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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十七章 意态往昔 抛

    作品:《倾尽天下终成伤

    (16)

    林嗣墨的一席话道完,那在甲胄之兵之前的那人竟是仰头大笑几声,在他甫一仰头之时,李上将军上前张口便斥,“杜典!你休得轻狂无道!”

    “无道?”杜典一身戎装,目光炯炯丝毫不显老态,也不见狼狈,“君臣不和而已,若论无道,为何你们都只记得此时欲弑君的我,却忘了当初夺我爱妻灭我亲族的先皇!只因是高于众人的圣上,所以这一切都能被掩埋在尘埃里永不见光了么?!”

    夏若的心剧烈地跳起来,若真如杜典所说林嗣墨的父皇夺了他的妻子,那会是哪位太妃?

    她凝神去想,先皇的妃嫔并不多,中宫一位皇后,一位贵妃,一位淑妃与端妃,仅此而已。

    董淑妃进宫多年依旧年纪尚轻,应与杜典无甚瓜葛才是。

    其余便是另两位妃子与如今的太后了。

    现今的端太妃一直于深宫之中言语寂寂,从表面来瞧,清心寡欲,不像是能惹是非引君臣翻脸之人。

    玉贵妃已被太后殉葬,与她生前也并无过多来往,夏若想着,皇后入主中宫之前是上京城中名门大家的闺秀小姐,与杜典又同是出身将门,莫非……

    她定定朝林嗣墨看去,本以为他会大声出言呵斥,却未曾料想,他竟是挑眉肆意笑起来,“夺妻灭族?你以为这普天之下的悠悠众口会被你这几句话说得沸扬起来?你大可去问问史官,难道真有如此荒唐之事?”

    “史官若不清正,记下的历史也不过是一纸戏言,”杜典竟是于林嗣墨面前嗤地笑出声来,大有不屑一顾之意,“况她早已迷失本心,纵再见我,也必不会如当年那般了。”

    风云暗涌之际,夏若突觉身后有阴影随着哒哒的迈步声极快而至,她惊得回身去看,却是太后手持一柄利剑,霍地将之隔空抛在了林嗣墨的脚下,金器与汉白玉的地砖面铿地相撞,在浓夜里擦出刺目的火星。

    “墨儿,”那人微仰了首,一世骄矜的她今日更是傲然得眸若繁星不可方物,“遇逆贼,诛之。”

    夏若看向那片轻启的薄唇,一开一合间掌握了天下众人的生杀大权,不过是微微一笑,便有让人灰飞烟灭的下场。

    林嗣墨对着那柄吊着金线穗子的剑微垂了首看去,他身边的田双河立时会意,弯身拾起后,又垂眸用双手奉至林嗣墨的面前,他伸手接过,那人生就了比他母亲更清丽的面容,比之更薄几分的双唇轻浅斜起,开合间便是翻天覆地。

    他轻举了剑,剑锋正对了不远处神色肃穆的杜典,“你即将被先皇之故剑正法,可有悔过之心了?”

    “为何我一定会输?”杜典眸中精光暴动,“我手握大军,比林显季还要多出两倍之余,且亲信之兵尽皆由我一手扶植而上,为何我一定会输?”

    “为何?你若来问朕为何,却只有一句话,”林嗣墨漫不经心轻笑了声,面上却渐敛了笑意,他抿唇目光中一片凶狠,“在朕的面前,从未有过输局二字!”

    天之圣颜历来便最是无情,夏若定了定神朝林嗣墨那处看去,他周身俱是黑夜氲染着无边的暗色裹挟缠来,更衬得面色比脚下的玉砖还要白上许多,他皓齿星目地微斜了唇,眸中,唇畔,尽皆是妍极的红。

    先前并肩沙场的老将,此刻一方为反,一方为正,身老志却还未改的杜典挺胸拔出了剑,眸内竟似燃起了明灭的火,夏若听得他蓦然喝道,“李进!若不是你当年执意安排那场见面,清瑶又怎会被先皇召入宫中!你负了她一世,也毁了我一世!”

    “若不是你胆怯懦弱,清瑶怎会心死甘愿入宫?”李上将军的双鬓虽已是将近斑驳,却依旧声如洪钟,他似比杜典愈发地愤声激昂,“休要在我面前提起她,你也配!”

    杜典仿若被激怒的狮子般举剑便上前与李进厮杀起来,左手一直负在身后的林嗣墨微扬了右手,声音如清越钟声响着余音不歇,“放箭,留杜典一人。”

    夏若朝太后看去,她云髻嵯峨鬓发未乱,面上却稍显了疲意老态,林嗣墨自远处伫立着望来,他点头伸了手,唇边轻柔笑意突展,“阿若,过来。”

    她被这浅笑蛊惑着抬步出去,身后的阿力却蓦地出手拉住了她,“阿姊危险,有箭!”

