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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六章 硬道理,软着陆(3)下

    作品:《官炉

    从程卫国的嘴里他才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程家垴大队结扎动员,程副镇长一大早就在全村广播了。吃过早饭,刘副镇长大大队督促,全大队二十多户结扎对象都在看样,有几户人家又在看着程大莽。

    程副镇长很恼火,程家垴是自己村里的,都不支持工作,还哪有脸面做别人的工作。到程大莽家里,家里只有人家老婆在,男人到田里犁田去了。这阵早稻要栽,田里正是忙着的时候。

    女人带着几个娃娃,在家做早饭,对大队干部只是说要等到男人来做主,自己也不想生,可是男人没了传宗接代的娃咋过呀?大莽一脉总不能到大莽手里就绝了后,死活不松口。

    程副镇长发火了,说:“今年的形势非比以往,以前侬家里人说说,俺见侬家里情况确实是这样,可怜可怜就没强求过,今年是俺在这里蹲点,侬就是再咋样,也得看俺几分薄面,左不行右不行的,这不是打俺的脸吗?侬不讲情面,也就莫怪俺不给侬情面。实在不行就给俺强行拖去结扎,俺还不相信了,在程家垴还有俺说不下去的事情。”

    大队干部得令,想要动手。带着计生专干赶过来的刘副镇长见壮说:“还是尽量做工作吧,这样强帮着去结扎怕是会出事。”又对女人说:“侬家里的情况镇里也知道,像侬家里已经生育了五个女儿,这次再不结扎,跟谁都说不过去,全大队的人都等着瞧侬家的行动,镇里结扎工作不能因为侬一家这样的情况就耽搁在这里。”

    女人仍是那番话,要男人回家做主。刘副镇长叫人把程大莽唤来。

    这是一家穷到极点的人家,几个女儿脸上都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年年都是这样,计划生育要罚款没有,要命有一条,要东西也可以,只要家里头有啥你就给搬去,家里人不说啥,而家里尽管搜也没啥东西可搬的,除非收割时节搬点田地里收来的作物,那还值点钱。

    程大莽来了,把肩头上的鉄耙在门边一放,二话不说,闷着头抽黄烟。对刘副镇长解释的纯女户养老有政府分给的养老林,就反驳了句,说自个不是担心养老的事情。这个莽汉的心结还是在祖宗传下来的任务没完成,对不住在天之灵的列祖列宗。

    刘副镇长耐心的做工作讲道理今年不比往年,谁家没结扎就跟谁没完,搁以前侬要是抗抗,大队跟镇里睁一眼闭一眼也就算了,就是侬家没叫罚款,也没人多侬讨过不,就是见侬家里头实在是困难,人心都是肉长的,能带带过就带带过。

    可今年侬要看清形势,不说政府已经为侬们纯女户做了考虑,就是这工作无论从大道理还是从侬小家庭都是要配合,侬自己想想看,要不是生了这么多的娃子,侬家里的生活就不会这般难过,而今全大队的结扎户都等着看侬的举动,侬不去,人家也跟样,叫大队的工作咋做下去?

    程大莽闷声闷气的说:“那是侬当干部做的事,跟俺没关系。”

    这话把一边的程副镇长惹火了,骂道:“侬个程大莽,要求到老子的时候侬就好说话了,叫侬家配合政府工作就这样不长眼了,真要弄到俺动手不成?”

    程大莽霍的站起来,敲着竹烟筒也骂道:“求侬个啥了?求侬也不是俺白求,送侬的东西还少了?侬个白眼狼,想拿俺开刀,没那么轻易,有本事侬就来试试看,俺程大莽别的啥没有,贱命倒有一条,就怕侬程大镇长拿不走。”

    两下说僵了,程副镇长见这人把自己的私事都给嚷嚷出来了,更是心头火起,立马叫嚷:“妈的,还反了天了,刘镇长侬就别再跟这等人说道理,得来硬的,叫派出所的来人抓走了事,这就是十足的抵抗政府行为。”

    程大莽挥舞着竹烟筒叫骂:“老子从小就不是吓大的,不把老子抓走,侬就是孙子。”

    这不像话。一边的大队干部都劝程副镇长冷静,别跟一般老百姓计较,又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没的叫人看笑话,更多的人在拉程大莽少说两句,瘦瘦的小女人感到害怕,也不停的劝自家的男人别跟程副镇长斗,忍忍气。

    刘副镇长对程副镇长这样做,心里十分不满,可是自己只能尽量把事情平息下来,提高了音量:“程大莽,侬这是干啥了?啊,是不是真想跟政府作对啊?”

