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变幻莫测的战场风云

圣人有云，天道恒常不变。

直接的表现为：日复一日的昼夜更替，年复一年的四季变化，以及五行的相生相克等现象。

但天道也是繁杂，无数秩序神链的交错叠加，导致人们看到的是千奇百怪、变幻莫测的大千世界。

对此，圣人直接以阴爻、阳爻的组合可以衍生出八卦、六十四卦直到千变万化为例子，指出无论我们看到什么奇怪现象的发生，只要追根溯源，便会发现一切情况的发生都遵循着一定的规律。

圣贤们也警示道：天道恒常，世事尚且如此多变，若天道无矩，则天地必将大乱。

正所谓，天道煌煌，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是以逆天之事，不可多行。

比如，今年在江南道发生的十二月起春风，这种怪事其实只是某人为了泡妞做出的大动作。就像万年前那个为博爱妃一笑而烽火戏诸侯的昏君一样，最终只会因逆天行事而遭受天谴。

然而，那些漂泊在外的商旅、游子对此人却是怀有感激之情的。虽然那道春风没有吹遍整个九州，但不知为何，持续下了将近一个月的雪总算是停了。这对于他们这些长年旅居在外的人来无疑是个好消息。毕竟到了年末，每个人都希望能赶在除夕前回到家里，和家人吃上一顿团圆饭。

伴随着旅者们踏上归程，一首求弦曲也悄然在大江南北流行起来了。与此同时，还有一个重磅消息也广泛传播起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据，那个一直在江南道花天酒地的燕王嫡长孙，终于回国继承他父亲武慧公的爵位了。”

“有出乎意料，可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不是迟早会发生的事吗？”

“呵呵，这当然不是猛料。你不知道，在燕国王殿上，老燕王不顾大臣的反对，直接封他为仅此于大将军姬瀚的骠骑将军，并领三万号称燕国第一精锐的燕定铁骑驻守太原军府。授予便宜行事之权，令其伺机夺回被魔族侵占的土地。”

“什么？岂有此理！这老燕王是不是老糊涂了？”……

随着消息的传播，平民百姓的反应尚且如此，更遑论九州诸国的王公贵族。

他们纷纷发文谴责老燕王的决定，直言即使燕定铁骑应该掌握在王室嫡系的手中，也不该在魔族打算大举入侵之际，让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掌管如此重要的军队啊！

他们质问燕国是否无人？甚至质疑那修炼至蕴元境界的三万精锐里可有一百人会听姬瑜的调遣？为了人族的大局，他们要求燕国给出一个解释。

对此，燕王的直接回应是：“尔等有何资格对寡人指手画脚？管好自己再去别人吧。”

“解释？因为我大燕国要做的不只是抵抗入侵，而是彻底消灭魔族。”据这是处于风口浪尖的那人的回应，“秦晋两国盟友有不满尚可理解。其他无关人等，若是担心人族的安危把你们的兵派过来便是。不来就闭嘴！”

这自然引起了更大一片难听骂声。可不管如何，此事已成定局，没了改变的可能。

而就在这样的喧嚣声中，这一年也终于迎来了它的最后一天——除夕。

这一天的夜晚，停了大半个月的雪花，又伴着突然吹起的北风，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雪越下越大，导致人们在吃完了团圆饭后并没有出去走亲访友的兴致，而是都躲在屋里取暖，打盹、吹牛、打牌、下棋，或者继续喝酒的也有。反正大家都认为这是个与往年一样的除夕夜，在军队的加强防护下，应该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事实上，谁也有没有想到，在夜色中随着北风入侵北三国的不只有大雪，还有那与夜同色的一头头狰狞恐怖的狼骑。

灵元二十纪零九年十二月三十日，除夕夜。

遗魔族西域狼骑部落，由万夫长率五千骑渡过冰冻三尺的九曲大河，绕过精锐屯集的秦西雍州左顺军府，自西北向东南奔袭千里，在晋国东雍州内一路烧杀抢掠，直逼大夏府城后突然转向东北撤退。晋国大费周章驰援而来的十万左顺军精锐因此扑了空。

被称为塞上江南的晋国东雍州，平民死伤无数，遗魔族五千骑竟是在集结了十万联军的雍州冀州境内肆意妄为后安然离去，这无疑是狠狠地打九州人的脸。这消息将在新年再次令九州人族震惊、愤怒、痛恨！继而羞愧、无奈，麻木。

