沣河边上有不少人在干活，张华也很快就知道有人来找自己。

“房伯父！您有什么事情直接打个招呼，小侄快马加鞭赶到长安城，怎么劳动您亲自过来呢。”

张华刚刚跟着汇报的部曲来到水车附近，就发现原来找自己的是房玄龄。

“每次都听遗爱吹嘘你家的吃食有多么的美味，老夫这是上门蹭饭来着呢。”房玄龄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张家的吃食好，这在特定的一个圈子里已经广为人知。不说那以前没人吃的猪肉加工的红烧肉和烧排骨，单单涮火锅一样就征服了京中大半武将。

现在就连房府等文官家里也开始吃起了羊肉火锅，甚至这种吃法已经在长安城的一些酒楼开始流行了。

“伯父要是愿意来，小侄保证你每天吃的都是不一样的。正好我今天钓到了几条肥嫩的鲫鱼，一会先给您献上一锅萝卜鲫鱼汤，保证你吃过之后还会想吃。”

房玄龄和张华寒暄了片刻之后，开始将话题引入正道：“贤侄，我观你这互助村，有大量的水车啊，你们村依靠着沣河，应该不缺水吧？”

“伯父既然留意到了水车，那么你应该也注意到了这沣河的水位在下降吧？”张华指了指水车边上的河滩，可以明显看出新旧水位留下来的痕迹。

房玄龄沉默了片刻，显然在犹豫要不要和张华谈那敏感的话题，不过最终还是觉得不能讳疾忌医，毕竟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就是碰碰运气，看看张华这能不能找到解决办法。

“贤侄也发现这个问题了？”

“今天开春到现在，滴雨未下，再这样下去，一场旱灾就不可避免。这段时间正好是庄稼成长的关键时刻，如果不能保证有效的灌溉，今年的收成肯定会下降，部分地区甚至会绝收。”张华望着北岸，觉得如果土豆和地瓜早两年开始种植的话那就好了，即使干旱也不至于大量的饿死人。

“这水车在古籍上就有记载，但是制作麻烦，成本高昂，并且汲水量也不尽如人意，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得到普及，贤侄用水车来辅助灌溉，划算吗？”

不管是什么东西，要大规模普及，成本肯定是个引人注目的问题。

按照房玄龄的理解，水车的投入太高，那投入用来直接买粮食都能买一大堆了，对于大部分乡村来说，是不合算的。

“不知伯父是否有见过其他地区的水车？”张华没有直接回答房玄龄的问题。

“说来惭愧，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水车，没想到的是一见就是一大片。”房玄龄望着沣河边上在水流的冲击下不断旋转的水车，有点好奇的答道。

“阿牛，你过来给房公解释一下你制作的这些水车相比传统的水车有什么特点？”

张华虽然给阿牛提供过一部分的图纸，改进了水车的结构，但是这水车的制作以及各个作坊驱动用的水车，基本上都是阿牛没日没夜的搞出来的。

张华自然不会去和阿牛抢功劳，再说了，自己的徒弟很厉害，不就是变相的说明自己很厉害吗？

“是，师父。房公，我们张家的水车，最大的特点就是结构简单，制作难度低。为了让水车能够不断的旋转，古籍上记载的水车采用了一套复杂而精密的结构，这非常不利于水车的普及，并且导致水车成本很高，难以大量普及……”

阿牛对其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唯独对水车等各种机械的研究充满激情。

“按照你的说法，我是不是可以理解只要有图纸，一个普通的木匠也能制作出水车来？”房玄龄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关中的干旱问题已经迫在眉睫，水车肯定可以解决一部分灌溉问题，但是必须要能够快速的普及才有意义。

这快速的普及，其中一个关键点就是制作起来难不难，是不是随便一个木匠都有可能制作。

“能也不能。说他能，是因为我们的水车结构简单，基本上是个木匠做出来只要安装上去都能使用。说他不能，是因为有些木匠手艺不行，做出来的构件精度不足，没有办法达到我们张家水车相同的使用寿命以及效率，甚至会有噪音之类的。”阿牛尽量用简单直接的语言给房玄龄解释了一下。

“反正至少是可以用的吧？寿命的话不会用几天就坏了吧？”

“当然，寿命短只是和我们张家水车相比要短，但是再短也不至于几天就坏了，一年的时间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构件精度不足的话，主要就会导致磨损加快，原本可以用十年八年的，可能用了两年就不行了。

“那就够了。只要能够熬过今年，你们张家水车就算是立了大功”，房玄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然后过了一瞬间，房玄龄脸上又开始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贤侄，老夫征用你家水车图纸，不知可否？”

在这个年代，许多工艺都是家族内部代代相传，甚至是传子不传女的。

你如果要逼人家交出配方什么的，往往是会出人命的。房玄龄自然了解这些，但是为了解决关中即将面临的旱灾问题，他准备拉下自己的老脸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水车也是家里作坊匠人们花费了大量心血研制的，就这么送出去……”

张华当然是愿意尽快普及水车，减小关中旱灾的影响。但是有的时候乱做好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该争取的利益还是要争取的。

但是这个年头大家说话都比较含蓄，特别是文人之间，往往不直接言利。

“那是自然，朝廷不会白白拿走张家的水车。这样吧，这附近不是还有不少荒地嘛，我可以请陛下赏赐一千亩给张家。但是你们得配合尽快的将这水车的制作方式和安装方法给推广开来。”房玄龄倒是没有觉得张华不愿意直接送出水车图纸有什么不对，要是每次有好东西张华都免费贡献给朝廷，他倒是要怀疑中间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上杆子的买卖不是买卖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