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并且还是一个博览群书的人。

历史上，他阅读中医著作《明堂针灸书》后，认为人的五脏都归结在背部。

于是于贞观四年十一月下令，此后审讯犯人，不得鞭击背部。

可以说，他虽然不是郎中，但是对中医的了解其实还是挺深的。

所以他才会对宫里太医们的判断那么相信。

现在独孤云告诉他，张华给十名肠痈患者做了手术，目前都还活着。

这有点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也是戎马一生，见多了各种刀伤箭伤，张华已经完成了十名肠痈患者的手术，如果这些人的伤口没有感染，那么必然就算是手术成功了。

“第一台手术到现在有多长时间了？”

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李世民继续看着独孤云问道。

“启禀陛下，已经十天了。这第一台手术的患者林三，据说前几天已经能够下床了。微臣看来，十有八九应该算是成功了。”

“伤口没有感染？”

“应该是没有！”

李世民再次沉默，伤口感染的风险有多高，危害有多大，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冷兵器时代，用于远程攻击的最常见的就是弓箭，近战则可以使用长枪，刀等好几种武器。

两军作战前，一般都会先来几轮的齐射，因为弓箭确实杀伤力很大。

而士兵死亡率高并不是因为敌人箭法高使人当场致死，也不是刀法无敌一刀砍中致命部位。

这么高的死亡率是因为这个时代医疗水平很低，而且很多战争并没有携带正规的军医。

看一些古代的资料上，就曾经有军医还用土木烧成的灰来士兵止血，这样的方法会导致在缝合术出现之前，很多士兵的死亡于大出血。

再加上这个时候除了郑贺这种负责阉割太监的宫里人，其他人基本上都没有掌握麻醉剂的方法，处理伤口的时候士兵都是硬生生的挺着，有的就被活活的疼死了。

即使没有被疼死的还要在没有消毒剂的情况下等待感染的发生，很大一部分士兵是死于伤口感染。

张华能够给人开肠破肚，就必然要解决麻醉剂和伤口感染的问题。

现在做了十个手术，暂时人都还活着，不可能完全是运气的原因。

“走，准备一下，朕要去互助村亲眼看看他们是怎么给克明做手术的。”

李世民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出宫，自然不可能是按照正常流程来走。

很快的，一辆马车就出了宫们，独孤云一副马夫打扮，李世民在里面一副富商打扮。

当然，出宫之后，周边不远处都有百骑的人跟着。

互助村离长安城不算远，再加上又有水泥路可以走，很快李世民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陛……”

李世民一路顺利的来到了蚕室外面，正好碰到杜荷兄弟在那里等着。

不过，还没等杜荷把话说出来，李世民已经示意他不要说破。

互助村认识他的人有几个，但是数量绝对不多，只要注意一些，自己微服私访的事情就应该不会曝光。

“独孤，你去看看，是不是已经开始手术了？”

“陛下，永定伯说任何闲人都不能进去，会增加感染的风险。家父已经进去快半个时辰了，想必手术已经开始呢。”

关系到自己父亲手术的成功率，杜荷倒是难得的大着胆子鼓起勇气阻止了李世民的吩咐。

“还有这个说法？”李世民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由，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就在这里等等吧。”

“托陛……李先生洪福，家父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永定伯已经说了，之前做的十个手术，有九个都是成功了，一个倒霉的也不是手术做的不好，而是肠痈化脓了，导致感染，昨天晚上没了。”

“九个都成功了？不是说伤口还没有完全好吗？”

杜荷的信息和李世民刚刚从独孤云那里得到的略有不同。

“确实伤口还没有好，但是永定伯说，只要手术后三天内没有感染，就算是成功了。”

就在李世民和杜荷在说着话的时候，张华已经从蚕室里出来了。

“永定伯，怎么样？家父的手术……”

杜荷一看到张华出来，连旁边的李世民都直接给忽视了，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那速度……

张华刚想说话，却是愣了一下，没想到李世民来了。

不过，看到他的那身打扮，张华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办。

“李老爷，您亲自过来啦。”

“什么叫做我亲自过来啦，别废话，杜荷问你呢，手术到底怎么样了。”

“杜相运气好，那阑尾都已经肿的跟个手臂一样了，一会可以端出来你们看一看。这要是再不手术，很可能不用几天就会破裂，那个时候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

张华想到刚刚手术的场面，实在是有点惊险。

杜如晦的阑尾也已经化脓了，随时都有可能破裂，好在张华和郑贺已经对于阑尾炎手术很熟悉，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够顺利的做下来。

“这么说是成功了？克明真的没事了？”李世民没有管张华说的其他话，他就知道一点：杜如晦得救了。

还没等张华说话，“噗通”一声，杜荷跪在了张华面前，“杜荷谢过永定伯，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我愿意跟随伯爷学医，希望能够救助更多的和我爹一样的病人……”

张华吓了一跳，没想到杜荷的反应这么大，“这……别这样。先起来再说，杜相的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还要观察三天，如果没有感染，这才算是成功了。”

“张华，你要是真的治好了克明，朕记你一功！”

“永定伯，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有什么差遣，请务必不要和我客气。”杜构也是一脸激动。

杜家能够在长安城立足，固然有家族的支持原因，但是最关键的还是杜如晦这个家主在朝中有地位。

要是没有了他，杜家在长安城，也就不算是顶级勋贵了。

“张华，手术可以治疗肠痈，莫不成还能治疗其他的疾病？”李世民看的明显更远，很快就从眼前的事情中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