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发之前，玉籽特意站在鞋柜前，认真的看着自己鞋柜里的鞋子，想要挑一双不错的鞋子，穿着让她舒服一些。

玉籽看着左边的那双漂亮的红色平底的牛皮鞋，和右边那双白色的运动鞋，总得来说，玉籽更喜欢那双漂亮的红色平底鞋，而白色的那双运动鞋，是让她在一整天的拍摄里，会舒服一点，平时她也义无反顾的选择那双白色的运动鞋，但是不知怎么的，她居然纠结了起来，这一纠结，就没完没了。

就在她难受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铃响了，是前来玉籽家里汇合的李思然他们。

打开门，几人鱼贯而入，玉籽从开着的门前，就看见容泽的家门口，就已经支好了拍摄架子，工作人员们正在做最后的调整。

“玉导，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呢？”门铃只响了一声玉籽就把门打开了，李思然很轻易的想到玉籽就在门口。

玉籽没有回答，而是对着李思然，困惑的问“看一下，红色的那双平底鞋还是白色的运动鞋？”

“你是去参加什么舞会吗？红色的这双鞋虽然没有跟是平底鞋，但是你看那鞋尖，一上午就得摸出一脚的泡。”张米提着一个大包从外面进来，蹲在不远处的地板上，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他的摄影机，一边组装着摄影机，一边对玉籽说。

“也对，也对。”说着，玉籽弯腰，拿起那双白色的运动鞋，穿在了脚上。

李思然笑着说“玉导，江炮可是不在，您这么打扮，小心我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我不过是选了选鞋子。”说着，玉籽穿好了鞋，李思然的揶揄，玉籽并不以为然，但双颊还是控制不住的微红“来，大家来会议室，简单的开个会。”

“因为这次巧了，我们的采访对象，就住在我家对面，我们不能跟以往一样，在去的路上，一边开车一边开会了，这样更好，我们来复一遍盘。”三人坐定，玉籽拍了拍手，对刚刚坐下的三个人说。

三人也熟练的打开电脑，连接到一起后，玉籽说“李思然”

李思然与玉籽还是保有默契，开口说道“容泽，男，35岁，哈佛大学医学博士，神童，神人，神医，神经外科医生，这个人说白了，就是一个“神”字，足够概括。贴合我们整部作品的主题，这次拍摄共五天，也就是从本周一开始，到本周五结束。采访分为两个地方，即南山市和美国加州。采访的内容分为：1，南山医院，对应周一，周二的拍摄，容泽医生的一天，2，加州中心医院周三我们会跟随容泽医生，前往美国，周四周五的拍摄多以中心医院的素材为主，而容泽医生的采访，就安排在了去往加州的飞机上，没错，我们财大气粗的玉导，包下了整架飞机的头等舱给我们。”话音刚落，三人一起鼓掌。

玉籽失笑“你们就对这个感兴趣，这也只是为了工作，才会如此。继续，张米…”

“到我了，本次我会作为容泽医生的贴身摄影师，我作为主镜最直观的拍摄，容泽医生在这段时间里，经历的所有事情，面对的事情，就好似他的眼睛一样，从他的视角里拍摄。我已经跟容医生沟通过了，他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说到这里，张米又补充了一句“他是个不说话的人。”

“他不说话，传达了两点，你只要注意就可以，第一他是个及其在意时间，想要节省时间和体力的人，第二，那就是他对你的想法和做法没有异议，但是要非常注意的是，不能因为他没有异议，就不注意到他的表情和其他肢体动作，他是个医生，这是你们都要记住的，拍摄不是他最重要在意的事情，你们不准要求他，再来一遍，或者是配合你们，你们要配合他，他觉得你挡视线，就离开，觉得我们侵犯隐私，我们就停止拍摄。他会不配合我们是一个点，我们不给他添麻烦，不影响他救治病人，也是最重要的。”玉籽说完，三个人都认真的点头“知道了，玉导。”

“卫一风”玉籽敲敲桌子。

“我，我主要负责他，他视角之外的拍摄，他的患者，他的同事的采访等，等事情。”卫一风依然是懵懵懂懂的老样子，简单的概括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要做的，还是补景，我会跟在你们后面。李思然，卫一风你们一组，我跟张米一组，对于容泽的采访，我自己亲自来。”玉籽更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她要做的更加繁复。

“好”三人都点头，张米忍不住的问李思然“这江俊泽不在，我们这队就是显得冷清，他什么时候会归队来着？”