正月初一。

在这新春的第一天，大陆最权威的情报平台——天涯会，果然发布了一道震惊了大陆的消息：

一万燕定铁骑在九曲大河北岸击杀万夫长，并全歼那五千入侵的遗魔族狼骑！

一万燕定军不仅毫发无损，还趁势北上，与另外两万铁骑分东西两路，突袭毫无防备还在等狼骑归来喝庆功酒的大同府魔族守军，杀敌四万，终于收复了沦丧多年的燕国大同军府！更令人震惊到难以置信的是，三万铁骑，毫无死亡！天涯会赞颂这自灵元时代以来，第一支取得对魔族完胜战绩的军队为不死天兵！

于是人们注意到了这支天兵的统帅——姬瑜，年仅二十一岁的通天境，亦是灵元时代最年轻的通天大能！同时，他的通天级木系生命灵力，正是不死天兵不死的保证。也就是，没了他，就没有不死天兵。

这时人们才知道，那个一直喜欢待在江南道游山玩水泡妞的纨绔，其实是位当之无愧的天纵奇才！

原来他那句“我大燕国要的不是抵抗入侵，而是彻底消灭”不是信口雌黄，而只是在阐述事实。

他没有让遗魔族打了九州人的脸，他亲自打了那些只会喷口水的人的脸。遗憾地是，他确实不是有意的。

正月初五，趁着大家在走亲访友之后对燕国大胜魔族的议论热度未减，有人在天涯会上发表了讨魔族檄文。

“遗魔族并非不可战胜。”这句话最有力的阐述者姬瑜，他以此为题发表了一幅慷慨激昂令读者热血沸腾的檄文。

檄文一发，无数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年轻人纷纷赶往北方。

对此，中南诸国权贵皆不敢有所表示。虽然人口的流失是个很大的问题，但人家可是祭出了人族大义。算了吧，反正都是些傻子……

于是，在短短几个月后，北三国的联军就由四十万扩充到了七十万。北三国也因此有了反攻魔族的实力。

江南道，苏杭城百草园后院，三人围坐石桌旁，南宫三变看着天涯会发布的战报：“这征兵广告一定不是姬瑜写的。”

“我很忙，别来跟废话行吗？”恢复女装的离姑娘悠闲地喝着茶。

“难道你就不想那天吃完饭之后，他去哪里？我敢打赌一瓶天香续命丸，这么贱的措辞只有他写的出来。”

“那人的死活关我屁事？”

“唉，确实没什么意思。能让姬瑜轻易获得那么多情报的人，能让姬瑜放心交出两万铁骑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嗯，那混蛋去了。弦儿妹妹至少可以放心一。”

“嗯。”南宫弦埋怨道，“可惜爷爷不让我去北边。”

南宫三变白了侄女一眼：“谁都不会想让你去的。”

“所以我只能写写信了。”南宫弦道。

“寄情书信，鸿雁传之，真是好生浪漫。”南宫三变先是赞叹，而后又嘴欠的道：“离灵子，你该向弦儿好好学习。”

南宫弦脸微红。

离灵子则不屑一顾：“闭嘴！不然就给我滚。”

北三国以南的富户生活，大抵都是如南宫三变他们这般休闲，而穷人也都在忙碌中维持着生计，关心的依旧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问题，日子再苦也好过北三国提心吊胆的生活。

所幸随着三国联军扩充到了七十万之多，北三国的人民也总算是对安居乐业的生活有了盼头。因为人族似乎找回了信心，在正面战场上捷报连连赢多输少，总算是慢慢地把魔族往北方逼退了一些。

总之，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时间可以是过得飞快。

时间很快来到了一十一年末。在这两年人族对魔族的反攻中，其中最为耀眼的便是姬瀚与姬瑜这对燕国王室的叔侄。他们不仅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收复了燕国全境，还频频出兵协助有联姻关系的晋国以及盟友秦国取得胜利。

从地图上来看，只要秦晋两国再攻下几座被遗魔族占领的重要关隘，北三国就有望收回所有沦丧的土地，复制千年前第一次反攻魔族时完成的伟大壮举，并且有望攻上大草原。

这样的形势绝对是十分振奋人心的，北三国的人民甚至其他诸国的百姓也在期待着人族将遗魔族的消灭的那一天。

不过，有熟悉历史的人指出，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别忘了千年前人族在最后关头是怎么败的。他们建议北三国的权贵们应该先进行会谈以达成新的共识，避免重蹈千年前的覆辙。可惜的是，在大好形势下像这样谨慎理性的声音往往比较难以得到重视。

十二月初一。

北三国突然间下起了暴风雪。这无疑给了具有强大寒冷抗性的魔族故技重施的机会。

这一夜，秦国西雍州平原，一条看不到头尾的火龙正在快速地向西移动，其整齐的铁蹄声震天动地，似乎连暴风雪也被震慑地了许多。这条火龙，正是秦国大将王羽麾下嫡系军团——十万镇国永昌铁骑。

