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舟茫然的转过身，身后是音回表情有些躲闪的脸。

音回虽然一脸躲闪，但始终紧紧的咬着嘴唇，站的笔直。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音回迎着温舟茫然的眼神，对着老人平静的说道。

信息量有些大，温舟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有些不太够用，只能转过身，一脸求助的看向黄毛。

黄毛没有说话，也是不自然的转过了头，躲开了温舟的视线。

恍惚中，温舟终于有了些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人在身后重重的拍了下后脑勺，只感觉脑袋一沉，究竟发生了什么……暂时还难以反应过来。

等到温舟终于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瞬间包围了温舟。

在最意想不到的角度，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温舟感觉腿有点虚，连想要站稳都忽然变得好吃力。

抬起头看向音回，温舟试着去找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因为他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的理解出了问题。

然后音回，再一次躲开了温舟的视线。

老人转过头看了两眼音回，“我只和两种人做交易，一种是陷入绝望的，再无其他选择的，另一种是虽然内心平静，但确切的清楚，并且肯定自己想做交易的，很显然，你并不包括在内……”

“可是我想和你做交易！”音回倔强的说道。

“可是你还在犹豫！”老人轻声说道，“过了明天吧，等你明早见过刚刚做完交易的那个人之后，如果你确定了还要做交易，我自然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老人举杯饮尽了杯中的果酒，轻轻的放下了酒杯，然后就在众人的眼前，如烟般彻底的消散在了空气里。

黄毛不确定，还伸手抓了抓……

老人走了，温舟却没什么心情去感受了，他只感觉自己好像是掉进了深海里，汹涌的窒息感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

温舟一脸难过的看向音回，“我们……恐怕需要谈谈……”

音回的眼神没有再躲闪，只是一脸歉意的望向温舟，“嗯……”

从酒吧到房间的路并不长，但这次温舟走得极度的煎熬，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说谈谈，明明以最快的速度钻回房间，然后插上门跳上床盖上被子，就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明早起来，就有可能所有人都患上失忆症……

虽然概率，但是总归还是有可能的……

再或者就在今晚，虚空生物入侵，整个召唤师峡谷干脆一起死绝，然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温舟有一个壳，恐怕他下一秒就会缩进去，从此再也不出来……

然后这条路，便走到了尽头。

望着音回欲言又止的表情，温舟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对不起……”音回深深地鞠了一躬。

温舟想伸手去扶音回，却条件反射的缩回了手，苦笑着看向音回，“忽然想通了？”

“嗯……”音回抬起头，安静的看着温舟，眼神令温舟陌生，“你不是他……”

温舟心的呼吸，试着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段时间……给您添了很多的麻烦，非常抱歉！”音回再次深深地一躬鞠了下去。

温舟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话卡到了嗓子眼，却再也吐不出来。

似乎，事情并没有出乎意料。

这，不是自己早就已经预料到的吗？

自己，本来不就是个偷吗？

一个偷，偷了份爱情，却真的开始以为这就是属于自己的了……

真正有问题的，明明本就是自己。

但是，又该怪谁呢？

怪月色太美太温柔？

望着音回那陌生的表情，温舟感受得到，一条天堑般的深沟出现在了两人之间，那是温舟即使插上翅膀也飞不过去的遥远。

但温舟还是试着往前迈了一步。

然后音回立刻退了两步，一脸警惕的看着温舟，“虽然这段时间给您带来了很多的误会，但……你确实不是我要找的人……”

心脏有点疼，疼得温舟只能按着胸口弯下了腰，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温舟抬起头看向音回，“为什么啊……”

音回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你觉得……娑娜，存在吗？”

“存在也好，不存在也好，我们……怎么了啊？”温舟捂着胸口看着音回。

“我觉得是存在的！”音回静静的看着温舟，“可能不在这个世界，但肯定是存在的！活在某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某个人，去找她……”

“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就没有一点可能吗？”温舟笑的有点无奈，“他已经死了啊，这次来的，是我啊……”

“可是我要找的人……一直是他啊……”音回紧咬着嘴唇，倔强的说道，“如果我真的停下了脚步，这才是背叛吧……我又何必来瓦洛兰呢？”

“你已经找到了啊！”温舟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胸口，“你记忆里那个他，是属于他记忆里的那个你的！现在剩下的，只有我和你啊！”

“可是，你不是他！”音回的脸上也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你知道吗？遇见你的时候我是有多开心，现在的我就有多伤心，我多想你真的就是他……”

“我本来就是啊！”温舟焦急的喊道。

“不！你不是！”音回也大声的吼道。

气氛有点诡异，温舟望着音回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所以……就到这了？”

“对不起！”音回再次深深一躬，转身离开了房间。

温舟对着音回的背影伸出了手，却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没了，什么都没了。

从前有一个叫你的人，路过了一座叫我的镇，来时凤箫声动，去时玉壶光转，美的像一场梦。

然后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温舟拖着身体钻进了被窝，里面，还残留着音回的体香。

忽然之间，什么都变了。

困意袭来，温舟却不想闭眼，他想趁着时间还没走远，彻底的理清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理到最后，还是一头的浆糊。

温舟披起衣服，转头走出了房间，再次钻回了酒吧里。

今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