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爹地，芷莹妈咪，无双妹妹在外面晕倒了，你们快过去看看吧。”这厢正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萧潇忽然跑了进来，满脸忧急之色对众人说。

萧翎一听，连忙把若涵放下来，二话不说就冲出去，尹落雪，张芷莹和萧厉两老紧随着跑出去，后面跟着几位美女和一群小正太和小萝莉。

“她怎么样了？无缘无故，怎么会忽然晕倒？”见萧翎站起来，轻轻把被子盖在无双身上，龙女等不及地问。

萧翎微笑拉着她的柔荑，温柔地安慰：“你别担心，她没什么事，只是丹药偷吃多了，所有的丹药药力互相冲突，她一时承受不了，所以才会晕倒而已。”

“这个死丫头，都不知道是不是老鼠托世，这么喜欢偷吃。”龙女有点气不过地睨了床上的女儿一眼，她已为人妇，总算沾染了一丝凡尘的气息，但是即便堕落凡尘，她依然是红尘中的仙子，古韵天成，跟当年仍为少女之时，没有多大区别。“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她吃了那么多丹药，对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没事，这丫头的体制古怪，从小就把丹药当零食来吃，不会有事的，我刚才已经把她体内几种药力分解开，让她好好睡一觉，吸收药力，醒来就没事了。”萧翎的大手轻轻抚过她的眉梢，抚开她眉心的郁结。

尹落雪也松了一口大气，无双这小丫头虽然顽皮，但正因为如此，也着实讨人喜欢。她没事，大家就放心了：“既然无双丫头没事，我们回去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一家四辈，分几桌子，吃相各异，笑声不断，这顿晚饭跟以往一样，欢乐中吃完了。

夜色笼罩下来，覆盖了眼睛看得的所有天空地域，无边无际的黑幕之下，只有灯光点点。玄武山上，凉风习习，萧翎一个人站在夜风中，凉风微微吹扬起他的头发和衣衫，平添几分隐逸红尘的隐世高士的气息。

他现在斜坡上，看着下面映射出点点星光的淙淙流水，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一双脚步慢慢走过来，走到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安静看着他，好一会儿后，走到他身畔，低声柔语道：“想什么呢？”

萧翎回头看着她，微微笑着把这个美女老师拥进怀中，说道：“没想什么，出来看看夜色而已。若涵睡着了？”

“好不容易，终于把她哄睡着了。想得这么入神，我来了你都没发现，还说没事？”宋意涵当然不会轻易被骗，回头眼角余光看着他，“有心事？”

“没有啊，有你们在身边，远离喧嚣俗尘，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已经无比满足，我还能有什么心事？”萧翎双臂搂着她生育过后，比以前稍稍显得丰腴的娇躯，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轻轻地呼吸着她的体香，心旷神怡。

“同床共枕了五年，我要是还不了解你，又怎么配做你的妻子？”宋意涵微喟着说道，“你有心事，不仅是我，姐妹们都能一眼看出来了，你还想隐瞒吗？”

萧翎陷入沉默，思绪深深，良久后才幽幽开口：“虽然，这里的生活正是我所向往的，但是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我不知道还能有多久，我怕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归于虚无，已经发生的一切，都不服存在。”

宋意涵转身和他面对面，四目相对，呼吸相应，近在咫尺地看着他：“你想有多久就能有多久。”

萧翎有点黯然：“可是，这只是一场梦，都是虚的，总会醒来的时候，到时候，你，还有孩子，都会烟消云散，一切又会回归现实，现实中，你我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宋意涵的素手覆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柔声道：“何谓虚，何谓实？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只要你自己不想清醒，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永远存在。你愿意为我们留下来吗？”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萧翎双手捧着她的脸，轻轻一吻她的额头，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地说，“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个世界是虚是实，其实全在于我。只要我永留于此，这虚无的一个轮回，其实就是我真正在度过，就是我的人生。”

宋意涵备受感动地问：“你真的愿意为了虚幻的我们，放弃现实的世界的一切吗？”

萧翎轻刮她的琼鼻，微笑道：“刚才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只要我愿意留下，这个虚无，就是我真是存在的世界。只要能够拥你们在身边，这个玄武山，就是我的全世界，你们就是我的全世界。”