王羽没有乘坐车辇，而是骑着他的乌骓马行于中军。

因为就在这之前，由三大魔将之一的屠刃率五万狼骑从西域玉门关奔袭百里，攻击毫无防备的秦西境左顺军府，给猝不及防的秦**民造成了几万人的伤亡。左顺军府目前岌岌可危，他们的这次行军正是前去支援的。

王羽面无表情，心里则是在思索着一个问题：魔族发动的这次突然袭击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魔将屠刃的实力深不可测，可是凭五万魔族士兵就想吃掉大秦西境第一军镇左顺军府？相信身为三大魔将之一的屠刃是不会这么天真的。因此剩下的可能，就是他们还准备好了别的攻势。

“禀报大将军！有右天军府的夜行灵隼来信！”一名通信亲兵来到王羽面前，恭敬地将未曾拆封的密信呈给他。

王羽打开信件一看，眉头微皱，果然不出所料……他当机立断，下令副统领白落率四万铁骑驰援右天军府。同时发信请求临近的晋国大将赵尺尽快赶往右天军府，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将胆敢出动的封魔关守将黑迹杀。

当然，根据他的战场经验判断，要击杀黑迹并非易事。这样的安排只是堂堂正正的应对之道，至少能保证己方不吃亏的情况，从对方的行动中看出其战术目标。

遗憾的是战场上的风云向来瞬息万变，人算总是不如天算。

王羽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那封信并没有率先交到赵尺手中，而是被莅临大夏城的晋国丞相秦杨率先看到了。

于是乎，原本该去围歼黑迹部队的晋国大军，就直接跑去攻打贺兰山第一雄关封魔关。

雄才伟略的宰相大人给出的理由有三：其一，晋军攻打封魔关时，黑迹部若是回援则右天军府之危机自然化解。其二，我以安逸之师待那黑迹疲劳奔命之师，岂不更有胜算？其三，若那黑迹执意攻打右天军府，那我军便打下他的封魔关。若是能拿下战略价值无量的封魔关牺牲掉一个的军府算什么……

大将赵尺有不明白，一个能把权谋运用得出神入化的人物，怎么就对战场上的事表现得如此幼稚。

当然，他还是明智地遵循了宰相大人的命令。因为若是出了大麻烦的话，宰相大人以后可就不敢继续在军队里瞎指挥了。

…………

夜至子时，当王羽赶到左顺军府时，意外地发现屠刃的部队已经撤退。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立刻令人召来守将询问：“魔族是什么时候撤退的？”

那出生秦国豪阀的守将一脸懵逼地道：“他们在突袭一轮造成我军大量伤亡之后，就没有再次进攻，而是在野外对我军的斥候密探赶尽杀绝。所以，属下不知……”

王羽立马瞪眼大骂：“糊涂啊！打个屁的仗！太子殿下真是瞎了眼才让你驻守左顺军府！这么重大的军情居然不报？”

旋即他马上下令让未曾休息过的部队立刻再度启程赶往右天军府……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灵元二十纪第一十一年，十二月初二，天涯会发布的北方战报再次成功地激起了舆论风潮：

“十二月初一戌时，魔将屠刃率狼骑从玉门关出发，奔袭百里突击秦国左顺军府，造成其驻外野营大量伤亡，逼迫其守将龟缩在府城之内不敢应战。随后狼骑在清除了秦军斥候后悄然东行。

至子时，屠刃与黑迹成功会师右天军府，强行攻下了秦国最临近封魔关的前沿军事重镇。未能料敌先机的秦国大将王羽，在辗转几百里后却是连狼骑的屁股都没看到，并且差致使分兵出去的四万铁骑全军覆没。事后，王羽被削军衔两等，罚俸三年。

与其同时，在收到秦军支援请求的二十万晋**队，非但没有前去支援右天军府，而是选择直接攻打封魔关。意图趁魔族第一守将黑迹不在时拿下封魔关。不料那传言中寿元将尽的魔族智将业羽突然现身城中，硬是住了晋军的凶猛攻势。

旋即，已经拿下右顺军府的屠刃、黑迹回援封魔关，霎时间便让攻势如潮的晋国大军陷入腹背夹击的危险境地。仅有赵尺一个通天大能的晋军果断撤退，在付出了八万士兵的生命与前沿军事驻地黑水军府后，剩余的晋军成功撤回大夏城。

魔族在被动挨打了两年之后再次露出了他们锋利的爪牙，狠狠地反咬了人族联军一口，仅仅是一夜之间，北三国就将花费一年辛苦打下的两座军事重镇给葬送掉了……

但更令人担心是本就不怎么友好的秦晋两国，它们的关系似乎在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