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面对该去面对的

————我才轻松不过一会儿，才惊呼道，“我要怎么出去呢？！我去，这青丝瘴可不是我拿来禅参问道之地呵！”我看了看四周越发苍白的画面，只觉得一种无力感犯了出来。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月老摸了摸胡子，乐呵呵的笑了，他开口道：“既然担了这个职，就要一直坚定不移的坚持走下去呵。何况，经过这么多年，既然已经一条道走不下去了，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更轻松点呢？”

他踮着脚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丝毫没有一丝的不快，我仔细回味着他的话，只觉得，似乎这千年以来，自己虽然刻意的选择了遗忘，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放下。

因为伏羲对自己曾经真心的伤害，所以一直以来我用厚重的盔甲保护着自己，虽调笑众生，却也寂寞难诉。虽洒脱慨叹，却也恩仇难断。一切，只因为在害怕。而这玩笑一世的背后其实只是害怕认真。

而我自己，当初选择的遗忘，其实是更深刻的铭记。那种不同于记忆深处的内容，是铭刻在骨子里的。

我微微低下头，在觉察到自己的这丝情谊时不自觉的回想起了跟赤穹的点点滴滴。其实，骨子里，她还是认他的吧。

我有些悲哀的想到，自己何时变成了这样人格分裂的人。明明喜欢的是琅琊，为什么此刻心中想到的却是赤穹！明明对于那两个前后分别伤害我的人我应该恨之入骨，为什么此刻心中除了酸涩还是酸涩。却一点恨意都不曾有。

“她同我的回忆伴我度过了这多少个日日夜夜，春夏秋冬。我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那些回忆，我拿什么来支持自己活下去。”月老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同样的，那些阴差阳错伤害你的人，同样也给了你很多回忆。一生，够了。”

我默默的思索着……

“‘灵台之地’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你神识最清明之地，是你几生几世转折之境。”

其实我一直都是眷恋着那里的吧。不单单是因为那是我这一生中最自在惬意之地，也是因为潜意识里，我知道，有他的陪伴吧。

千年孤寂，其实一直都是有人候着的，即使算不上原谅，对心里也是一种慰藉。至少，不是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至少，不用一个人承担风雨。

我松了口气，转身再看月老时，却发现他身影虚化的站在一旁只是同我笑，脸上仍残有喝酒过多而泛起的微红，眼睛却是神采奕奕，浑身竟有种说不出的飘飘欲仙之感。我不禁笑了起来，以前吧，一直觉得他是装神仙界的最高明之徒，而此刻才发现，其实很多东西“装”啊“装”的，感觉真的会出来。

我也微微笑了笑，伸手想习惯性的扯扯他的胡子“以示友好”，却发现我自己再也触碰不到他的身形了，他笑得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如同凡间的塑像一般。

他朝我指了指自己的心，我低头顺势看了看，随即了然。他是想说，我放开了自己的心，不再为情所困，我解放了自己的心，不再纠结，是这样吗？

月老依旧微笑，不点头亦不摇头，缓缓他伸手同我做了挥手道别。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如此“高明”的撤退，不禁哑然失笑。

这范儿可是真是越来越足了呵。我摇摇头，看着依旧翻滚的云海，其实，她一直都是认定的吧。我对自己笑了笑，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明明就是自己呵。”

我才轻松不过一会儿，才惊呼道，“我要怎么出去呢？！我去，这青丝瘴可不是我拿来禅参问道之地呵！”我看了看四周越发苍白的画面，只觉得一种无力感犯了出来。

四周再次换成了洪荒时的模样，我哑然的看着这四周，忍不住拍头看着这一切失笑起来。

转来转去，不过只是回到了原点。

躲来躲去，最后还是要面对的呵。

我双手放在嘴边，漫无目的的大吼道：“糟老头儿，糟老头儿，出来吧！”

没人回应。

我大笑着继续吼道：“快点出来啦！我知道你躲在这四周的！”我眨了眨眼，调皮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呵！东，华，上，仙。”

“咳咳……”半空中一团云身后跌跌撞撞的蹿出一脑袋，胡须咧着气鼓鼓的瞪着我。

我微微眯眼抬头看向那家伙，呵，这怎么看怎么跟方才所见的那人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我挑挑眉，这不过是前后的事却跨越了几千年的时光。

沧海桑田，不过如此吧。

东华理了理袍子，终于挤出了那么一丝仙家气派的站在了我面前。我早已背好双手，咧着嘴，笑嘻嘻的等着他。“啧啧，这才过多久啊，你可真没当年帅气呢！”

东华气得脸都欲变形了，我笑道，“而且，脾气也比以前大了呢。”

东华挥舞着拂尘，气道：“还不是伏羲那个臭家伙！我将他带到这里，他也将条件答应得好好的！可是，却非要让我留在你的‘灵台之地’，说是要给什么见证！现在，呵，那小子倒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呢！这打把的青春，谁来陪我啊！”

我看着他故意抓狂的模样，只觉得内心暖暖的，或许这眼神太过于温暖了些，太过于不合适自己了些。东华渐渐平息下自己夸张的动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似乎意识到什么，又似赌气般的看了看他自己抹鼻子的手，有些生气的放了下来，“怎么还是改不了。”

我上前，轻轻的抱了抱他。他身形一僵，我将头枕在他的肩头，轻声说道：“谢谢。”

谢谢你，从头到尾都选择义无反顾的帮助我，守护我；谢谢你，相信我的选择，支持我的选择；谢谢你，一守千年，却不给我任何压力；谢谢你，一直以来用我能承受的方式，喜欢着我。

东华缓缓将手覆在我的后背上，半晌他才叹口气。“丫头……”

我笑着微微推开他一些，“你这样叫，真老。”

东华果不其然的又竖起了胡子，气得哇啦哇啦的大叫。我笑看着他，只觉得，这几千年真的，如同做了一个梦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