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咋家什么情况，我也大概能知道。就现在你和妈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也就600块左右。换了以前，每个月吃喝化用之后能存个二百块左右。但现在好多厂子都开始陆续只发部分工资，或者拖欠了。听说还有要让部分工人下岗什么的！”

“你要真用小汽车捐了，当上个什么干部，也许工资是不拖欠了……也不太会有可能下岗了。但是，我问你。一个月的干部工资500多块，老妈这边还是老样子，吃喝化用之后一个月能存个三百多块也是极限了吧？还得老妈这边的化工厂，不拖欠工资，没有任何人事变动的情况之下！”

“所以，我就算咋家捐了车，你当上氮肥厂干部后，每个月加各种福利存三百块钱。一年是3600块，十年是三万六千块，存三十年也就十万出头，值吗？桑塔纳小汽车可是值25万啊……”

贺子龙几乎是像机关枪一样的发言，没让欲言又止的父母抢到话，打断自己的发言。

他这话里当然也有陷阱，那就是没有把以后国家会涨工资，银行存储的利息会增加这种事算进去。不过想想，几年后化工厂会直接倒闭了，氮肥厂也只撑了十年，还是倒闭了。其实意思也不差了！

整个九十年代的公司和工厂的工资，都变化不大。特别是一些小县城里，甚至是到了2001年，才陆续上调明显的工资变化情况，所以贺子龙拿这种几百块的月工资来打比喻，对贺子龙的父母来讲，很有说服力。

对于头脑之中，国企铁饭碗才是硬道理。万般皆下品，唯国家干部很诱人的贺子龙父母而言，之前的思维惯性让他们，宛如不识茶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不过，此时。

贺子龙的话，余音还在房间里回荡。声音不算太大，却有种让他们固有思维三观产生裂缝，想认同又不愿意认同的情绪产生。

过了好几分钟，把手中的三国志小说扇的频律，快的好像电风扇一样的贺三国。啪的一下，把书扔在桌子上。有些纠结的回道：“儿子，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这桑塔纳小汽车在外面的售价，几乎相当于你爸妈，不吃不喝要存三四十年的工资……”

“但是……你这车不是换不了二十五万吗？好像说只能打五折，还只能按出厂价打五折，因为人家帮我们交了税，这可是省了好几万。所以，我们到手的也就只有五万块。也就是说，咋们其实只是拿五万块，当上了国家干部不是？还是化算的！”

我去！

难怪老爸会对用车捐了，换个氮肥厂干部的事儿，还真心动了。感情一直认为对外讲二十五万的车子有面子，但心里认为只值五万，还是铁饭碗干部更化算。

可是那真不是铁饭碗呀，再过十年以后，连在银行里上班都不是铁饭碗。连政府里面都有临时工，只有真正的什么xx局长，xx所长，xx副局长，xx什么委，那才是官呢。只有公务员，自己不作死才不会下岗，才是铁饭碗。

你这连当地人，都渐渐不用当地氮肥的破工厂，这里面的干部算个毛线的干部，算个屁的铁饭碗！

贺子龙只感觉自己心里窝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又不能说。因为他是重生的，知道后面三十多年的中国变化，可是现在都说了，别说外人听了不会相信，就算是亲生父母也只会认为他得了失心疯！

茶林县可还有一家精神病医院呢，自己可不想进去一日游！

里面的主治医生会的魔法很多，电击，电击，高压电击，220v，360v，闪电，闪电，还是闪电。吃不消，吃不消！

“爸……咋们没有门路，可是那也要实在没法子的时候才捐了吧？我们在茶林县这种小地方，只能把桑塔纳换个几万块，但是换个大地方还是几万块吗？”贺子龙当真是恨铁不成钢，父亲还是思维僵化呀！

“哦……你是说？”贺三国眉头一挑，反问道。

“爸，我知道你这人重自尊心，要面子，不轻易拉下脸来求人。平时也不喜欢巴结谁，就算是亲戚们也一样。可这事实在是不小，亲帮亲，穷在闹市无人知，富有深山有远亲。三叔和二姨妈她们不是在cs市里面，cs市毕竟是省会城市，有钱的大老板多。让他们帮咋们问问，找找，如果能按售价打折，那怕也是五折，那不就是可以换回来十二三万吗……？”

这其实不是贺子龙的真心话，只少不是全部，但只能用这种父母能听的懂，特别是老爸能听的懂的内容说。

三叔和二姨妈是自己老妈这边的亲戚，父亲老家是在乡下的，基本上都是穷亲戚。走动也少，要说有点出息的，基本也就都在老妈这边的亲戚里多点。加上一开始也是住在女方这边的家里，后来才搬出来。

尽管儿子还是姓贺，但多少会让有点大男人思想的老爸贺三国，心里认为自己有点像是男人下嫁女方的错位感觉。以致于经常聊到这方面的事就感觉没面子，也不愿意多和老妈这边的亲戚走动。不过，老妈这边的亲戚，其实都还可以，而且经常会在力所能帮的能力内帮忙，只要你开了口。

当然，九十年代的时候，就算是老妈这边的亲戚也都过的一般，要十年之后关系网才更上一层楼。后世，贺子龙父母下岗若干年后，能又顺利的退休，还有一些其它的大事，也都是老妈这边的亲戚帮了点忙的结果。

“当家的……我看儿子说的有道理。让二姐和三哥找找人，看能不能把桑塔纳在cs市里出手了。要是真能换回来十几万，那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三十年的工资存在银行里了。不管以后出了啥了，咋都不怕，有底气不是？”贺子龙的老妈陈爱花，突然就是声援儿子。

“爸，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捐了车当了氮服厂的干部，能分到房吗？……老妈这边的化工厂再不行，只少现在我们还有的家属院住。当然，化工厂这地方也不是我们的，现在外面风传下岗的事儿，那是越来越多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咋们要是以后不能在这里住了，这不管是在外面租房还是买房，可都需要钱呀！”贺子龙也来了一句神补刀。

这几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杂草，让张嘴刚想反驳什么的老爸贺三国，当场不说话了，只顾闷头抽烟。

确实，氮肥厂工人太多了，还有许多关系户做事少，照样拿工资的。以前还有厂里修了房分配下来，每次大家都抢的头破血流的，找关系的找关系，送礼的送礼。尽管那些房可能也就不到四十平方米大小，可怜的很！

可这几年，厂里的效益日况每下，都开始拖欠部分工资了，分房这种事那就更没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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