    夏若惊得回神,再凝神看去,林嗣墨依旧负手观望着两厢人马厮杀,哪里有半分轻笑的影子。他何曾入过梦里来,或许也未曾梦过她,他自登基起便怀抱俯视着他面前的大好江山,苦心经营这样长的年月,清逆党平叛乱,连她自己都不知他另外身负着的其它本领谋略,好似不过于一声漫不经心的笑之间,便能将敌人全盘瓦解。

    杜典带来的人马也是久经战场的,誓死捍卫着主将的不屈尊严,四处八方尽皆是漫天的呐喊厮杀声,迎着雄雄的火光冲天,盘旋在上京偌大的苍穹之上,悲壮异常。

    夏若是在之后没有他的日子里,才陆续听得黎民京官以惊骇的语气描述这一场逼宫之役,后来撰写大庆朝史的史官,在那一方供后人阅览的史书之上慎重落笔,称之为杜典之变。

    于这即将映遍整座宫城的杀戮之音中,夏若垂眉沉沉去想,他果真是为儿女私情么,还是只为在郁郁多年之后决心一雪前耻,证明给自己,也证明给当年的旁观者看,身为男儿,也是可以逆天命,为当年哀逝的情怀作出余生最终的疯狂。

    却有人着了一身簇新宫装臂缠冰绡自那片火光中徐徐走出,夏若抬了幽深的墨眸去看,那显是精心妆扮过的女子已被年华镌刻了太多的痕迹,可声音却依旧轻柔宛转,“杜将军,我来迟了。”

    太后轻转凤眸如许,流转的时空里竟要生出妖媚的花来,“端太妃,候你多时。”

    “原来姐姐也在,”端太妃敛目静息,躬身见礼,“姐姐依旧容颜绝佳,我可都老了许多。”

    “心不老便好,”太后意态亲切地执起她的手,指了那混沌成一片的兵卒,“你看,一个是哀家的兄长,一个,是你进宫前的情郎,他二人今时今日为了你剑拔弩张,势要翻脸尽忘情谊,”她抿唇不知是何深意展颜一笑,“清瑶,你好福气。”

    夏若被这突然的一句话怔住良久,再回神去看,端太妃已是走至那一方高台之前,扬了声音道,“杜将军,旧事要早些忘了才是,何必执着如此多年。”

    本是两剑相抵,杜典却分了神被李进划伤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淋漓顺着那剑蜿蜒而下,端太妃却面不改色,“莫要执迷了,当年先皇的大皇子堕马身亡,哀家便斩断了尘缘,伴青灯古佛半生,如今也终于参透,世人执念,也不过是身死一捧灰,作不了数的。”

    “清瑶……”杜典眸中似重现了往日旧忆,一缕莹亮的水汽溢出了眼眶,“清瑶莫是还在怪我……?”

    “杜将军,”端太妃眉目祥和宁静,唇边的笑意也是轻浅,“哀家从未怪过谁,进宫是先皇之意,与你无关,与李将军也无关,若论起来,太后多年的照拂,哀家也该感激李氏一家的。”

    “可……我此时来接你了……”

    “伏诛吧,”端太妃对着他轻启双唇,似乎在这弥漫血腥之味的夜里不易察觉地叹了气,“纵有辜负你之人,你也不该拿将士们的性命来成全你一人私念,谋逆是大罪,杜将军,你着实糊涂了。”

    “私念……谋逆……”杜典状似疯癫呵呵大笑起来,空气都被震荡出无边裂纹,“我几乎尽我半生的时间来筹划,却到你这里尽皆成了私念么?我的女儿那样年轻,都成了我星罗密布之局里的一枚棋子,从前与林显季说定,我尽全力助他夺位,他若胜,允我此桩心愿,他若败,也定不会暴露了我,可在这即将要胜的关头,清瑶,你却来与我说,劝我伏诛。”

    “清瑶是哀家从前的名字,难为杜将军还记得,”她垂眉去看高台之下的他,“往事尽已随风而化,况你今日,也无多大胜算。”

    “便是只有一毫胜算不到,我也要成就夙愿!”杜典拔剑刺向李进的颈项之间,“是你!害得我孤寐一生,把我从前的清瑶还回来!”

    李进抬剑去挡,“你当年迫于家中压力另娶她人,竟还要清瑶枯等你一世不成!先帝既是看重清瑶,何不成全美事?”

    杜典已是紧咬牙关说不出话来,正要愤然以剑相向之时,他狰狞得青白交错的面容忽地眉头一顿,夏若也是心中一顿,顺着他视线看去,正中的心窝处颤颤地插了一把利剑,剑柄上金色的穗子还由着震动而悠悠晃着,他终于扬声长叹了气,似巍然高塔瞬间直倒在地上,落物轰然有声。

    林嗣墨带着笑意走下高台去他身边,俯身亲自又抽出那柄剑,“多谢杜将军提起林显季那谋逆反贼,不然,朕还当真有些下不去手。”

    杜典犹睁着眼尚在喘气,林嗣墨将滴着血的剑身往后抛至田双河手中,肆意一笑,“贼首已伏诛,其余的,一个不留。”

    江山似血而洗,那人微仰了首,宝冠华衣,面容胜白玉无瑕,眉宇间俱是傲气迸发,睥睨天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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