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鸣在被那股无形力量的拖拽下，没有觉得丝毫惊慌，反而是悠悠然的感受着与周围空气的摩擦鼓荡，其中充盈着说不出的味道。

身体接触实地的感觉让他从那种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用力的眨动了一下双眼，确认自己再次回到了那个华丽的房间内。

这里并没有因为方才的破坏而造成任何的影响，他随意的扫了一眼，却也并没有感到过多的意外，柯文纳斯这名老者依旧安稳的坐在皮椅上，看着自己。

席鸣扯了扯唇角。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似乎任何事情都是多余的，他沉默着，即没有发起任何攻击，也没有主动说什么，只是沉默着，诡异的沉默着，看着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

此时此刻，经过了那阵有些疯狂的发泄之后，席鸣现在只剩下疲倦，还有一抹空虚的啃噬，他的脑中一片空白，连思考似乎都没有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接下来又会做些什么，只是有什么在体内蠢蠢yù动着，催促着。

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正在看着一份文件，对于席鸣的到来以及之后他所造成的一系列破坏似乎没有丝毫的惊扰或者怒火，老者泰然自若的坐在半截残缺的轮船内，依然贵气十足。

几个试做型、半成品，以及区区一艘轮船的损失，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极为淡然的翻看着那份文件，整个房间内只能听见纸页摩擦翻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撩拨着席鸣的心跳，他此时的虚脱感更加强烈了，不是害怕，不是恐惧，更多的还是厌恶，说不清的厌恶。

有对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的，更有对他自己的深深厌恶。

这种厌恶从他开始明白那个现实世界里所谓的世事以后就存在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壮大，直到来到这个主神空间，只是短短的经过了几部恐怖片轮回，那些所作所为，那些所思所想，已经达到了某种巅峰和极限，这样的自己，让他恶心的想吐，那是自我厌恶的极致。

怎么还不死？像他这样的垃圾和杂碎怎么还不死，快杀了我吧！亚历山大?柯文纳斯，如果你不怕脏了你的手，就杀了我吧！只要动一动你的手指头就可以了，我这样卑微的蝼蚁，碾压过来吧！

席鸣的双拳握的紧紧的，双眸中的黑sè变得更加的幽深，更加的莫测，他的指甲掐进了肉里，鲜红的血丝渗出来，他狰狞的笑着，感到爽极了，这里，这个主神空间，不是什么天堂，这里就是一个地狱，一个让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变成疯子的地狱。

唐妤……还有唐妤，该死的……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又到底在干什么，席鸣痛苦的皱起眉头，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控制着自己不去叫喊出声，去死吧……去死吧……都给我死掉，只要我一个人就够，这要我一个人还活着就够了，不要来烦我，主神……主神去死吧。

席鸣的思维一片混乱，他不想像个傻逼一样的这样下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老者柯文纳斯开口。

“有点意思。”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将文件放了下来，目光终于放在了席鸣的身上，他看到席鸣的古怪姿势，只是挑了挑眉梢，轻轻的摇了摇头，年轻人，从来都是经不起任何考验的，而最喜欢的干的事情就是庸人自扰，自己把自己给逼疯，那么长的时间里，柯文纳斯总是看到一些自己想不开的人或者超自然的生物，空有高绝的智慧，却依然迈不过自己的那道，而他，亚历山大?柯文纳斯，却依然坚持着某种意志，没有因为过长的生命而迷失自己。

但是不可否认的就是，太过长久的生命，本身就是一个极致的酷刑，自我毁灭的念头总是在这一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出现，无法抑制，但还好他控制住了。

至于有些小说里写的什么长生乃是终极的愿望，最终极的追求，那就是个屁话，恶心至极的臭屁，活的长久，而且是以人类的身份一直活下去，才是最为恶心的事情，人这个脆弱到极点，肮脏到极点的生命，根本无法承受什么。

