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的肖风月，率先觉察这股凌冽所代表的真意，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地轻喊了一声：

“白然！”

虽然，肖风月明白宋明的挑衅是如此的卑劣可憎，但也清楚，若是白然真动起手，那绝对只会发生更加糟糕的事情。

白然没有作答，脸上僵持着那样一副面无表情的姿态。

“你靠得太近了，宋明同学！”克制的声音从白然的喉咙肿平静地吐出，说话的同时他伸出手，按在了宋明的肩膀上。

那股力量无法抗拒，宋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白然不轻不重地推开。

宋明足足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的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细汗。

怎么回事？自己是被他的气势给……开什么玩笑！

这个就算被自己如此嘲弄，也根本不敢动手的懦夫！又能有什么气势可言！

反应过来的宋明，更是心觉火气，感到自己面上大为无光，像是反被白然狠狠羞辱了一番似的。

“你……”于是，宋明逮着仍旧克制的白然，便要继续发作。

但肖风月再无法坐视，在宋明欲要再开口知己之际，她便先于一步挥起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的脸上。

一巴掌，扇歪了宋明的脑袋。

清脆的声响，也令观者纷纷回过神来，并不由得重新倒吸一口冷气。

宋明伸出手，瞳孔放大的他，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掌，颤抖着触碰着自己仍旧感到火辣刺痛的脸颊。

“他……你……”宋明往后趔趄一步，指指肖风月，后又指向白然。

“难道还要我赶你，你才舍得走吗！”肖风月瞪着宋明，表情只比他还要来的愤怒，并威严十足。

“我会记住的，你们，你们……”宋明大喘着气，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不完整的狠话，便转头冲出了教室。

吵闹，这也算是终于平息。

肖风月转回向白然，眼里含着担忧的神情。

“我没事。”白然的表情也舒缓下来，首先说，随后才又补充：“刚才，谢谢你了。”

“没关系，我只是……”肖风月比划了下，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

“让你见笑了。”或许是为了缓和气氛，白然接着自嘲地一笑说：“刚才不是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肖风月拍了拍白然的肩膀，却是安慰他道：“那是他的运气。”

这个“他”，指的自然也就是宋明。

肖风月无法想象，刚才的白然若是一怒之下动了手，情况将变得如何一发不可收拾。

事实上，肖风月刚才听闻宋明说的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全力阻止白然的准备。

因为她明白，白然假如算是个男人的话，就绝受不了那样针对他已逝双亲的侮辱。

铃声响起，宣告课间结束，也打断了肖风月心中所想。

“假如他找你麻烦的话，我会帮忙的。”留下这或许能令人安心的话之后，肖风月便回了座位。

白然重新坐下，但没有再睡只是保持着那样静坐思考的姿态，一直到最后的，也是放学的铃声响起。

肖风月本打算和他说今天算了，但白然却先一步起身，向她主动要求说进行训练。

因此，肖风月也便没有拒绝，目送着白然穿着那身漆黑的战斗服，一脚踏入训练场地。

“三倍重力”

“LV4实境实战训练。”

“数量，无限制。”

“位置，纯随机。”

“选用武器——粒子束光枪。”

