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带的文豪经验今天迎来了最大的涨幅，然而他在醉酒状态中全不知情。

原本是被众人拥着往外送，这种状态还不知道要持续至什么时候，赵盘于是凭他的力气，抓住李带杀出人群的重围。把他送上前往「新声杯」初赛考场的车。

考场设在二中，二中和三中是天然的敌手，两所学校都在江城的同一个区，都是市重点级的学校，离外国语学校、师大附中这种省重点虽然有一定距离，但是也是全江城排名前五的。冠军亚军没人敢争，季军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二中和三中都是被市里看好的选手。

虽说在路上已经看出来，李带好像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但是赵盘直到两人坐上出租车才问李带是什么情况。

“带明星是被哪个女粉丝灌醉了啊？”

“我是个锤子的带明星，你见过一学期交三千五百块钱学费的带明星吗。”

李带仍然没有清醒，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开始说一些儒雅随和的抽象话。

说完侧了个身子，摆出继续睡的样子道：“我去了一趟编辑家里。”

“好哇！女编辑，成了！”

“成什么呀。”

“你到编辑家里，过了一晚上，第二天搞成这个样子才回来。我寻思着你肯定是事业爱情两开花了。哦不对，是双丰收了嗷。”

“有吗，我不过就是在她们家里喝了酒，睡了一觉。”

“我就不信你晚上没做点什么？”

“做了。”

“嚯嚯。我懂得。”

“给她讲了一晚上关于《狼人杀》桌游的构想。”

“我佛了。不过狼人杀是什么？”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就当是打扑克吧。”

李带又靠在椅背上睡过去。

到异性编辑家里过夜，两个人在卧室里打了一晚上扑克？

我信你??个鬼！

……

把李带送到考场门口，他还处于沉睡当中，还没明白过来马上要开考新声杯初赛这回事。

虽然他过稿了十篇文章，拥有进入初赛的十个名额，但是初赛只有一场。

李带还是只有唯一一次机会。

“醒醒，你醒醒啊！”

赵盘把李带连拖带拉弄下车，把他送进二中校门已经花费了天大的力气。

学校保安在门口维持秩序，提醒大家送考人员止步。

赵盘试图给保安解释李带的状况，想把李带送到座位上去。但是保安不许，直说。喝醉了来考个什么试，直接带回去吧。

眼见学校的电子闸门即将关闭，顾诗绘迎面走来，把他拉进校门。

她说了一句话，把李带从醉意中惊醒。

“褚老师病倒了，在送医院的路上。”

“什么情况？！”

“说是今天因为你参赛名额的事情，跟常校长和谢老师产生了点分歧，可能发了脾气，就一头倒下去了。”

李带没说话，扭头就往校门外走去。

然而电动闸门已经拉上。

“不好意思，麻烦让我出去一下。”

“考试已经开始了，作文题目都已经公布了，现在没办法离开考场。”

“我家人生病——”

顾诗绘过来打断他的话。

“你就在这里考试。”

“没心思了。我得去看看褚老师的情况。”

李带踉踉跄跄地转身，转身还想往外走。

顾诗绘一拳锤在他后心。

「咚」地闷响。

“你理智一点。褚老师是为什么倒下的，是为了给你争取名额。现在你放弃掉初赛，去看褚老师，你认为他会高兴吗？”

“我……但是再不去的话……”

“闭上你的乌鸦嘴。褚老师的身体好得很，去年给他过生日，他还说他要活到一百岁，我还约定那时候送他我自己出版的漫画呢。”

顾诗绘笃定地说。

“你快回去考试吧。医生说了，褚老师的情况会好起来的。”

她推着李带往教室的方向走去。直到目送李带走进教室，才回到自己的考场。

“会好起来的……吧。”

顾诗绘用右手掐着左手的手臂低声说，手臂上两道深深的指痕。

……

坐在考场上的李带因为突然的消息而变得惊醒，但是又因为是这样的消息而心神不宁。

虽然顾诗绘已经表示，医生说会好起来，但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两人不是同一时间参加统一考试的吗。

她只是在安慰我而已。李带很快得出了真相，更是坐立难安。

【叮。玩家正在进行任务，褚修尧的心愿。进度……】

我坐在这里，是褚老师的心愿。

既然来了，就尽力去写。

他拿起手中的考题。考题上只有六个字。

《邂逅外星文明》。

“外星文明，这是个永远牵动人心的话题。”

“宇宙中是否存在外星文明？是什么样的文明？他们是善是恶是中立？”

“他们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是友好交流，还是意图侵略，或者根本只是路过？”

“这次是他们中的什么人来到地球？探索宇宙的先行者，主导秩序的外交官，征服世界的兵团元帅，还是酒后驾驶飞船走错路的倒霉蛋？”

“他们的科学技术达到了什么水平？历史是否跟人类一样悠久？文化是否同人类一样迷人？人类应该如何接触外星文明？”

“彼时，地球上的政治势力是分裂还是凝聚？是各司其政还是全球统一。”

“外星文明给人类文明带来了什么变化，人类作为自诩的高等智慧生物，最终又是什么结局？”

面对这些未解的问题，科幻小说家们各自展开想象，为我们描绘出截然不同的未来图景。

这是最好写的题目，因为有很多可写的东西。

但这同时也是最难写的题目，因为题材上很容易跟其他作者撞车。

在下午一点至六点，五个小时的考试时间内，肯定是写不出恢宏的长篇。

短篇如果没处理好，又担心把外星文明简单化，外星人来了，外星人走了，什么都没发生。

李带试图从一团乱麻的脑海中整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

可是仍处于宿醉状态的他，只觉得太阳穴发胀，眼眶发热。

外星人来了，外星人走了，什么都没发生。

等等。

也许是对褚老师的情况太过担心，他的脑中闪过了【褚修尧的一段记忆】。

褚老师去沔村支教，又从沔村回到江城。

他来了，他走了，但真的是什么都没发生吗？

至少，当时记忆里出现过的每个学生。钱先进、石磊、王大壮、胡李娥……

以及在学校里受过《金蔷薇》影响的每个人，他们的人生，至少在精神层面上，都确确实实被感染了、改变了。

李带决定写一个这样的故事。一个关于褚老师的故事，一个关于孩子们的故事，同时也是一个关于外星人的故事。

他提笔，在考卷上写下了这个故事的标题。

《乡村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