亚历山大?柯文纳斯见得太多，对于人类这种东西，也不抱任何希望和好感，虽然他曾经也是人类的一员，但正是因为如此，对人类，他不抱任何的好感，他倒是很乐意看着人类有一天自己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不介意在其中推波助澜一下下。

老者柯文纳斯手指点着那份白纸黑字的文件，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也不管席鸣的古怪作态，“很有趣的，年轻人，从这份文件来看，你的身份，不，是你们这一群人的身份，都是假的，是虚构的，暂且不管这个虚构的身份。再往前追溯，却无法寻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剥去了你们的虚构身份，却得不到你的真实身份，仿佛你们原本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而是突然之间凭空冒出来的，就在昨天晚上凌晨四点二十三分时，突然出现，我不禁、也不得不为此感到好奇，你，还有你们，究竟是什么，从什么地方而来的？”

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说完之后，等着席鸣回答，但是席鸣依旧是抱着自己的脑袋自顾自的痛苦的挣扎着，压根就没有在听对方在说什么，不，其实他听的一清二楚，他只是故意这个样子，他是想要激怒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还是压根就不想听废话呢？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沉默的等待了一会，见对方不做丝毫理会，只是皱了皱眉头，敲着白纸黑字文件的手也停止了，“其实，年轻人，也不需要你来给我的答案，把一起的不可能都剔除掉，剩下的就算是再不可能，也必然就是真相了，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对吧。”

说完，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席鸣，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但席鸣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忽然止住了自己那愚蠢的挣扎，他神经质的笑了起来，“对了！他妈的你们都对了，说的太对了！我去你妈的主神！没有错！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不需要威逼利诱，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我都告诉你，是吧！主神，反正你根本就不会在乎，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xìng的。”

席鸣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他的头也越来越低，“或者，你把我的脑子撬开。”席鸣歪着头，手指用力的点着自己的脑袋，笑呵呵的。

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的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但是有本随意温润的眼神也变得冷漠危险起来，“对于我，你似乎没有什么敬意，但你也给我记住了，年轻人，身为一个弱者，你没有任何资格在这里给我摆谱，给我在这里装疯卖傻，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我的优雅也不需要在你的面前维持，你最好收起你的那一套。”

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说这番话的语气很平静，很优雅，很淡定，但其内深处所蕴含的意思，和话语表面的意思，不禁让席鸣抖了抖，不过颤抖完之后，依然是不知死活的哈哈大笑，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我他妈的就这么跟你说话了，你能听懂？啊！对了！是主神牌子的翻译机器！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在说英语，谁又在说汉语，真是有意思不是吗？哈哈哈哈哈哈！不过说起来，你的废话和屁话还真多啊！哈哈哈哈哈哈！”

席鸣肆无忌禅的疯子一样的大笑着，眼泪都笑了出来，丝毫没有去顾忌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的意思。

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也不禁失笑，却是怒极反笑，再好的修养也不可能做到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都可以如此的淡定自如。

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席鸣就被他一下子给捉到了面前，席鸣的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却依旧是动弹不了分毫了，什么都不能动了，他体内融合的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的血脉之力，在这种情况下，却变成了彻底将他限制的事物，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了，是的吧，他什么都施展不出来了，就只能等死了。他运气真好，能活到现在，已经赚到了吧，无所谓了无所谓了，那就死吧！那就死吧！他凝固的笑脸看起来丑陋至极，并且扭曲至极，但席鸣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是明亮的清清楚楚的分明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期待。

但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却是把手向席鸣身边的空白处伸去，奇怪的是他的手就那么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空气中，一点、一点的，像是没入某种奇异的空间口袋里，接着老者亚历山大?柯文纳斯深深的一搅动，一滑动，再就是一拽，最后是一拍！

啪的一声！一辆深黑sè的汽车突兀的出现在两个人的身边几尺的距离内，席鸣眼角的余光看到了。

那辆深黑sè的汽车，是他之前来到这里战斗的时候封存起来的，而在那里面，他也清清楚楚的看到，正躺着昏睡的正美好安然安详的唐妤。

席鸣的脸sè终于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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