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春晓巷上，那护卫头领满头大汗，已是强弩之末。

“怎么会这样？”心生不甘的护卫头领只是略微失神片刻，便被明月抓住了机会，用灵动的彩绫精准地击中其胸口后，那护卫头领瞬间倒飞出几十丈远，口喷鲜血，瘫倒在地上。他的胸口略微凹陷，只怕是胸前肋骨皆断。

无为道门向来以“道法自然，清静无为，顺应本心”为宗门三大根本。明月心地善良，自然不会当街伤害别人的性命，她想起某些话本的情节，学着道：“这次姑且饶了你的狗命，下次若是再让我看到你欺辱弱，必不轻饶于你！”

那半死不活的护卫头领也没办法起来吐槽你这次又何曾轻饶我了？

反正明月觉得既然他死不了，又无法动弹了。自己也算是成功地扮了回路见不平的侠士，便志得意满地转身走回潇湘楼，空留身后满街狼藉与一群无语的群众……唯独那娇的背影倒是潇洒地很。

于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容貌俊俏的少年郎正不走寻常路地来到楼下。

群众们只见事情已了，也都该干嘛干嘛去了。

然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岂是这么简单就能画上句号的？

会使出“大楚风流刀”并且敢在春晓巷当街行凶之人，又岂是打败之后就能没有后续的？

姑娘果然是书看多了就把事情想简单了。

“这位姑娘，请暂且慢走。”

明月瞪大眼睛，很是惊讶面前怎么突然出现了个老仆。而且他的修为似乎还很高呢……

“前辈，有什么事情要指教吗？”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人与之前的恶霸是一伙的。

确实，这老仆生得慈眉善目的，一举一动皆是有礼有节。他施礼之后和善笑道：“我家少爷十分佩服姑娘刚才的义举，对您刚才优雅的舞姿也十分欣赏，想请姑娘移步府下做客，鄙府将为您奉上不亚于潇湘楼的美食珍馐以及茗茶，还望姑娘能赏个脸。”

这明月倒还认真地想了想，不亚于潇湘楼的美食？那该有多好吃啊！

咽了下口水后，她还是拒绝道：“替我谢谢你家少爷的好意。我和师兄的饭还没吃完呢，就这样跟你离开太过失礼了，会被气的师兄讨厌的。所以就请你家少爷多多理解包涵了。”

“姑娘，您和师兄可以经常见面，我家少爷错过这次后可能就再难遇到您了，他让我务必把您请到府上去，请姑娘理解理解，赏个脸！”

虽然对方依旧一脸和善，明月的脑袋也确实单纯，但是她的玲珑心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对方意图不轨。她直言道：“我们素不相识，为什么你会想要害我？”

那吴伯瞳孔一缩，稍感意外，自己可不曾释放一丁儿恶意，怎么就被发现了？但他瞬间冷静了下来，只好出那下策了，他道：“姑娘，得罪了。”

完，他伸出手抓向了明月。

也许是刚才那一架消耗了她太多灵力，使得她的反应有迟钝；也许是那修为比她高出一整个山海蕴元境的吴伯给他的压力太大；又或许是在这一瞬间，时间真的有停滞……

明月已经觉竭力地用最快的速度后退了。

可惜，在吴伯那只看似缓缓伸过来的左手面前，她的速度简直是连蜗牛都不如的……

可怜的明月这时候才第一次感觉到山下竟然是如此之危险～比书上的还要危险啊！怎么办啊？师兄还在十五层楼上呢！

吴伯最终还是抓住了一只白皙的手。但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有一句极为愤怒难听的话语在他耳朵炸响——

“你个不知羞耻的糟老头！想对我的月儿做什么！”

被府上老爷称赞为遇大事有静气的老管事，满脸的惊愕与不敢置信——自己确实是抓住了一只白皙的手，但那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的，那位女孩儿正红着脸被他牢牢地护在身后～这……这怎么可能？我的道灵威压失效了？

少年可不管老头满脸的错愕，他毫不尊老爱幼地一个直拳轰向了老人的脸。

“轰！”

拳掌相接，爆发的剧烈罡风刮起三人的衣服咧咧飞舞，周围的商铺门窗皆是哐哐作响。

几秒钟的短暂失神对老头来已经是极其失态的表现了，左手稳稳地接住了这少年的一拳后，他心里便快速合计：一，对方师门绝不简单，不过此地就只有他们两人。二，陡生意外，理应走为上，但少爷那人控制欲极强，老爷又在闭关，就这样走的话，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三，那少年的修为虽然有些惊人，但仍只在蕴元巅峰境，自己身处道灵登堂境，可以对付他，只要事情办得足够干净利落……

想到这里，老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

一手被抓，一拳被挡，处于劣势的少年嘴巴却不饶人：“我糟老头，上个对我露出杀机的人坟头草已有三尺高了吧！你是不是已经买好棺材了？”

老仆厉声道：“狂妄辈，不知死活！”老头可不是在逞口舌之争，他是实实在在地用行动话。只见他化掌为握，生出灵力用力捏紧少年的拳头，抓着少年右手腕的左手也加大力度，竟是要同时废掉少年的一双手！

少年怡然不惧，嘴角一笑，右手打了个响指。

“嘭！”