    对一直好声好语说话的刘副镇长,程大莽倒没说粗话,大着声音说:“刘镇长,侬也看见了,是俺大莽想跟政府作对吗?是人家当官的想抓俺哪。”

    刘副镇长依旧平静的说:“谁说要抓侬了?要是侬静静说话,谁会抓侬,程镇长也是被侬给气的才那么说。侬还真是莽汉哪,说不得了?放手,大伙都坐下来好好说。”

    叫放手是刚才大伙劝的时候,怕这个莽汉一时冲动,不顾后果的闯过去把程副镇长大打一顿,几个围着的大队干部就拉住了人家的手,说拉住应该是不大准确,这几个大队干部都在用力的扭住了人家的胳膊,使得这个莽汉也难以动弹。见是刘副镇长发话,几个人就只得松手。

    得了自由的程大莽口里大声的发泄不满:“有这么说话的吗?俺是莽汉,可也知道好歹,是侬政府的人仗着人多,想欺负俺老百姓呐。”

    口里说着,手上用劲的一挥动,身边的几个干部不由自主的被带动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在外面的刘副镇长,一个没注意,被他们带得也跟着往后退,不想脚却被身后的鉄耙绊住,身子就往后倒,有人看见惊叫了一声:“天哪!”

    这话一叫出口,也亏得是这个人的惊叫,让模糊中的刘副镇长有了警觉,身子一侧,躲过了背部被鉄耙刺中的危险,右手却不能够躲开,一下就被耙齿刺穿,霎时,鲜血就从伤口涌出来。

    有人顿时大叫“打人了!打人了!”程副镇长第一个反应过来,叫道:“不能放过了打人凶手!马上救护刘镇长。”傍边的人赶紧找东西包扎,止血,有人马上跑村卫生所喊赤脚医生过来。

    刚才还很胆气十足的程大莽见刘镇长受伤鲜血直冒一下真的蒙了,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大队干部扭住不动弹。

    虽说痛彻心肺,但脑子里还是很清醒的刘副镇长安慰大伙说:“没事,没事,大伙别着急,工作不要耽误了,更别为难人家大莽。”

    程副镇长坚定的说:“刘镇长,侬得赶紧送医院去,这里没条件。这里的事情就不劳侬再费心了,俺在这里看着呢。”吩咐人送走刘镇长,同时叫人报告派出所来人,一边派人把程大莽扭送派出所,又对周围的老百姓说:“大伙都看见了,这就是跟政府作对的下场。对抗政府,没侬的好果子吃!今天,谁要是敢不去结扎,就是顽抗到底,跟这个人一个样!”

    程大莽带走了,全大队的计划生育工作出乎意料的好做,所有的结扎户都乖罗罗的随着大队的指挥一个个到医院做手术,程大莽的老婆再不敢说二话。

    程卫国说完,恳求的说:“梁镇长,侬看这事,这大莽说起来是有点不识事理,可是实际上,并没有动手打刘镇长哪,这点侬得为大莽说说话呀,不然的话,这号子还不得坐定了。”

    对这事从内心来说,他并不主张严惩凶手,或者根本就不叫凶手,但是镇里所有干部心里都很气愤,加上刘书记已经表态,自己就不好多说,只能思考着回答:“老程,侬想必也知道,这事已经在全镇传开了,俺们这些当干部的心里都想不开呀,叫着要严惩。当然侬说的这事实,派出所肯定会马上送到镇里,等刘书记看过之后,俺俩会就这事交换意见,至于具体咋样做,俺不能够答应侬啥,但有一点俺可以保证,绝不会冤枉哪一个人,对刘镇长对程大莽,都会本着事实来处理。”

    程卫国知道这事肯定不是一时间可以答复得了的,恳切的说:“梁镇长,侬知道了事实就行,俺老程这些话都是没添加半点水分,俺也清楚,这事侬一时间不能够答复,何况这事主要还是刘镇长,俺会请刘镇长可怜可怜那个大莽,人家一家七口人可全都着落在这男人身上,家里的顶梁柱要抓走了,叫这家人还咋过呀?”

