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琳道：“请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证券会是《证券报》的上级单位，应该配合。吴天羽率先响应，道：“都让一让吧。”

一起在这里守了两天，勉强算是同一战壕的兄弟，清楚彼此属于哪家报社。在场的，只有吴天羽来自帝都，是全国性权威报社的记者，其他的，鹏城当地报社占一半，另一半是来自羊城的记者。

羊城是省会，和鹏城离得近，交流多。奕安科技风光的时候，这些人没少往这儿跑，杨北川也经常主动联系他们，有事没事上上报纸。

两天相处下来，他们很尊重吴天羽这个同行，吴天羽说话也管用。

四五人犹豫一下让开，空出一个缺口。杨琳向吴天羽点点头，一行人从缺口走到大门前。

前台小妹听到拍门声过来一看，为首一个穿西装套裙的女孩，五个穿短袖衬衫的男人，可惜不是白衬衫，要不然跟HK电影的黑式会就很像了。

她好奇问：“你们找谁？”

小高出示证件：“你好，我们是证券会的，找奕安科技董事长杨北川先生。”

“证券会？”前台小妹扭身就跑，边跑边打电话：“杨总，不好了，证券会的人来了。”

连续四天跌停，杨北川有点破罐子破摔，虽说股价高成本也高，但算上最后那个涨停，平均买入价82元。今天跌停价162.24元，还有一倍的利润，继续跌停还有得赚，只是赚多赚少而已。

既然孟均平说跌停出货，那就跌停吧，只要能出货就行。

跌停没什么看头。他干脆不看行情，叫几个业务骨干过来开会，让他们通报最近三个月的销售业绩。

自从做、庄后，他就没心思管公司的事了，天天盯着股价。

正听汇报呢，手机响，前台小妹不发短信改打电话了。

他道：“你说什么？”

前台小妹慌慌张张的，外地口音更重了，他没听清。

“外面来六人，说是证券会的，找您。”前台小妹连说两遍，老板炒股，咋还把证券会的人招来了呢？

“证券会的？不是冒牌货吧？”

“有证件。”前台小妹脚步一顿，长这么大没见过证券会的工作证什么样，她哪知道真假呀。

奕安科技是上市公司，证券会是主管是单位，不能不理。杨北川道：“请他们到大会客室吧。”

大会客室在一楼，平时接待记者或是不重要的访客，都在这里。

前台小妹接到指示，挂了电话，拿钥匙来到大门口。

大门打开，杨琳和同事们前头走，记者们后面跟，这时只求冲进去，哪顾得别人？吴天羽反而被挤在后面。

前台小妹急了，道：“你们不能进来。”

谁去管她。进大门后，记者们抢在杨琳几人前头冲进电梯，人太多，电梯超载，响个不停，没人肯出电梯，僵在那儿。

前台小妹急得跺脚，道：“你们干什么？”

没人答腔。

吴天羽道：“这样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分两次上去吧。”

都采访过杨北川，知道他在顶层八楼，走楼梯哪有电梯快？为抢第一手资料，他们在外面守两天，谁肯放过这次机会？

沉默几秒后，有人道：“你第二批。”

傻了吧，证券会的人还在后面呢，和他们搭同一台电梯岂不更容易找到杨北川？没见杨北川听说他们来了马上让人开门吗？吴天羽道：“好。”

主动退出电梯。

电梯继续响。跟着又有两人退出来，电梯门关上，电梯上行。

前台小妹赶紧打电话通知杨北川：“有记者上去了。”

杨北川骂了一句：“没用的废物。”

杨琳待前台小妹挂断电话，道：“杨董事长在哪里？”谷

“这边请。”

一行六人去大会客室，吴天羽马上跟在后面，另外两个记者反应过来，也跟了过去。

几分钟后，十几个保安进电梯，到八楼，把乱窜的记者赶进电梯，赶出大门。

接到保安队长的电话后，杨北川才从办公室的厕所出来，进电梯，到一楼，进大会客室。

吴天羽和另外两个记者坐在角落当透明人。

杨北川进门扫沙发上六人一眼，便向杨琳伸出手：“你好，我是杨北川。”

杨琳起身和他握手，出示证件，没有介绍其他同事，而是说明来意：“杨总，我们发现奕安科技最近三个月股价异常波动，调查后发现，你通过九百七十三个私人帐户买卖自己的股票。”

其实上市公司买自己股票的现象一直存在，并且在年报公告。对股民来说，这是上市公司经营状况良好，董事们对公司有信心的表现。

但，像杨北川这样，弄近千个帐户操、纵股价，显然不属于上述行为。

杨北川怔了一下，确认般问：“请问杨小姐，你刚才说多少个帐户。”

你连自己弄多少帐户都不清楚？小高等人脸色微变，杨琳道：“九百七十三个。”

杨北川掏出手机马上拨给孟均平：“另外两百个帐户哪来的？”

杨琳等人：“？”

孟均平正在清点今天卖出多少股票，接到电话心脏差点停止跳动，支支吾吾道：“什么两百个帐户？”

杨北川吼：“说，另外两百个帐户哪来的？”

孟均平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地上，摔成两片，电池掉出来。

通话断了。杨北川以为孟均平挂断他的电话，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杨琳反应过来，他早走没影了。

…………

苏醒道：“你们越来越不把复盘当回事了吧？”

“呃！没有没有，老大，我们为完成零失误的目标而拼尽全力，这不是目标完成，高兴嘛。”

“老大，您快复盘吧，我们洗耳恭听。”

会议室落针可闻，胡新云飞快从地上爬起来坐好，所有人坐得笔直。

苏醒移动鼠标，停在11点02分以及之后两分半钟的交易纪录上，道：“再强调一遍，无论发应任何事，都不能慌。在这里，有多少人忘记操作？”

包括吴大志在内，全都举手。

胖子奇道：“老大也有不淡定的时候吗？”

吴大志没好气道：“闭嘴。”

当众承认自己做不到很难，可当时他确实没有操作，后台能查出来，与其撒谎被苏醒点名，不如自己承认。

苏醒道：“这种情况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次不算失误，下次，算。”

胖子哀嚎：“老大，不要啊。”

苏醒不为所动，道：“你们再这样，一定重罚，罚到你们长记性为止。”

陆思盈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苏醒道：“卖出。”

所以，他们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甚至怔住没有操作，其实是失误吗？

“老大威武！”

几秒后，喊声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