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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9、第九十九章

    作品:《升官发财在宋朝

    却说柳七初初与陆辞分别时,还感到极不适应。

    少了几位情投意合的密友在畔, 哪怕密州也是他住过几年, 颇为熟悉的地方, 仍有些许失落。

    尤其在陆辞高强度的督促下, 他已习惯了早早就寝、又早早起身的节奏,乍然少了盯梢,竟感到很是不自在来。

    而在密州走马上任的开头半年, 他也是鼓足了干劲,日日早出晚归,很是勤勉。

    直到半年之后, 见一切风调雨顺, 百姓和乐,他脑海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渐渐松懈……

    很快就要原形毕露, 再次变得散漫起来。

    他忙于公务,废寝忘食了这么久,总该犒劳一下自己,去秦楼楚馆坐坐吧?

    不算不知道, 一算吓一跳。

    他在忽然间萌生此久违念头时, 才猛然意识到, 距离他上回出入花街柳巷,居然已过去一年之久了!

    确切地说, 是从发解试结束、他与陆辞几人重聚、起居住行都在一块起,就一直被那狡猾的小饕餮给哄得团团转。

    自己一直心甘情愿地绕着他背后打转不说,明明是隔几年才去的汴京, 都忘了走前探望一眼虫娘她们!

    一想到陆辞层出不穷的招数,柳七就忍不住唇角上扬。

    嘴上是想埋怨几句,但更多还是思念。

    “……相萦,空万般思忆。”

    一挥写就新词,柳七神色寥落地搁下笔,心里默默数了数日子,兴致无形中又好了些。

    哎,要不了多久,就是年末了。

    以小饕餮的孝顺,总该会回来一趟,探望他娘亲吧?

    刚好那时也放衙了,自己多的是时间陪同。

    这日于官署办完公务后,他抬眼望望窗外,见时辰还早,索性主动开口邀请县丞、主簿和县尉一行人往歌楼聚聚,听听小曲,喝喝小酒。

    谁知关系一向与他不错的县丞,听得这一邀约后,非但没欢喜答应,还略微妙地挑了挑眉:“这,只怕不太好吧。”

    柳七:“?”

    县尉也打了个哈哈:“我忽想起,还剩了桩要紧差事没办,还是算了吧。”

    柳七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飞快溜掉,又看向主簿。

    主簿一脸淡定,不惜自黑:“家有胭脂虎,为小命着想,在下就不奉陪了。”

    柳七:“……”

    难得想重回欢场浪子之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位佐官相继离去,叫柳七根本没回过神来。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逮一个细问,递铺的行者就忽然到来,直接打断了思绪。

    因陆辞发信日期很是接近,邮置索性合在一起,一同发出。

    每十八到二十里才置一铺,陆辞与柳七通信又很是频繁,因此柳七与这步递兵,也很是熟稔了。

    不出意外地在落款处看到陆辞的名字时,柳七心情大好,也不跟那几位不赏脸的佐官计较了,随手给了人几个铜板做赏钱,才接过信。

    既然无人应邀,他也没了独去的兴致,索性直接转身回到官署,按照寄出的顺序,一一将信拆开。

    在第一封信,陆辞淡定地表示,因救回了馆中书籍,自己的阶官被擢升至六部员外郎,领太子舍人一职了。

    柳七一脸恍惚:“????”

    一任期满,得有三年。

    自己还在一知县的位置上苦苦奋斗,怎么友人说升就升,还一眨眼就连跳几级?

    真不愧是陆摅羽啊。

    他惊叹着摇了摇头,情不自禁地为陆辞道了句‘好’,代其感到欣喜。

    然而还没过多久,就倏然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现未立东宫,这太子舍人,岂不虚设了?

    而且馆阁的差使也丢了,那不成了只升了本阶,却落得无事在家么?

    柳七不甘心把信又翻来覆去地看了几次,无奈地确定了,这狡猾的小饕餮为了不叫他担心,通篇只轻描淡写,导致他想要分析,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七拧着眉,深吸口气,强忍住立刻回信将人痛批一顿的冲动,又拆开第二封。

    说不定只是忘了,第二封信就交代了呢?

    然而事实却注定叫他失望了。

    柳七一脸麻木地看着这反复强调地址变更之事、让他莫着急寄出小食的信……只在结尾找到了丁点有用的信息。

    那便是,自己这位了不得的小友终于如愿以偿,被调到地方上去担任知州一职。

    从此可畅享当地美食,而不必被一直拘于帝京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即使山高皇帝远,但身边还注定有个朝廷的眼线——通判跟着。

