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多谢你担心。”

皇甫红绯木楞楞的应了一句,然后继续发呆。未来路,一片漆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皇甫天傲为自己的生活中心。整个人生,就好像是因为他才变得绚烂多彩。但是从今往后,她的生活要变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看着身边的东方星耀,她突然想起了铁面人救她的那一晚。后来,铁面人离开了,皇甫天傲紧跟着就来了,这一切,看上去那么的不像是巧合。

“你说的你曾经去找过的人,是一个带着铁面面具的人吗？”

皇甫红绯很诧异今天怎么会没有看见铁面人,他不是赫连翼身边的人吗？赫连翼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会把那么个得力助手给撇下吗？

摇摇头,东方星耀很肯定的回答道：“那个人头上带着黑纱斗笠,根本就看不见里面,至于是不是带着铁面具,我不知道！我只是隐约的觉得,他好像很关心你。”

就冲着那一句,问他以后会不会真的待皇甫红绯好,就可堪几分了。

皇甫红绯皱着眉,仰着头看向东方星耀,“那天我被他从赫连安然的手里救出来,他应该是派人去通知你来接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皇甫天傲比你来的快。……”

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说了。这也说明了为什么皇甫红绯后来会出现在皇甫天傲的太子宫,替东方星耀确认了心中的那个疑惑。

“确实,有人来通知我,说找到你了,还把客栈的地址告诉我了。只可惜,我晚了一步。”

回想到那一天,东方星耀就感怀不已。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他再快一点,如果他赶在皇甫天傲之前寻到了皇甫红绯,或许历史都会因此而重写。

皇甫天傲不会得到火药的配发,更不会在对战赫连翼的时候,胜的不费吹灰之力。还有那一册连皇甫天傲都还没有看到的兵法书,将会在未来的战争中,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回程的车队行走的很快,对于出门在外好几个月没有回家的天韵人来说,他们就要回家了。每一个人,都卯足了劲往前赶路。每一个人,都归心似箭。

在车队走到第二天的时候,突然小小的骚动了一下。等皇甫红绯和东方星耀走出去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骚动已经被压了下去。

刚才骚动的地方,每个人都对刚才发生的事情缄默不言。

弄得东方星耀和皇甫红绯两人面面相觑,实在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只好不了了之了。

等到他们回马车上继续赶路的时候,便发现整个车队的速度更加的快了。

对于归心似箭的人们来说,这样的速度正是他们想要的。

但是对于皇甫红绯这个不想立刻就跟花朝国说再见的人来说,每一天都是那么的艰难。花朝国的距离,离她越来越远了。

而花朝国皇宫内,皇甫启运带着皇甫天傲去了朝凤宫之后,也如愿的看见他美丽的皇后温柔贤德的等在朝凤宫里。

他的皇后,换上了她以前经常穿的凤袍。虽然不如她今天新穿的那一件鲜亮,但里面却包含了皇甫启运对她的情意。

慵懒疲惫的倚在软榻上,绝颜一直撑着。她要等皇甫启运回来,等他回来,她要告诉他一件惊天大秘密。是关于赫连翼的,也是关于皇甫红绯的。至于她自己的身份,说不说出来,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皇后！”

踏入朝凤宫的门,皇甫启运只觉得这里异常的冷清。

从绝颜的皇后头衔被废,这里就一直被封锁起来,宫人们都被遣散到别的地方,又怎么能不冷清呢？

偌大的朝凤宫里面,只有绝颜一个人,躺在冷冷冰冰的软榻上。连她的精神,看上去都极其凄凉。

“陛下,我已经不是了。”

虚弱的扯开一抹笑容,绝颜想要起身却怎么也做不到。好不容易拿双手撑着软榻半坐着起来,却没成想双臂一软,又跌了下去。

轻轻的一摔,似乎加剧了她全身上下的内伤、外伤。

原本就惨无血色的脸,突然煞白煞白的,甚是吓人。

“天傲,去传太医,快去。”皇甫启运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把皇后绝颜抱在了怀里。“不舒服就别逞强了,你躺着就是。”

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皇甫启运是打从心眼里疼惜他怀里这个人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在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后,在又一次看见她的时候,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要绝颜愿意,他一定会立刻给她恢复身份的。而且是立刻,马上！

