死不活的吕相风，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会不见了？

渡城酒楼某处，那个刚好有闲情逸致喝酒看戏的胖子望着那突然出现的椅子和坐在椅子上面的人，吓了一跳：“你想干嘛？”

“死胖子！”那乞丐模样的人威胁道，“你要是再继续看戏，老子就把跟你借的宝具全都毁了！”

“别别别啊！”胖子马上心疼地道，“我可以帮你，不过这种事毕竟有违祖训啊！”

“保护我和姬瑜。半个时辰就够了！”

“好处？”

“事成，这把千里降香椅和我的仙蚕金丝甲送你，欠你的宝具全部都还你。”

“好！成交！”胖子马上忘了祖训是个什么东西……

接着，一个五色的罗盘从渡城升空，冲破了厚厚的积雨云，不知道从飞向了何处。

随后有黑白两道光芒分别照向了星辰湖湖心与渡城酒楼。

林老看着这两道诡异的光芒，眼睛随之一亮，道了声：“好手段！”

…………………

苏杭城里，此时的云中楼临仙居又久违地迎来了它的主人——一个被雨淋湿了的美丽女子……

虽然她嫁到了燕国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但这处云中楼最完美的房间依旧是属于她的。永远都是她的。

因为这里，曾是他为了见她一面，一住就是三年的地方。

因为这里，曾是她为了等他回来，翘首北望的地方。

更因为这里，曾是他御龙下江南，把她拥入怀中的地方……

但现在，她没心情追忆往昔岁月。她十分地紧张、焦急与不知所措。

从刚才姬瑜主动切断了两人间的神念联系，她就知道姬瑜遇到了极大的危险。于是她首先回到了娘家，却被告知爷爷与三叔都出了远门！

远门是在哪里？是在骗孩子吗？爷爷可是有十几年没离开过苏杭城了，而三叔也是昨晚才见过面的……南宫弦很快就明白了，即便自己知道他们都还在苏杭城也没用。

“不见”，这两个字已经代表了南宫老爷的态度……

于是她冒着雨来到了这楼上，她知道自己出了城只也只会给他碍手碍脚。因此她只能来到这里，傻傻地看着他们战斗时引发的天地异象，却不知道详细的状况到底如何。

在这一瞬，她感到十分地痛苦与难受……她开始痛恨自己的弱……

原来能一直被保护并不是一件好事……原来，自己也只不过是个没用的花瓶……原来，自己只会给自己爱的人带来不幸……原来，自己除了哭，什么也办不到……

“傻丫头！哭什么呢？”

南宫弦瞪大泪眼，他恢复了神念联系？！于是她哭得更厉害了：“笨蛋！你还好意思问……把神念都切断，你想干什么……你现在没事吧？”

“安心地等我回来就好。”

“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从临仙居跳下去！”她是哭着威胁的，但语气十分坚定且不容置疑。

“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的！”

“嗯！”

“还有，虽然你哭起来也不会难看，但还是笑起来更为好看些。”

她破涕为笑，又威胁道：“你敢不回来，我就一直哭！”

“别！安心地等着我！！”

“嗯。”

“要相信我，我要切断神念联系了。”

“嗯，我会一直等你的。”

……

星辰湖湖心，身经百战的张、贾、李三大高手又被突然发生的转变给弄呆了。

一道突降的白光把接近油尽灯枯的姬瑜笼罩了起来，让得三人组无法进行最后的补刀，这无疑让他们无比郁闷。郁闷得想吐血。

姬瑜则在得到了充分保护后，开始用生灵道心诀一边恢复伤势一边提炼青龙的真血，甚至还忙里偷闲地安抚了南宫弦。

看着这一幕的贾富商忍不住大骂：“玛的！这子是属蟑螂的吗？这样折腾都能不死？”

“我们依旧是低估他了。”张文士无奈地道：“他抵御阵法的剑法应该就是传中的九诀剑法。而且他至少已经领悟到了‘意’字诀。”

李樵夫望着那道诡异的白光，问道：“那这又是什么东西？”

张文士若有所思，也不太确定：“应该是万里行一脉的那个灵术……可这一脉，真的存在吗？”

贾富商：“现在的重应该是这道光什么时候能消失？”

张文士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对于万里行一脉，只要出得起价钱，他们就可以提供任何方面的情报与秘密，但是有关于他们自己的一切，却谨慎地从来不对外透漏。所以一直以来，世人对他们知之甚少。甚至有时候因为他们的传人太懒，导致别人连他们的传承是否还在都不知道……”

这张文士正着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轰！”湖面上激起一大片湖水。湖水落下后，出现的人影正是肩扛着吕相风的刘大刀。

那三人眼见这一幕，心中都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然后在看到了刘大刀的表情后，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这次行动还真是失败啊……

可四个大人物是不会轻易把沮丧放到脸上的。因此，他们在面无表情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很快便做出了决断——

“厚着脸皮请林老再帮一次忙吧！”这是他们的共同决定。

他们话音刚落，还没发出信号就听到了某位大人物的话声——

“真不愧是最杰出的苍龙转世者。”一位老者忽然出现在白光面前评价道，“看来这一代的万里行和轩辕氏的后人也挺了不起的。”

待他们看清来者是何人时，那四人皆是松了口气。

纵然他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却没有人会感到意外或者惊讶。因为在这场大雨里，他想要杀死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那四人向他行礼：“见过林老。”

林老并没有理会他们，这不禁让那四人感到有些尴尬。毕竟他们在九州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可惜林老没打算去化解他们的尴尬。他正在和许久不见的师侄聊天。

