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问道：“姓名！”

“高明伟！”

“性别！”……

“说说你发现尸体的过程！”

高明伟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子，他的眼神恍惚起来，随即一个哆嗦又清醒过来，用一种飘渺的声音回答道：“我当时从网吧出来，想着赶紧回学校，就想跳墙……”

在一旁的常国突然问道：“你什么时间去的网吧？”

高伟明的叙述被打断，愣了一下，犹犹豫豫地回答道：“好像是十一点多！”

“到底是什么时间！”常国突然严厉起来。

“不到十一点！”高明伟惊恐地看着他，“十点五十左右！”

“为什么去这么晚才去？”

“我是补完课去的！”

“补的什么课，老师是谁？”

“英语，是寻……寻老师！”

“补课老师叫什么名字？”

“寻梅！”

一连串的问题似乎把高明伟问愣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回答出了各个问题。常国在本子上画了几下，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要从那里跳墙？”

“那里和宿舍挨着，我从那里走过去，就好像是从宿舍去的操场，老师不会怀疑！”

常国冷笑着看着他，那笑容仿佛能洞穿高明伟的心。他正要继续发问，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冷冷地看了高明伟一眼，转过身接通了手机。

法医小王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透着一股子兴奋：“有发现，重大发现！”

常国嘴角微微上翘：“说！”

小王兴奋的说道：“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儿的话，赶紧来殡仪馆太平间，我在这等着你们！”

常国知道，有些话不方便在电话中说，或者在电话中说不明白。他答应一声，转身看着高明伟道：“你先回学校，有事我们会再找你的！”

高明伟懵懂地看着他，问道：“死的是谁？”

常国淡淡地回答：“一个老师，你们学校的老师！”

安排好警车把高明伟送回去，常国拉着陈锋坐上另外一辆警车，陈锋问道：“有什么新线索？”

常国道：“不知道，小王在殡仪馆说有新发现，让我们抓紧时间过去！”

从警察局出来，路上还没什么车，但转过一个路口之后，堵的就特别厉害了，几乎是车挨着车。常国不耐烦等，拉响警笛转进小胡同。

走小路绕来绕去，也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到达殡仪馆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这个时间殡仪馆已经安静了，碗口粗的松柏从大门口一直排列到礼堂，常国从车上跳下来，轻车熟路地拐到了太平间前面。

法医小王带着口罩正等着他们呢，看到他们过来，摘下口罩，道：“你们过来看！”

陈锋跟着他们俩身后凑过去看。张慧甜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尸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解开，露出那道致命的伤口。她的身上没有一丝的赘肉，显现出作为一名舞蹈老师良好的身体素质。

一条红绳！

她的腰间竟然系着一条红绳！

陈锋看着她那惨白的脸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她了。她的腰间竟然系着一根红绳，这怎么可能？

他疑惑地看着常国。

常国扭头看着他问：“她以前做过那一行？”

陈锋下意识地摇头，张慧甜做没做过那一行他真不知道，可是这红绳……他好歹也是成年人了，声色犬马的场所虽然没去过，但一些奇闻异事还是听说了不少的。

据好事者传言，平陆市从事性服务产业的女孩们都喜欢在腰上或者脚踝上系一根红绳。据传说好像是最开始做这行业的那群人先在腰间绑一条细红绳，而且还要在红绳上穿上一枚铜钱，取一个腰缠万贯的意思，就是说她们想早点赚到钱然后上岸立牌坊。

后来还有一种说法是，她们在接客的时候为了让自己不是一丝不挂所以在腰上系一根红绳，等将来从良跟自己男人圆房的时候再拿下来。

无论是哪一种说法，所包含的信息都差不多。

法医小王在一旁继续说道：“死者生前有过性行为，没有检测到，检测到二甲基硅油成分，很可能是带套进行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但听在陈锋耳中却好似晴天霹雳。这两个因素结合在一起，似乎就能确定张慧甜是从事那一行的，而她的被杀，似乎也蒙上了一层见不得人的阴影。