“不,天傲别走。我,有事要告诉你们。咳咳,你们必须听我说。”

绝颜剧烈的咳嗽着,就因为刚才轻轻的一摔,把最后一口聚在胸口的气息摔的凌乱了。她强撑着,告诉自己一定要在阖眼之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这两个人。

“你怎么不听话？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然后看太医,你别说话了,我求求你,别说话了！”

皇甫启运的声音几乎是一直颤抖着,他看出绝颜的情况了,很不对劲。好像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好像她说完这几句话就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了。

他颤抖着,想要圈紧了怀中的人,生怕她会突然就消失掉。

原本要去传太医的皇甫天傲被这么一喊,哪还敢走开半步,只好立刻找了随侍左右的暗卫去通传太医。

“母后！”

走到绝颜面前站定,皇甫天傲半蹲了下来,发自内心的喊了一声。他虽然不是绝颜亲生骨肉,但是他们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真正的亲生母子。他尊敬绝颜,也真心的孝顺绝颜,他把她当亲娘看待！

不管他母后变成什么样子,他永远都记得他记忆中的母后,他认识的母后绝对不是谣言中传说的那样。他,信他的母后！

“咳咳,陛下,天傲,你们不要自责了,我会落到这样的境地,也是我咎由自取。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只是赫连翼身边的影卫而已。而他的国,因为一场大雪后饿殍遍野,之后又因为某些原因,被陛下派兵灭了。所以,他一直怀恨在心……”

绝颜一口气把关于赫连翼的事情,把关于皇甫红绯的事情,从头说到了尾。中途,她有好几次换不上气,有好几次差点背过去。但是她坚强的挺了下来,她知道,过了今天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皇甫启运一直听着绝颜说话,他甚至都忘记了要询问太医为什么还不来。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他的绝颜到底吃了多少苦？在那种心里强烈扭曲的人身边做影卫,该是怎么样一种折磨？

直到,他听到赫连柒柒就是皇甫红绯,听到当年皇甫红绯被掉包的事情之后,他才惶惶然有种天阴了的错觉。

皇甫天傲愣愣的不知所措,他盯着绝颜的眼睛,试图寻找她表情的变化。他多想绝颜现在跟他说一声,刚才是开玩笑的。赫连柒柒和皇甫红绯,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

可惜,那不过是他的奢望罢了。

“红绯,真的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柒柒？难怪,她那么像红绯！难怪,跟着东方无意回来的那个人,陌生的可怕！”

皇甫天傲喃喃自语的低着头,发愣的盯着自己的双手。是他,亲手将自己朝思暮念的红绯推开的。是他,一次次伤害了守护在他身边的红绯。是他,一直鄙夷姓了赫连的红绯。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偶尔会觉得‘赫连柒柒’望着自己的眼神那么深情似水,又那么熟悉黏人了。

可一直以来,他除了拒绝还是拒绝。说过最伤人的话,听的人也是她！

皇甫天傲好像捶胸顿足的呐喊,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会这么捉弄他？难道,是他天生就不配拥有吗？难道,是他命中注定只能孤独吗？

老天明明把人送到了他的身边,为什么不给他一双擅于发现的眼睛,让他看清楚,那个一直呆在他身边的人就是他一直想念着的人呢？

如果不是‘赫连柒柒’,他对红绯的感觉不会那么执着。如果不是她,他可能要忘记红绯是怎样缠着自己的了。如果不是她,他又怎么会念念不忘红绯的好！

是的,一切的感觉,都因为她们太像了。像到皇甫天傲在感受着她的时候,不自觉的会想到如果是红绯,大概也会如此这般吧。

所以,对红绯的那份感情,越沉淀,越厚重,越是无法取代！

“不能怪你,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个事实,不是吗？红绯那双眼睛的颜色,就是最好的掩饰。”

绝颜说完了心中的秘密,顿时觉得轻松许多。仔细回想一下,如果她不知道这些内幕,她也不会相信那个双眸纯黑的孩子会是她的女儿,会是天生便带着一双暗红色眼眸的皇甫红绯。

“母后,我……”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皇甫红绯已经被东方无意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