姬瑜或许是习惯了这种困境，因此他看到林老来了也没有产生多大的压迫感，反而笑着打了招呼：“好久不见啊，师叔。”

“是挺久不见了，可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林雨道。

姬瑜继续感慨：“是呀。常言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师叔刚才的话就好像戏里的台词。”

林雨则直言道：“你是想拖延时间吗？”

姬瑜耿直：“是有这个想法，再给我时间，就可以打开封印了。”

林雨转向了另一个问题：“你就不问我为什么吗？”

“师叔您不惜玷污澄澈的道心来杀我，肯定是有天大的理由。”

林雨有些唏嘘：“不愧是无极师兄的好徒弟，我的好师侄，可惜啊可惜……不能再让你拖延时间了。”

言毕，林雨伸手触摸着白色光柱，闭眼去解析它的灵力结构、运转的脉络以及它与天地之力的律动，试图寻找其破解之道。

“林老头！”

听到这声洪亮的嚎叫，除了林老以外众人皆是满头黑线。敢在林老这个尊称后面加头字的，也只有那人了。

果不其然，轩辕无痕人未至，拳先到，用得正是一开始战斗时他在湖湖上击退那五人的一招。

可奇怪的是，他这一拳在李樵夫等人看来，无论是灵力的凝聚还是道韵的表现都与之前不是同一个层级的！这不禁让他们感到十分疑惑——他怎么突然间就变强了？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林老抬起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接住了那个带着恐怖威势的硕大拳头，五指一捏，那拳头便碎成了齑粉。

林老对无痕道：“确实厉害，只花了一刻钟不到就破入通天。不过修道一途从来都是急不得的。身为玄脉，你这么着急可并不是好事。”

贾富商等人闻听此言，心中一凛。刘大刀更是恨不得马上一刀宰了他。可林老貌似很喜欢跟他看得上的晚辈聊天，是以他们也不敢贸然动手。

“废话！还不都是你逼的！”无痕却是毫不领情，他指着刘大刀等人道，“他们或为名或为利，你个天心派的老头不呆在深山老林里好好修道，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刘大刀等人对于他敢出这样的话感到十分佩服，已经准备好了林老一声令下就去蹂躏他。

林老只是摇摇头，大家都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轩辕无痕：“不想跟我解释？那你打算怎么跟道无极解释？”

林老沉默。

众人也跟着沉默。无痕觉得反正时间能多拖延一会是一会，也不再发牢骚。

“我至今都不明白师兄当初为何要收他为徒。但我明白我现在要做的是什么。”其实林老也需要给自己一个解释。他尽量让自己的措辞不会太惊人：“天心流派旨在维护天道的稳定与秩序，消除一切试图干扰或改变天道至理的因素。很不幸，我刚好是这一世的执行长老。执行的目标正是消除有望进入圣境的转世者。璇玑子已经模糊地算到姬瑜会在这里进入圣境。这就是我等出现于此的原因。至于为何不能让天书转世者入圣，那是因为他们一旦成道，将会引起天道秩序的絮乱。天书转世者，本身就是违背天理的存在……”

轩辕无痕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问道：“瑜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没有。”

“瑜是否曾为了人族的和平而出生入死？”

“是的。”

“他为了他的孩子来这里寻找治病的途径有错吗？”

“没错。”

“好！一个不曾欺压过良善的王公贵族、一个为人族的利益做出巨大牺牲与让步的英雄、一个为了孩子能醒来而偏向虎山行的父亲，”无痕大声质问，“一个这样的人物，他哪里违背天理了？真正违背天理的，是那些要杀他的人！！”

林老再次沉默。因为轩辕无痕的每句都是事实。

那么，姬瑜到底会不会影响到天道的稳定呢？至少从目前来看，他的行为绝对合乎天理人伦，更不可能会去破坏天道秩序。

但是，有了一定生活经验的人都会明白一个恶心的事实：有些事情是你不想去做的，你却不得不去做。同样也有些事情，明明是你想去做的，最终你却偏偏做不得。

所以，像林老这样的人物在听了无痕的话后，最多只是有触动，并不会被动摇。他知道更多关于仙古的辛秘、以及有关天书的资料，并且他非常信任璇玑子对世言界碑的解读以及他的星象推演。

“我就算不杀他，也得阻止他进入龙元界。”

林老感慨道：“天道煌煌，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主宰你行为的，永远都不会是你自己的意志，而是命运。”

无痕觉得林老这话得实在是太没道理了，正想要出言反驳，却是一开口便被灌了一大口的湖水，呛得他喉咙生痛……

无痕还没反驳，林老直接让他不出话，用事实告诉他：你的意志决定不了你的行为……

林老瞥了一眼沉入湖底的无痕，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那道白光上。他似乎已经找到了破坏白色光柱的方法。

他单手贴在了光柱上，丝毫不在意白光对他发动的攻击，道：“冻。”

那道从云层降至湖面的硕大光柱瞬间冻结。

曾试图冻结光柱却无法做到的李樵夫羡慕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也只有林老自己知道了。不过林老现在没空教他。

林老道了一声：“碎。”

那道通天的冰柱立即化成细的冰屑落下来。八月的星辰湖，忽然间雪花飘飘而起，在阳光的映照下宛若无数稀碎的宝石……

林老望着坐在湖面上的姬瑜，真诚地道：“孩子，抱歉了。”

姬瑜咧嘴笑了，他也真诚地道：“抱歉了，师叔。”

林老刚感到异常，一个巨大的黄金龙头便毫无预兆地破开湖面，张开嘴将姬瑜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