白然平静地，有条不紊地对特拉斯报出场地所需拟成的条目。

那是他的极限。

看着白然一天一天练过来的肖风月，对这一点自然最是清楚。

而实地实境训练，是闪避训练的进阶项目，内容为生成随机的一块地形与随机的目标敌人。

敌人会向己方射击，和闪避训练一样，一旦被命中即代表失败，同时，在闪避的时候必须兼顾反击，否则当敌人的密度高到一定程度时，将形成真正意义上的无缝攻势。

就连肖风月，都不敢说自己能在白然如今选择的难度下，撑超过三分钟的时间。

但肖风月却没有打算阻止他，因为她清楚白然的真正目的。

发泄！

和自己一样，心情不愉快，受到巨大压力的时候，就喜欢通过极限训练来寻求发泄。

今天发生的事情，令他备受刺激。

虽然他尽量不表现出来，但肖风月又怎么可能真看不出来这份情绪。

尤其是在对白然过去都了如指掌的现在，她更是明白，宋明的讥讽，到底有多么刺痛人心。

白然手里只有一把粒子束光枪，而在重力与虚拟的场景生成之后，他的周围却多了数十个敌人。

他们无不端着枪械，向着场中的一点，也就是白然所在的位置进行着射击。

白然侧向闪躲一步，手中的粒子束光枪朝着最近的方位率先扣下扳机。

从虚拟对象枪口中射出的红色光束，贴着少年的肩膀擦过，而他抬起手的那一枪，却精确无比地贯穿了其中一名敌人的头颅。

被击中的敌人瞬间瓦解成数据消失，但在另外一侧却又迅速生成出了两名一样的敌人。

白然快速但小幅度地挪动着脚步，两团火焰在他的脚尖下点发出爆裂的声响并不间断地闪烁着。

他用上了自己的能力进行辅助。

那真是惊人的进步神速，看着这一切，肖风月还是忍不住啧啧赞叹

才只过去了一周的时间，白然在这些方面，已经逼近苦练了数年的自己。

甚至，白然尚不及自己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的能力比自己要低一级。

而在怀着旺盛怒意的情况下，白然的动作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只变得更为流畅，更加一气呵成。

之所以周围的敌人还在不断增多，那完全是因为白然使用的粒子束光枪再充能的间隔比敌人刷新的速度要慢的多。

但即使如此，白然的节奏仍然没有受到太多变化，他手中的粒子束光枪，也以稳定的间隔点掉白然所认为的对他威胁最大的敌人。

精彩！

这样赞叹着的肖风月，看到训练的持续时间已经来到了五分钟。

场上敌人的密度，也已经到了一个相当夸张的程度。

漫射而出的红色光束，已经几乎完全遮蔽了他的身形，教人看不清楚。

无缝弹幕的形成，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等到敌人的密度再提升一点的时候，将彻底没有白然进行闪躲的余地。

事实也的确如此。

训练的时长在七分十三秒的时候停下，漫天的刺红弹幕令身在其中的白然都感到了双眼的疲乏。

训练终止，重力恢复，场地破碎。

白然也一屁股在场内坐了下来，战斗服的背部散热涡轮全速转动，排出的汗液几乎形成了一滩水潭。

“啪啪啪。”

肖风月拍着手腕发出声响，拿着一罐能量饮料递给坐在地上的少年。

“很精彩。”她赞叹地说。

白然接过水，不好意思地一笑，说：“我说了我今天状态很好的。”

这幅乐观的情绪，令肖风月彻底放心的同时，也不由得翩然一笑。

“那就好！”

说着，肖风月反扣了一下十指，发出清脆的骨节声响。

她咧开嘴唇，展露出满是期待的笑颜，熊熊的战火顿从心中腾起。

“我之前在朋友家玩了两天。”她慢悠悠地说着，又活动了一下双肩与颈部。

“这幅身体，现在可是感到相当的饥渴！”

“啪”的一声，她重重抱拳，坚实但恰到好处的肌肉曲线，顺着紧绷绷的战斗服凸显。

“来打一架吧！”

“好！”白然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单纯的训练，也没法完全发挥掉他心里压着的火气。

“今天，就在决斗场打。”肖风月接着说完，便转头令特拉斯唤出拟真舱。

决斗场。

闻言的白然稍稍意外，但也旋即了然。

今天的肖风月追求的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除此之外例如情报分析还有地形观测之类的东西统统都不需要。

而决斗场，就是这样一片地形。

一片足够巨大，但内容完全空白的地形。

最适合用来什么都不管的直接开打。

选择界面是完全公开的，白然就能看见肖风月所用的机甲。

肖风月，几乎是秒选。

狂鬼！

这架机甲在她手中有多么名副其实，白然见识过。

但即便是如此，白然依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最为擅长的机甲。

冈格尼尔！

也是他曾经拿来对抗过肖风月的狂鬼一次，但因为种种原因而惜败的机甲。

很显然，现在的二人都已经完全无所谓存不存在机型克制，亦或者场地限制之类的东西。

擅长什么就选什么，想用什么就用什么！

不求打的精彩，但一定要战得痛快！

这就是二人的在这一场战斗中不约而同达成的共识。

机甲选用完毕，场景生成。

在这片足够平整，一览无余的地面上，两架机甲隔着数千米的距离，遥相对望。

狂鬼压低身形，暴躁的引擎发出野兽似的嘶吼，利爪在地面上，留下不浅的道道划痕。

冈格尼尔低着头，平静而又专注地望着它所使用的那把狙击枪，金属的手指轻轻在枪体上掠过，仿佛在抚挲爱人般的温柔。

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亦或者这也是双方心照不宣的结果。

平静的下一瞬间，就是战斗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