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一把那些原本就不属于他的碎银子渐渐放到尚凯的手掌心，放完之后还狠狠地把他的拳头给攥紧，似乎害怕自己看到了那些银子心里就会难过。

做完了这些，恒一还难过的揉了揉肉眼睛，流下了悔恨的泪水，道：“少爷啊，这些钱你都拿着吧，我当初就不应该那么对你啊。”

“我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还跟少爷你要钱。”

“我该死啊，少爷，我该死。”

恒一一边哭一边给自己巴掌。

那个手掌不断打在脸皮之上，看到尚凯都一痛一痛的。

说真的，尚凯被感动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下人竟然还有这份心思。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古人诚不欺我啊！

你说以前他要是像这样懂事的话，那应该多好呢？

可惜，现在他要完了。

尚凯的心里微微有些遗憾。

在这份遗憾之中，他把那些碎银子揣到自己的怀里，然后连忙握住恒一的手，道：“恒一叔啊恒一叔，我以前其实也对不起你啊。”

“说了好几次给你涨工钱，我都没有涨，我尚凯对不住你啊，真的对不住你。”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尚凯一定会给你涨工钱的，那时候我希望恒一叔你还是像现在这样。”

尚凯说的跟真的一样。

如果有来世，我给你涨工钱。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恒一的嚎哭顿时戛然而止，两只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的少爷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出来。

什么玩意儿？

来世再给我涨工钱？

你咋不问问我来世我愿不愿意去给你家做下人呢？

难道我就这么没有用，来世还去做下人？

那我恒一也太贱了吧？

我恒一也是一条有梦想的咸鱼，如果真的有来世，那么我希望你们一大家子都是我家的下人，那样才能消得掉我这些年的心头之恨啊。

下人的滋味，可没有那么好受，你竟然还想让我继续当下人，继续虐待我，这么多年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气愤，太让我气愤了。

在气愤之中，恒一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悲伤，只有愤怒。

他有点想把尚凯给推开，他觉得自己之前好像是理解错了，自己和尚凯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跟他有什么好抱的？

他其实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啊，甚至还是我心中的仇人。

想到这里，恒一一下子离开了尚凯的怀抱，并且还反推了他一下，似乎很生气。

但是他表面上没有那么说，而是擦了擦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的眼睛，道：“呵呵，少爷，我恒一已经是将死之躯了，你就不要再和我有所接触了。”

“我怕等我死去的那一刻，你会害怕的。”

“再说了，我只是一个下人，不值得少爷如此对我，还是让我就此自生自灭吧。”

“少爷，我别的愿望也没有了，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死后一定要给我多烧一点之前，一定一定，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少爷，你知道的，你和我相处了这么久，你也知道我恒一是什么样的人，我恒一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所以，少爷，请你把这句话给记住了。”

恒一紧紧地抓着尚凯的肩膀，来回晃了晃，左右摇摆。

尚凯被他晃得有一阵头晕眼花。

他本来其实还想说我可去你的吧，你都死了还想让我给你烧纸钱？

想得美啊。

我自己吃都还不够呢，我还有心思去给你烧钱？

你莫非真的以为我刚刚是真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