    不过障碍都是可以克服的,前途注定是美好的。

    陆辞在乐观地大书特书后,还大方许诺,作为他们一直寄去小食的回报,等他一到汾州,就设法问出豆角焖面等特色菜的做法,再收集一些当地特产的长山药过来。

    只在结尾处,陆辞才象征性地表达了一下遗憾之情:道在他的原计划里,还准备趁年末放馆的那段时间回乡探母的。

    现要去汾州走马上任,自然也就此搁浅了,唯有等彼此资成之后,再看是否能在汴京再聚。

    聚会的想法也跟着彻底泡汤的柳七,看到陆辞那毫无诚意的‘遗憾’,实在抑制不住愤怒了。

    在四周人胆战心惊的关注下,他气呼呼地直接将信纸摔在了桌上,然后愤愤不平地提起笔,控诉这冷情人——“怎向心绪,近日厌厌长似病。狡童咫尺,佳期杳无定。辗转无眠,粲枕冰冷……”

    柳七是满腹怨言下灵感大发,而比他还晚上八天,才收到陆辞从汴京发出的信件的朱说,就是完全不同的态度了。

    不因别的,只因他先拆的是第二封信。

    就不似柳七那般,白白给人担心一场。

    朱说所任的从事郎负责县中防御、团练和部分军事,又因位处邕州,公务很是繁忙。

    但他自小就是个不怕苦累的,纵使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也只觉充实,且充满斗志。

    尤其陆辞在馆阁中任职时,还三不五时寄些珍稀的手抄本来,其中关于火药改良的配方,就让他感到受益匪浅。

    哪怕没了手抄本,单是每月读陆辞的来信时,就已是他最期待,也最欢喜的时候了。

    这回也不例外。

    朱说在读完之后,面上挂满了笑。

    他丝毫没有在京中任官、就优于在地方任职的观念,甚至还打心底地替陆辞高兴起来。

    毕竟摅羽兄究竟有多想去地方上,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朱说读信读得极慢,很是珍惜。

    他很清楚,这一封读完,下一封再来,少说也得十天半月后了。

    且因摅羽兄要启程往汾州赴任,等确切落脚,安顿好事务,怎么说也得耽搁上大半个月。

    朱说在回信时,更是写了五六张废稿,才郑重地起了头。

    他也不问多的,只将自己匆匆赶来邕州上任时,得到的一些小心得写上,希望能帮上陆辞一帮。

    等步递兵将信件取走后,朱说不由走出官衙,独自伫立于的大街之上。

    正逢秋高气爽,枯黄树叶纷纷洒落,哪怕他此时无法亲眼看到,但也能想象出,远处的江水想必正滔滔不绝,势不可挡地奔涌直前。

    他面朝北方,眯眼遥望天际,悠然神往之余,不禁融情于景,信口吟道:“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浊酒一杯,长龙腾跃,唯是人千里。”

    他与摅羽兄,真正是一南一北,山高路远,数年难以相见。

    唯有赋词一首,望对方珍重了。

    对柳朱二人无处宣泄、唯有寄托于诗词中的思念之情,陆辞暂且是感觉不到了。

    从汴京到汾州,并不算远,要真说起来,还比从汴京回密州的路途要短上一些。

    陆辞打的是在当地添置家当的主意,因此虽带了不少京城里的高档商品,却都是准备沿途卖掉的。

    交子也带了不少,为此,还额外雇佣了四名健仆,专门护送他去任上。

    毕竟他只是前去赴任,而非执行紧急公务,自然享受不到有人护送和使用官马的待遇的。

    陆辞出发得早,路上则优哉游哉,并非是为观赏沿途山水,而是要尽情品尝着自己从未来过的大宋西北部、各个州府的特色美食,顺道做做生意。

    尽管还没到汾州,但单是汾州特色的豆角焖面,他就已尝到了不下五个版本。

    还各有千秋,难以取舍。

    等陆辞心满意足地到了汾州州治所在的西河县时,车上原堆得满满的货物已然一空。

    正因如此,哪怕他吃了这一路,怀中交子,却是不少反增。

    来到人来人往的州城门前,陆辞并未让车夫去寻城门卫兵、以告知自己身份,而是让人催车跟在漫长的队列后头,自己也不下车,只安然等待在车厢里。

    等将最后一包干炒胡豆消灭掉后,也轮到他了。

    当守城官吏们面无表情地请陆辞下车,好让他们上车盘查时,负责查看路验的那一位,才一目扫过几行,就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陆知——”

    他慌慌张张地就要行礼,陆辞却笑眯眯地一拂手,拦住了:“例行公事,你们该查的查。”

    那人脸色变幻莫测,好半晌才定格在局促不安上:“是,是。”

    他没来得及喊破陆辞身份,但那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神态,还是瞒不住人的。

    哪怕很快强自镇定下来,负责把陆辞请下车,再上车去验看货物的两人,也不由对视一眼,言语和行止间,更是不由自主地客气了好几分。

    现天色已暗,陆辞不准备连夜去官署上任,以免折腾一趟,平白扰民。

    而是善解人意地在寻了一家客邸落脚后,就兴致勃勃地上街觅食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迟到了。

    明天复习太忙,极可能断更一日,具体到时候文案通知!

    注释:

    1.柳永的词化用自他自己写的《引驾行》和《过涧歇近》

    2.范仲淹的词化用自他自己写的《苏幕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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