另一个少年突兀出现在老头的左后侧，用一个极其狠厉刁钻的鞭腿扫向老人的后脑勺。

老人被迫松开了双手，反应极快地向他的右侧退却三丈远。望着那正在用绿色灵力治疗自己双手的少年，以及旁边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再次感到惊愕不已：“怎么可能！木系生命灵力！玄灵分身！十几岁的蕴元巅峰！你到底是什么人！”

明月也十分惊讶：“师兄你这个灵术好有趣啊！能不能教练我？”

双手恢复如初的少年收起分身，揉揉月儿的头，道：“除非到了登天境，不然这个术唬唬人还可以，其实没什么用。而且这术要玄灵脉才能学。”

明月只好遗憾道：“这样子啊……”

被两师兄妹忽略的老仆在了解情况后，心想反正这梁子已经不好化解，便毫不顾忌地拔刀而出，趁那两人不备，他瞬间劈出一道比之护卫头领大三倍的巨大刀芒斩向两人。

少年与明月又岂是真的毫无防备？只见少年抱起明月跳至三楼躲开这一击后，又拎起两个孩，脚踏凌云回到天息雅间。

做不到“君子不立围墙之下”的少年对明月道：“你真会惹麻烦，害得我也被拖下水了。”

“总不能任由他们欺凌弱吧。”

“好了，知道你心善，那老头就由我来收拾了。”

“我就知道师兄是大好人！”明月笑了起来，“不过师兄你要心。”

少年一脸淡然：“你大可放心，且看我给你表演什么才是真正的大楚风流。”

完，他手持三尺青锋，转身如大鹏展翅般飞下楼去。

那老仆见他敢如此嚣张地跃下楼，毫不客气地举刀劈出几道狠辣刀芒斩向空中的少年。

那少年在空中脚踩凌云步，宛若那大鸟一般自由灵活地躲过了刀罡，眨眼间便来到了老仆面前，手中青芒剑光大盛，挥舞起剑锋便斩了下去。

那老仆嘴角泛起冷笑，同样挥刀迎了上去，就在刀剑即将相接，老仆突然间爆发出极其浑厚的土黄灵力覆盖了手中刀刃，其威势竟是远远压过少年的青锋剑芒！

少年猝不及防，刀剑相接后明显不敌，整个人被劈得往后飞出七八丈远才稳住身形。

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看来是在这一场交锋受了不的伤害。他也是没有料到，这个境界比自己高的老仆如此奸诈！好一个示敌以弱而乘之以强！

老仆得势不饶人，毫无顾忌地爆发出道灵境界的威压压迫少年。这是修为达到道灵境后，紫府世界初现时特有的效果。刚才也正是这威压造成了明月难以动弹的原因。

不仅如此，他还不惜用庞大的灵力爆发给自身助跑，速度极快地冲向少年，释放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杀气，以霸道刀法的冲杀式向少年碾压而去！

刚才是示敌以弱，现在则是全力以赴，毕其功于一役！

“还真是个令人头疼的老贼啊！”少年赞叹一声，再也不敢轻视对方。他表情凝重，身姿挺拔，右手捏剑诀，左手持剑，竟是要以大楚君子剑迎那势不可挡之敌？

————

在老仆的道灵威压之下，还能观战的几个高手中，有个背着铁锤的大汉忍不住喊道：“那子是不是被吓傻了！”

“呵！无知！”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中年人嗤笑。

铁锤大汉整体外表很粗犷，耳朵却是尖得很：“喂，天涯会的娘娘腔，你笑个毛线？”

谁都知道大秦千锤会的人是个什么德行，天涯会的中年人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但总有些人喜欢热闹不嫌事大，有位相貌普通的青年附和道：“的是，天涯会在楚国也只就剩下陵阳一处据而已了，还装什么装？”

千锤会的大汉哈哈大笑，天涯会的中年则是冷笑道：“这十二年来，难道你们千锤会与乾承门在大楚就经营地很好吗？”

此话一场，场面气氛骤然冷了下来。可最终还是没有爆发另外的冲突，因为从某些方面来，他们可以是同病相怜的。因此他们重新把目光投向老仆与少年之间——

春晓街上，就在那裹满灵力的大刀凶猛地劈向少年的一瞬间，少年已是斜腕提剑，剑尖朝下，其充沛灵力皆是内敛凝聚于剑刃，无所畏惧地迎向无处可避的一刀。

只听得那不知算是悦耳的还是刺耳的刀锋剑刃摩擦声，少年就已经与威势凶猛的老仆错身而过。

老仆继续往前冲了几步才停下来。

而少年郎在与他在错身而过后，大袖飘摇地转了几圈才卸掉那凛冽刀劲。待那刀劲卸完后，他没有再出言不逊。而是安静地站立着。

春晓街上，那白衣少年郎啊，他容貌清俊，仪表堂堂，左手竖剑立于背后，右手掐剑诀置于胸前，身姿挺拔站立，不动如山！

古之圣贤有云：

“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

“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

少年用的是君子剑，做派自然是君子之风。

这很潇洒。

那些认为用君子剑怎么也接不住那一刀的高手们目瞪口呆：“就这么简单？一招斜洗剑式便化解了霸刀冲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