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盘坐在地，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她心中沸腾又安宁。

她的身体以眉心为界，左边雪白，右边漆黑。

若换了旁人，肯定十分诡异。

就像一个非酋与欧皇的缝合怪。

但两种极致的颜色，在芳菲身上却十分和谐。

“刷！”

两条羽翼从其背后猛然展开。

白色的羽翼出现在了非酋那边，像是降临在恶鬼之中的仙子。

黑色的羽翼则出现在了欧皇那边，像是勾人心魄的女妖初入仙界。

气势浩荡非凡！

比起黎姝与第八世来，竟然不遑多让！

“姬先生，你刚才不是说芳菲小姐是我师尊打造出来的混沌灵体吗？怎么她的阴阳之力会这般旺盛？”

怀芦面带不解，看向姬轩辕。

“芳菲小姐是仙尊打造不假，但你别忘了，你师尊身上有天道气息。”

“再加上芳菲本身无【势】，能与之完美契合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到此处，姬轩辕看了一眼楚紫，继续道：

“当然，这也与芳菲所处的两界有着莫大的关系。”

“天元大陆与盘古大陆一阴一阳。”

“虽说盘古大陆不复从前，但这方大界的本源之力却未退去！”

“她在天元大陆被本源阴之力滋养，又在盘古大陆主动吸收本源阳之力。”

“此番爆发也在清理之中，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姬轩辕虽说的轻松，但楚紫心里清楚，姬轩辕为了防止芳菲出意外，暗中肯定没少操心。

“辛苦姬先生了。”

后者笑着摆了摆手，“朋友相托，怎敢大意，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他越是洒脱，楚紫心里越不是滋味。

毕竟为了九变转生之事，他把姬轩辕给卖了...

说话间，芳菲背后的双翼已经缓缓闭拢。

双翼相叠相交，将她整个包裹在内。

黑白两色向着各自流转。

不多时，两条羽翼已黑白相间，鳞次栉比。

这也意味着芳菲第一阶段的阴阳之力完成了融合。

怀芦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尴尬。

他为混沌战体，自然也经历过这个时期。

但那次他却用了半年时间，小心翼翼的情况下才勉强完成。

芳菲却在不到短短一刻钟之间，便将阴阳之力融合至此。

被黎姝与第八世打击之后，怀芦这位古来第一天骄又被芳菲打击了一番。

“你不必如此。”

“芳菲能如此顺利，自然是姬先生事先推演过多次，将其中的诀窍告诉了她。”

“仙尊言重了，我所做的不过是皮毛而已，芳菲小姐的悟性同样重要。”

“何况接下来的心劫，我是没有一点办法的。”

姬轩辕越谦虚，楚紫越心虚。

三人没再开口，沉默的看着。

有姬轩辕的事先推演，芳菲阴阳之力的融合格外顺利。

半日之后。

交叠的双翼再无阴阳之别，只剩丝丝缕缕的混沌之力凝聚在周身，宛如一个蛋壳。

芳菲蜷缩着身体，嘴角含笑，静静躺在蛋壳之中。

像是沉睡的仙子。

羞羞的，怯怯的。

长长的睫毛不时颤动,有着难以名状的美。

像是勾人魂魄的女妖。

魅惑与神圣五五开。（全体起立！）

怀芦苦笑着摇了摇头。

尽管有姬轩辕安慰，但他仍觉备受打击，“接下来，这位小师母就要渡心劫了...”

话音刚落。

芳菲嘴角的弧度便已消失不见。

她闭着双眸，眉角微微抽搐，嘴半张着，似乎在轻声念叨着什么。

未等三人听清，芳菲口中的呢喃化为了一声凄苦长叹。

楚楚模样让人心里发酸，跟着抽搐。

三人不免心有悲凉之感。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下一刻。

神圣之光以左眼为源泉，向着整个身子蔓延，覆盖住右眼光辉，压抑着心内的情绪，也在压制着她的心劫。

神圣之光似水，抚平了眉角。

芳菲面色平静肃穆。

出尘的气质不染万物。

仿若世间繁杂再也难动她的心绪。

不知怎的，三人分明觉得她身上的气息较之刚才更加凄苦。

难以想象在她柔弱羞怯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怎样敏感的心。

不过...心劫越是被压抑，等爆发时也越难以抵挡。

渐渐地，被芳菲强行压制的右眼，最终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一行清泪似星辰坠落。

无声无息却又动人心魄。

她低声啜泣，就像她这个人一般，羞羞怯怯，极少会在人前暴露自己的情绪。

“滴答！”

“滴答！”

“滴答！”

嫣红的鲜血混着清泪，滴落在她胸口的衣衫上，格外刺目。

无声无息却又惊心动魄。

无人知道她曾经凄苦。

...

忽然，芳菲抬起双手，在身前虚抓着什么。

像是溺水之人渴求救命稻草。

也许，常人眼中的救命稻草，在她心中却是可以度过心劫的彼岸之船。

但这艘彼岸之船太过遥远，无论她怎么把握，抓到手的总是一片虚无。

与此同时，她嘴角滴落的鲜血也从嫣红变得暗红。

楚紫不忍再看，刚抬起脚，姬轩辕的声音便从背后响起。

“仙尊莫急，如今的磨难都是芳菲小姐腾飞的积累。”

楚紫摇了摇头，脚步不停，背对着姬轩辕郑重说道，“姬先生错了。”

“芳菲的心思从来不在此，对她而言，突破到何种境界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她凄苦了多年，若再看她为此神伤，我于心何忍？”

说完，楚紫便握住了她虚抓的双手，柔声道：

“别怕。”

话音落下，芳菲立马停止了挣扎。

尽管她泪痕未干，但她的嘴角却在此时上扬。

似乎抓到了一直苦苦追寻的彼岸之船。

见状，楚紫连忙将神识入侵到她的体内。

看到了一个哼着小曲，忙碌着收拾桌椅的少女。

宛如十数年前那般。

这便是芳菲的心劫，也是她最大的心障。

她困在了十年前的回忆中，始终走不出来，或者说，她根本不愿走出来。

楚紫以神识幻化出身形，悄然来到她背后。

“芳菲，醒来。”

芳菲身体一震，背对着楚紫，双眸明暗交错。

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

楚紫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掰着肩膀把她转了过来，“以后，你不用一人在此了，哥哥带你装哔带你飞！”

“出去吧你！”

在这方世界，他几乎无所不能。

毕竟这是以他为基础构建的精神世界。

楚紫连拉带拽，强行将芳菲从天劫中拖了出来。

双眸睁开，神圣与魅惑同在。

“我左眼是你，右眼还是你。”

芳菲流泪，低声呢喃着。

话音落下，包裹在她周身的【蛋壳】层层碎裂。

浓郁的混沌之力四散飞扬，夹杂着璀璨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