一个老师，一个漂亮的女教师，竟然是……

黑光灯绝对不会不翼而飞！

一定是刚才又有人来过！

而且这个人时间掌控的非常好，他很可能一直在暗处监控着自己！甚至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在他的监视之下，无论是那个黑影还是墙头上的那个白影，或许不是监控，而是操纵！

对，就是操纵！

他脸上的肌肉在冷笑，眼睛扫过夜幕下的田野，冷冷的眼神中全都是战斗的欲望：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你敢挑战我，等待你的就是法律的严惩！绝不姑息！

平陆市警察局一大早就忙活起来了。

陈锋走进常国的中队长办公室，看到常国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他的桌子上放着昨天的笔记本，旁边胡乱扔着一只中性笔，玻璃烟灰缸里有五六个烟蒂。

“师兄，你来得好早……”陈锋笑嘻嘻地打招呼。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常国嗓门很大，目光中满含着笑。

“呃……”陈锋被他一句话堵得直翻白眼儿，“咱能不这么粗俗不？”陈锋抬高了嗓门，不甘示弱。

“你懂个屁，我这叫接地气！”

“好，好，你是领导，你说了算。”陈锋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我昨晚有发现！”

“什么发现？”

“学校里传言，张慧甜是周锐的情人……”他说完这个消息，又一五一十地把昨晚在烂尾楼发生的事儿详细地说了一遍。

当常国听到他的手持式黑光灯被人摸走的时候，常国一拍大腿：“示威，他们是在向我们示威！”

陈锋被吓了一跳：“那我们怎么办？”

常国猛然站起身，把没吃完的包子扔到垃圾桶里：“怎么办？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咱兄弟总不能连个屁都不放吧。走……”他拿起帽子刚要走，突然又停住了。

他这么猛然一停，紧跟在他身后的陈锋差点儿撞到他身上。

常国浑然不觉，掉头开始自顾自地在房间中踱步：“不对，不对，我们不应该这样！陈锋，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做？”

陈锋道：“师兄的意思是他是故意的？”

常国道：“按照你的描述，昨晚你只发现了两个黑影，并没有看清是谁。那么他为什么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拿走你的黑光灯呢？”

陈锋道：“他是怕我发现什么秘密？”

常国摇头道：“应该不是。黑光灯有的是，拿走一个，我们再弄一个就是了。你再想想！”

陈锋略一思索：“那他是为了扰乱我们的侦查方向？”

常国停住脚步：“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是我们昨天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你的说法就有点儿牵强。我认为！”

他的眼睛盯着陈锋，严肃地说：“我认为，他是在故意激怒我们！”

陈锋一惊：“啊？”

常国道：“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不冷静的事儿。黑光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拿走，我们的权威受到挑战，就算是线索不明显，我们也会马上调查嫌疑人！”

陈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是！”

常国冷笑道：“这个结果正是他们想看到的！”

陈锋道：“师兄的意思是？”

常国露出难以捉摸的表情：“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今天就去调查周锐等人，然后在暗中观察，看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件事儿！”

陈锋隐隐地感觉有些不妥，但又不能确定：“可是？”

常国看着他：“可是什么？”

陈锋道：“那我们岂不是……上了他们的当？”

常国哈哈大笑道：“谁上谁的当还不知道呢，走，先去找你的黑光灯，你猜它会在什么地方？”

陈锋瘪瘪嘴道：“我哪里猜的到。”

常国自信满满地说道：“我猜啊，说不定它就呆在昨晚你放的那个地方等着你去拿呢！”

陈锋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常国嘿嘿笑道：“打个赌？要是我说对了，中午你请客；要是我错了，中午我请客！”

陈锋非常痛快地答道：“好，赌了！”

此时的平陆职业中专，沉睡的校园开始苏醒，三三两两的学生行走在餐厅和教学楼之前的道路上，来得早的老师有的已经走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