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灵不明所以，梁雪柔却不欲多做解释，只是挥挥手让她出去，并且嘱咐她定要按照她交代的去做。

待安灵出了门，宛娘却在一旁着急起来，缴着衣襟道：“奴婢不懂小姐要做什么，但此事非同小可，小姐定要慎重才是啊！”

梁雪柔拍拍她手示意稍安勿躁，拿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极尽淡然。

宛娘等了一会却仍不见她解释，重又着急起来，连连道：“安灵不过一个下人，小姐若是真想拉拢，给些银子也就是了。她向来聪慧，小姐只要比大夫人给的多，她自是会为小姐做事，断断不必为了她冒这样的险！”

梁雪柔却只是笑笑，重新满上一杯茶，然后捏起茶壶盖上的一片茶叶，凌空丢进茶中，看着表面激起的微小波纹，翘起了嘴角。

她心里明白，她的冒险并不是单单为了安灵，而是想要在这摊平静的湖面上激起涟漪，好让她看清楚这里面的水深水浅。

回到尚书府时日虽是不少，却并不曾和他人过多接触。若想要知道这其中深浅，便只有微微搅乱一番。既是不能自个儿去做，便稍稍施舍些恩情，便让别人去做吧。

总归，她不会吃亏。

&

镇国府。

镇国老夫人一派端庄的坐于主位上，大夫人坐在一旁下首，紧随其后的便是镇国府的长公子，亦是大夫人最为疼爱的侄儿——云梓阳，接着，是二公子云梓言。

此番午后时分，用过饭菜，闲来无事，自是拉起了家常。

但到底是门阀不同，家常自是与寻常人家不同，即便是儿女亲事，也大多和着家国天下，说来莫过于无奈。

云梓言骁勇善战，智慧超群，本是天之骄子一般人物，但他却对这些个家常素来不爱。不过听了片刻，便告辞退出，领了自个儿的下人禄子，出门去了。

大夫人无奈笑斥：“梓言真是越发不像话了，这般性子，哪里有半点镇国府二公子的模样？！”

太夫人瞅着云梓言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叹道：“幸好还有梓阳，否则，镇国府怕是早没了今日这般态势。”

云梓阳闻言摇了摇头，正色道：“我这边病弱的身子，不成累赘已是不错，二弟文武双全，这些年对镇国府亦是尽心尽力。姑母难得回来，该当好生聊聊，莫要因着侄儿扫了兴致。”

说着，云梓阳便有些显出体力不支的模样，急遽咳了几声，大夫人立即帮他抚着背顺气，满是担忧的劝道：“你若是疲累，不妨早点回去歇着吧。”

云梓阳摇摇头道：“侄儿也是难得和姑母团聚，便思量着多待些时候，侄儿身子不打紧的。”

大夫人也是许久不曾见过云梓阳，闻言也不再相劝，只是坐到了云梓阳身旁，以便及时照顾。

“这趟回来，女儿也想和母亲讨论一番心敏的婚事。”

大夫人看云梓阳渐渐好转，便转了话题，谈起了正事，“心敏年岁不小了，一直未曾许配人家，如今怕是拖不得了。”

老夫人叹口气，无奈道：“以前总还想着她还小，你也舍不得，便随了你多留两年，如今她也到了出格的年纪，再留下去，怕是会变成老姑娘了。”

大夫人亦是叹气，想起如今局势，便头疼不已：“儿女婚事，自是讲究门当户对。心敏又是嫡出的尚书府大小姐，自是非同寻常。我迟迟不给心敏指人家，除了不忍，亦是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她心属二皇子，我倒是觉得，这般亦是不错，算是解了难题。”

镇国老夫人脸上满是沧桑，沉思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大夫人不解：“母亲不同意？”

“并非是不同意。”

太夫人诚然，眼中显出精明的光，朗然道，“如今局势比起当年更为复杂，九龙夺嫡也罢，天下动荡也罢，都是皇家之事，我们自个儿保持中立，无论谁做了皇帝都必然是倾尽全力的拉拢，定不会有其他变故，然而如今却全然不同。心敏若是嫁给二皇子，比嫁给四大家族中任何一家更为不妥。”

大夫人向来耳濡目染，对于朝中局势自有一番理解，当即便道：“二皇子生母是皇上最为宠爱的淑贵妃，爱屋及乌，对二皇子也甚是喜爱，比起太子尤过之而无不及。想来，将来心敏也必然可以享尽荣华。”

老夫人重又摇头，一派肃容：“你忘了当初为何不曾给心敏定下婚事么？她虽是尚书府的女儿，明里暗里，便附带了镇国府和尚书府两家的态度。有着这般尊贵的出身，婚事便再不是以自己喜好为先了。如今局势未明，太子和二皇子各有千秋，朝中支持者亦是平分秋色。若是嫁给二皇子，平衡局势立即打破，**将起，心敏便真的会一世荣华么？！”

大夫人闻言脸色微变，某种暗沉，沉声道：“女儿思虑不详。”

老夫人劝道：“也并非你思虑不详，心敏的婚事，的确不能再拖下去了。莫说是你，我也头疼的厉害，如今是嫁给谁都不好。”

热烈的讨论霎时沉寂下来，老夫人和太夫人都是一副沉思之色，无奈的紧。

诚如所言，梁心敏这般身份，确然不便。这桩婚事牵扯的势力，太过繁杂。

便在这般沉寂的时候，云梓阳忽然喉咙发痒，咳嗽起来，这一下，立即打破了寂静的局面，大夫人赶紧伸手帮他抚背顺气。

虽是体弱多病，但因着是母亲亲自带在身边的孩子，大夫人很是疼爱。况且，他饱读诗书，虽不爱显露于人前，却也是难得的聪慧过人。

大夫人随即问道：“梓阳可有思量？”

云梓阳扭头瞅着大夫人，轻施一礼，笑道：“两位长辈所言自有其道理，但请恕梓阳无礼，并不赞成两位所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