宋意涵嫣然一笑，素手轻抚着他的脸颊，说道：“那是因为你的心变窄了，拥有我们，你已经心满意足，无所追求了，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已经很满足了，丰腴拥有了全世界。”

萧翎微笑着说：“我的心本来就不宽。”

宋意涵却是摇头：“也是因为你的心变宽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萧翎一怔：“那我的心到底是变窄了，还是变宽了？”

宋意涵噙着笑意娓娓道来：“你这个人，生性没什么追求，也没什么远大抱负，很容易满足。所以，有我们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你觉得很自己满足了，好像全世界都已经被你拥有，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你去追求，本来就无所追求的你，就更加不会再为了什么去追逐，你的心的确是边窄了。但是，也正因为你生性无欲无求，所以可以以小为大，以小纳大，佛界有言，将须弥山没入芥子，其实跟你现在的心境一样，你可以以玄武山为全世界，以我为全世界，以然姐为全世界，等若涵为全世界，以一草一木为全世界。这其实跟所谓的将须弥山没入芥子，是一样的，主要是心境开阔了，有容乃大，一刻小小的心，可以容纳整个世界。所以说，你的心也是变宽了。其实，变窄变宽，是相对而言，也只在一念之间。”

萧翎似有所悟，垂下眼眸低喃：“变窄变宽，是想对而言，只在一念之间。以小为大，有容乃大？”

宋意涵微微颔首：“对啊，就像现在，你说天黑了么？可是我们的家里，那里自成天地，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你说天没暗么？可是家外面的天地，已经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所以，明与暗，也是相对而言，也在一念之间。”

萧翎一朝顿悟，一下豁然开朗，激动地说：“我明白了！”

宋意涵一下疑惑不解：“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明白了就明白怎么了？这么激动？”

“不，你不知道，这很重要，很重要。”萧翎兴高采烈地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然后对着天空大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忽然间，天空中风云变幻，漆黑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来，宋意涵看见这个人影，一下不敢置信地呆住了，包括被萧翎刚才那一声惊动，跑了出来的众女，同样呆怔地看着天空中这个人影，觉得匪夷所思。

这个人，居然拥有和萧翎一模一样的面孔，不过，又和萧翎迥然不同，他一身紫绣龙袍，君临天下之势，让天下苍生无敢不服。然则萧翎只是一介隐士，无欲无求，与世无争，霸气绝对比不上这个龙袍在身的人。

“你真的明白了？”龙袍男子缓缓开口，目光威严地看着下方的萧翎。

“对，我明白了，彻底的明白了。”萧翎成竹在胸，昂首挺胸道。

“何谓虚，何谓实？何谓明，何谓暗？何谓因，何谓果？”龙袍男子问。

萧翎微微一笑，不再如之前那般哑口无言，说道：“所谓明白虚实，还有因果正邪，是非黑白，皆无定律，皆是相对而言，皆在于我的心，我的念。我置身虚无，娶妻生子，成家立室，我以此地为家，老死不离，虚则为实。我来自另一个世界，肉身在另一个世界，但是我心在虚无，念在虚无，肉身不过一具活着的尸体，不过和其他任何死物无异的一件物品，我若弃之，永世不离虚无，它则不再属于我，与我无关，只是一个与我无关紧要的躯壳，跟那个世界一样，不过是真实存在的虚无。我不以为真，以之为虚无，它对我无所影响，它就是虚。我置身黑夜来临的天地中，我所处的环境为暗。我处身灯火通明的家中，万事万物皆可入眼，则黑暗中也有光明，然则灯火照不到的外面，依然是一片黑暗。是明是暗，在于己心，在于意念之间。我决定以虚为实是因，成家立室是果。我成家立室是因，子女满堂是果。无双偷吃丹药是因，药力冲突导致昏迷是果。我认为无双幼即行窃是漏行，则此举是黑，是恶，是邪：我认为这是天真调皮的本性，则此举是白，是善，是正。总之，虚实黑暗，因果善恶，是非对错，自古绝无定律，一切在于怎么看。在于心，在于年。这些是跟我息息相关，这就是我的人生我的道，我以为虚则虚，我以为实则实，我种的因，酿他日之果。而这桩因果的结束，又是下一桩因果的开始，因可以是因，也可以是果。一切，在于我怎么看，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