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哲心态崩了。原本你们只是在学校吃饭，学校的监控摄像头布得到处都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要是在放学、在周末，在附近的小树林，在路灯照不见的阴影。

李带这家伙要是把可爱的冉阳同学怎么样了，那可怎么办。

我好酸。

然而李带完全没有注意到何同学的妒火。他只是隐约体察到，冉阳虽然是笑着讲出以后再约这句话，但神色间似乎有些难以言明的苦涩。

……

最后李带还是自己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了。何先哲打击情敌的战略短期内取得胜利。

学校食堂有两所，一所是专门服务教职人员和其他领导的教工食堂，另一所是学生食堂，学生食堂又分两层楼，楼下是平民食堂，学生们在橱窗前排队打盒饭，楼上是小炒，偶尔几个朋友之间组织活动，会到楼上去开小灶。

李带正在学生食堂楼下排着队。

一声大嗓门隔着十米远，从食堂门口传来。李带甚至幻觉这声音是从头顶广播喇叭里炸出来的。

“哟呵，这不是带带带文豪吗？”

一个相貌粗犷的黑胖男性分开人群过来，犹如《水浒传》里的鲁智深，穿越到《出埃及记》里，替摩西分开了红海。之所以称他为男性而不是男生，是因为这人明显比同龄学生高出一个头来，边上的同学几乎是唯恐避之不及，往其他方向躲去。

想都不用想，这必然是一班的赵盘。记忆中他最好的朋友。

“盘总，你要请我吃饭吗？”

因为赵盘家里好像是做什么生意的，赵盘算是二代目少东家，未来要继承家族产业，所以李带叫他盘总。

“请。必然要请的。我还要请带带带文豪给我签个名呢。”

“这又是什么新梗吗？”

赵盘每次见李带，给他起的花名都不一样。什么带哥、带师、带明星、带艺术家，这次又变成带带带文豪了。

“你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带偶像了吗？”

“我偶什么像。”

李带困惑，食堂排队排到他了，打饭阿姨敲着手里的铁勺说。

“点不点，点不点，不点让后面点。”

李带转过头说：“来个藕。谢谢。盘总点什么吗？”

“我要文豪同款。表示一下敬意。不过你倒是点两个花荤菜啊，寡素菜怎么吃得下去。”

“那再来一个糖醋排条吧。”李带知道这是赵盘的最爱。

“再来两瓶啤酒。”

“学校不卖啤酒，我拿两听可乐好了。”

“好。那我去找个有牌面的的地方坐，你过来我再跟你细讲。”

两人最后去了食堂门口，坐在遮阳伞下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感受秋天凉爽的风。

只听赵盘说：“昨天的九月调考不是刚考完语文吗。上节课我们老师点评作文，说今年出了个鬼才。基础题写都不写，作文得满分。”

“还说由于现在语文卷子没有全部批完，卷子的密封线还不能打开。但是因为作文太惊艳，已经在当天的阅卷老师之间传看了一晚上。很多老师都把卷子的作文部分复印带回学校，给学生分析范文的写法。”

“老师把复印了满分作文的试卷发下来。我一看这个字，我擦，这不是你写的吗？”

“我就站起来说，作文是九班李带写的。”

“结果他妈的没一个人相信。”

“还说我哗众取宠。”

“你在学校里也混得太栽了吧，帮你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语文老师随手挥了挥，让我坐下来，开始给我们朗读范文。没读完就哽咽了。”

“读完我一看，这给班上的妹妹们哗哗哭的。”

“嗨呀，给爷都整得想哭了。”

“你个狗你太坏了，你怎么能把老画家写死呢？”

李带：“艺术效果，艺术效果。”

“真正有艺术效果的在这里，我们学校老语文组组长褚修尧，褚老你知道吧。”

李带不知道，但还是点了点头。

“褚老什么级别？那是说一句话，江城市教育局都要抖三抖的人，七八十岁的老人家了，还战斗在教育第一线呢。他可以说是跟新华夏一起成长起来，甚至可以说是看着新华夏成长起来的老教育家。”

“我们课上到一半，褚老杵着拐杖过来敲门，我们语文老师不正好是实习老师在代课吗，连忙跑出去迎接，以为是来听她讲课，给指导意见的。听到褚老金口玉言指导，该有多光荣。”

“结果你知道褚老说啥。他说他今天上午看到这篇文章，马上打电话问阅卷组是谁写的。回复是三中九班的李带。哈哈哈哈你不知道我们老师那个表情。我好爽啊。”

“然后呢？”李带问。

“然后带哥你就火了啊。一篇文章搞哭了一个班的人。还有妹妹说要找你签名呢。要不你给我也签一个吧。”

“我签你个鬼，你怎么不说纹在你胸口呢？”

“不不不，胸口算了，我心有所属了。要不——你把你语文书送我也行。带带带文豪用过的语文书，感觉有点东西。说不定能提升我的文学素养。”

“拉倒吧。我语文书上的课文还没背清白，再不会怕不是要被谢老师生恰了。”

每次跟赵盘聊天，李带都非常快乐，就连讲话都不可避免染上了他的口癖。

“你文豪还要背书，你写书给我们背好不好。不开玩笑，我们这语文代课老师还说，要把稿子拿去推荐发表的。到时候稿费大大的有。怎么说你这也算是走上成名之路了。这顿饭你请。”

“前面说了那么多，在这儿等我呢？”

“嗨。不是，小钱。我会只跟你讲这些八卦破事吗？我要跟你讲的是人生大事。”

李带笑道：“哈。你哪次来讲的不是人生大事了。”

“这次真的很大。你知道那个吗？”

“哪个？”

“就是那个啊！那个！”

“哪个那个？”

“新声杯，你听过没有？”

“昨天刚听说。”李带想，还是听章守白说的。

“今年是新声杯举办三十周年纪念，阵仗很大的。昨天我看比赛规则，说是要给获奖作者出书，虽然年年也都出书，但都是参赛选手的合集，放在一本书里，跟个杂志似的。但是这次不是了，这次要直接给首奖作者出作品集。”

“虽然后面的规则我没看太懂，什么预付，什么版税，什么基本稿酬加印数稿酬，反正就是这之类的术语。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但是数字我还是认得的，十万！他们要给首奖作者十万块钱的创作基金。十万华夏币什么概念，都够我配出好几台顶配电脑来了。”

“不过我是没那个本事的。我身边能有这个本事的只有你。看，我给你把报名表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