    真是一片古道热肠。他有点理解程家垴的人为啥服眼前这个人了,为人办事能够这样尽心有谁不会领情呢?回到镇里,刘书记也从一些人的口里得知了具体情况,心里没那么气愤,但也没有改变初衷。

    下午,派出所的人拿来审问笔录跟现场调查,事实摆在面前,跟程卫国说的是一模一样,加上刘副镇长在材料上面写了自己的建议,还是在医院说的话,主张没必要为难人家程大莽,毕竟人家主观上根本没那个意图。

    刘书记跟他商量,认为这事如果完全不追究,怕是说不过去,政府工作人员会咋想?老百姓又会咋样看?计划生育工作还要不要搞下去?如果严惩的话,确实有那么一点说不过去,人家程大莽实在是无心,不是故意,在材料上面说得清清楚楚,政府不能冤枉一个人。

    这时,他脑子里想起了程卫国走时跟自己嘀咕的一句话“刘镇长可是刘书记一手提起来的干部,怕是不好说话呀”,心里是不大认同刘书记处理这事会带着这种感情因素,但见刘书记这么说,一时真不知道对方的心里到底是咋想的,便实事求是的说:“俺觉得,这事,如果不是发生在政府工作人员身上或者是这个风头上,镇里完全没必要这样做,打架斗殴民间很正常,都是私下里解决,但是,现在性质不同,政府得有一个态度,这个态度得包含刘镇长的看法,老百姓对这事的看法,其中还有政府工作人员的看法。”

    刘书记觉得有道理思考着说:“刚刚听到说有人打伤了刘副镇长,俺心里确实很气愤,是有想严惩歹徒的念头,现在看,事情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这事就得从新考虑了。嗯,这三个方面都得顾虑,既不能叫老百姓觉得处理不公,也不能让做事的工作人员感到不平整。”

    这事在党委会上面争吵的激烈,有两种不同的意见。一种是以程副镇长为首的,坚决认为,必须严惩这个打人的肇事者,马上依法送往县城公安局判决,不这样做,如何叫做事的人心里服气?一个镇长叫乡下人打了,还是做工作的时候,以后大伙还要不要做事了?老百姓还会不会把俺这些政府工作人员放在眼睛里?

    一种是管政法的洪副书记提的,认为这事虽然影响恶劣,但是究竟没有造成事实上的严重后果,加上打伤人又不是故意,应该要本着事实处理,惩罚肯定要惩罚,但大可不必非要把人送往公安局,够不上那个条件,不能因为伤的人是政府工作人员,就定要给人罪加一等从严处理,这不公平。

    在座的十一个党委成员,除了他跟刘书记还没明确表态,支持程副镇长的意见可说是几乎是一边倒,对洪副书记的说法有的人当面不客气的说:“以后侬老洪要被人打了,别叫俺们走靠。”气得洪副书记差点要站起来拍桌子骂人。

    刘书记适时的轻声咳嗽了一声,才缓缓说:“要说这事,俺跟梁镇长也交换过看法,就是要从两个方面考虑,既要照顾到刘副镇长的看法,毕竟刘副镇长才是当事人,也要考虑老百姓的看法,政府咋样处理老百姓都在睁大眼睛看着,不能一个处理不当失了政府的威信。”

    这样一说,可以说是两种意见都顾虑到了,大伙都不再争论,静静的听刘书记接着说下去:“因此,这程大莽暂时就不用送公安局,但是所花费的费用得一力承担,得向刘副镇长道歉???????”

    这话没说完,程副镇长不高兴了说:“刘书记不是俺当面要顶撞侬啊,侬这样做,叫俺们这些下去的人还咋样做事呢?计划生育工作还要不要接着做下去呢?那些老百姓今后还不得飞到俺们头上做窝啊?”

    其他持同样意见的干部虽没说话,可神色间是不同意的。刘书记脸色平和的说:“所以,俺就把这事拿到党委会上面来讨论了,不然,只要俺跟梁镇长说说就可以了,就是要让侬们思想上想通么。那样做,是有点便宜那个程大莽,他不是很莽撞吗?今天就叫他接受到教训,人不送公安局,但是也不给放回家,得给俺紧紧的关押在派出所,看表现,另外计划生育工作要有人还不配合大队动员,就以这个人为例,是不是也想进派出所。”

    这个主意,他没想过,但这做法,却确实有杀伤力,又不叫人感到不公平,起码政府对这个程大莽没多大追究么,至少目前是这样的。他第一个同意刘书记这种做法,说这样做,可说是双方都顾虑到了,政府工作人员看见政府是为大伙着想的,老百姓也可以看见政府处理事情的公正,而且对目前的工作也有一定的震慑力。

    事后,北湖镇的计划生育工作受到了县里领导的高度赞扬,在整个南江,北湖镇是第一个出色完成计划生育任务,而且没有一例出现老百姓有纠纷的乡镇。

    计划生育工作一结束,关押在派出所的程大莽就给放回了家,所需费用由家里人东借西凑交了上来,而拿给刘副镇长的钱却叫刘副镇长拿了回去,说是程大莽家里本就十分困难,自己有政府报销费用,不要再另外拿钱。

    这个举动当时就叫交钱的程卫国感动的不住唏嘘,放回家的程大莽更是当天就亲自到镇里打爆竹诚心诚意道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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