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涑水山洞口的兽皮帘被人一把拽了下来，几十上百个兽人密密麻麻的站在门口，其中大部分都是之前因为狩猎而受伤的兽人战士。

此时这些人全都恶狠狠地瞪着宁锐，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宁锐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心跳快的几乎要蹦出胸腔：“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伤势还没痊愈的山被禾扶着，浑身的气势却压的宁锐抬不起头来：“你要驱逐部落里的老人孩子和伤患？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天气，离开部落，失去安稳的生存环境的话，他们都会死？”

“……”宁锐当然是知道的，可这些没有利用价值的兽人死不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对！

宁锐猛地看向堵在门口的兽人战士们，错愕地瞪大了双眼：“你们的伤……？”

除了山以外，这些人的伤似乎都已经好了。

可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这些人是故意瞒着他的？

为什么？

疑惑仅仅只有一瞬，宁锐就找到了答案。

因为不相信他，所以才会选择隐瞒，至于为什么突然不相信他了……

宁锐想到自己至今没有任何恢复迹象的异能，心直直往下坠去。

他觉得自己像是跳进了一个早已布置好的，专门针对他的陷阱！如果不是这些人隐瞒伤势，他根本不会提出放弃老弱病残，如果没提这件事，他现在也不会被这些兽人仇视，

……不该是这样的。

这些愚蠢的兽人，怎么可能布置的出这样的计划？

山冷笑了一声：“是啊，我们好了，你好像很失望？”

宁锐的呼吸猛地一窒，半晌才勉强挤出个笑模样来：“怎么会呢？作为兽神的使者，我当然希望神的子民可以恢复健康。”

“兽神的使者？你真的是吗？”山质问道，“想驱逐所有没有劳动力的兽人？那最先该被驱逐的不是你自己吗？整个部落，你占着最丰富的物资，还要让部落的雌性停下劳作来为你服务，我们奉你为巫，你又回报给我们什么了呢？”

宁锐被逼问的脸色铁青，色厉内荏道：“你们想干什么？要违抗神的旨意吗？”

“我们当然不会违抗神的旨意，现在，宁锐，请你证明你真的是兽神的使者，证明你有做灰岩部落大巫的能力！”

山的话音落下，所有兽人都逼近了一步。

“拿出证据！”

“证明你的身份！”

宁锐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强忍着不安看向涑水：“涑水，你也怀疑我吗？我可是用神力救过你的命的！”

“我……”涑水狠狠闭了下眼，“我很感激你救了我的命，但我不能因为这份感激就不顾部落。”

宁锐现在简直是骑虎难下，要早知道会面临这个局面，他今天根本就不会过来找涑水，他气得直喘粗气：“忘恩负义，胆大包天的渎神者，你们迟早……”

“够了。”迟矜然打断他虚张声势的恐吓，挽着盛时遗的胳膊一步一步走进山洞，“宁锐，你的神力早就被兽神收回了吧？因为你的心不诚，因为你的心里满是私欲，所以遭到了兽神厌弃，对吗？”

迟矜然难得的没有在脸上涂抹乱七八糟的东西，出门前甚至还精心收拾了一番，站在一群粗犷健硕的兽人里，漂亮的简直就像是从石缝里开出来的山茶花。

如果搁在往常，宁锐恐怕恨不得将眼珠子都黏在她身上，可现在他却只觉得恼恨，他对这个雌性已经够好了，偏偏这女人还给脸不要脸！

“你知道污蔑巫会有什么后果吗？”

迟矜然冷笑：“你先证明你真的是配做巫吧，不是很喜欢展露神迹吗？来啊！就像你逼兽人们去狩猎的那天一样，用你的神力来证明自己啊！”

宁锐脸色煞白，脑子里疯狂幻想着各种用异能震慑兽人的场面，可实际上他却连一点异能存在的迹象都找不到了。

“……神力是兽神的恩赐，怎么能用来……”

一根尖端削得笔直的木刺擦着宁锐的脑袋飞过去，‘咄’得一声扎进了他身后的山壁上。

盛时遗气势凌人：“证明，或者，死。”

扑面而来的杀意差点让宁锐跪倒在地，他刚刚直到木刺飞过才反应过来，如果对方真打算要他的命，他这会儿恐怕已经是具尸体了。

怎么会这么强？不过是个没进化完全的野兽而已，怎么会这么吓人？

他哆哆嗦嗦地稳住身形，所有狡辩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脑袋里突然针刺一般疼了起来，嘴巴也不受控制的张开。

“是，我确实是邪神的仆从，我来到灰岩部落就是为了带领你们走向灭亡……”宁锐的双眼因为惊骇而瞪大到了极致，眼珠几乎要脱框而出。

这不是他想说的话！

他才不是什么邪神的仆从！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哪怕他心里疯狂咆哮着，可嘴巴却完全不听使唤。

“我占有雌性是为了降低兽人的生育，让你们的后代越来越少，救下涑水是为了取信于你们，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你们的生命献给邪神。”宁锐的表情狰狞的可怕，“但我的所作所为被兽神发现了，所以它拿走了邪神赠予我的特殊力量……”

兽人被他的讲述气得浑身发抖，他们是真的感激崇敬过这个人的，哪怕他看起来孱弱、贪婪，他们也是心存感激的……

一个拳头大的石块直直砸在宁锐的额头上，神色憔悴扭曲的娅发疯似的推开人群扑了上去。

“你这个骗子！恶魔！”娅揪着宁锐的头发，碗口大的拳头一下接一下的砸在他的头上，“你用兽神的名义骗我……害我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害我差点没命，你该死！”

自从娅被宁锐罚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夜后，她的膝盖就出了问题，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疼痛一直伴随着她，连脸都因为冻伤而变得更加丑陋。

一个本就不漂亮的雌性，现在还连健康的身体都失去了，娅一度以为自己是真的遭到了神罚，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境地，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