“江炮会跟着我们，一起坐上去往加州的飞机的。”李思然记得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告诉张米这件事情了。

“我最后交代几句”玉籽敲了敲桌子，三人的注意力也立刻集中到了玉籽这里“容泽，如思然所说，是个神人，但是他最不想展示的，就是他关于完美的这一面，他的聪明和能力，他本人的努力，才是我们最该关注的地方，我们这次采访的主题，也是贴合我们纪录片的主题《齿轮》，以小见大，这也是容泽本人的要求，我们更多的注意的，是他做的事情，而不是什么，所谓的“高智商”“高颜值”这种，表面的东西。”

玉籽这边开着会，容泽也在家门口准备好了，看了一眼手表，马上就到了预定的时间八点，正想着要不要拿出手机，打电话问问，门铃就响了。

容泽还没来得及去看门，“我”就窜了出来，容泽就只能抱着它，一起开了门。

门外，并没有他想的，那种长枪短炮，而是玉籽自己站在门廊上，而玉籽的团队的其他人，都站在台阶下面，抬着头看着两个人。

玉籽伸手，摸了摸容泽怀里的“我”，“我”也有所回应的蹭了两下玉籽的手。

“玉导…”李思然看到这一幕后，忍不住的跺脚，玉籽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对转过脸来，对容泽说“我们可以开始拍摄了吗？”

容泽点头。

然后玉籽向后退了一步，对容泽说“就从刚才你开门的那个镜头开始，怀里，一定要抱着“我””

“抱，抱着谁？”李思然自从知道了玉籽和江俊泽在交往后，就成了江俊泽的眼睛，耳朵和危险信号消除雷达，她的耳朵，出了其的好似，听到了玉籽的要求，赶紧跑上了楼梯，拉着玉籽，让二人之间，隔出一些距离。

“介绍一下，这是“我””玉籽指了指容泽怀里，抱着的那只雪白雪白的猫，它团在容泽的怀里，好似一片厚厚的云彩，唯独两只蓝色的眼睛。

“可以开始了吗？”容泽又看了一眼手表，玉籽赶紧点头“当然，当然。”

“来吧”说着，容泽又退回了门里。

门刚关上，张米就提出了异议“玉导，你不是说，不让我们要求他做任何的配合吗？”

“这次例外”玉籽有些心虚的说，她也没想到容泽会如此的配合，然后说道“来，准备开始了。”

张米扛起了摄影机，卫一风亦是如此，李思然站在门前，玉籽拿着近景摄影机，对着门，这里二人用的是影视作品的拍摄做法，但用来拍摄纪录人物类的片子，也是通用的。

说着，李思然又按响了门铃。

门开后，李思然立刻半蹲，飞似的躲到了一边，张米立刻跟上，李思然也让到了一边，拍摄中景，卫一风也已经到了大门处的远景。

只见容泽穿着黑色的衣裤，加上他肤色雪白，眼下还有乌眼圈，轮廓更是深邃，就差两颗尖牙，就成了，好似刚刚从阴暗处，出来的吸血鬼，而他怀里，那团白色的“我”，被他抱在怀里，这时的容泽有些呆滞，他木讷的看向了玉籽，玉籽捕捉到了他瞬间的失神。

容泽亲眼看到了，工作中的玉籽，他的心里，突然颤抖了一下，让他不自觉的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我”也感觉到了容泽的情绪，有些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容医生，早”玉籽一边拍摄，一边问好。

“你们好。”说着，容泽点了点头，摸了摸“我”的头，把它放回了屋子里，然后关上了门，张米的镜头没有纠缠，直接从关上的门里，向外沿线，拍摄着往自己车边走的容泽。

玉籽也抽身，和卫一风迅速的换了个位置，然后替换下了张米的镜头，张米和容泽一起坐在了车里，但是想要拉开副驾驶的门时，容泽却摇了摇头，张米有些为难的看了玉籽一眼，玉籽好似明白什么的，对张米说“我来，你开车跟在我们后面。”

“好”张米虽然有些不甘，但玉籽说了，他自己也有感觉，虽然这个容泽不说话，不代表他会忍气吞声。

说着，玉籽拉开了车门，先是放下摄影机，然后对容泽说“容医生，可以带我一程吗？“

“上来吧”容泽这次没有拒绝，而是启动了引擎。

玉籽欠身，坐进了车里，然后并没有急着拍摄，而是把摄影机放在脚边，容泽等她坐稳，才开动车子，然后对玉籽说“拍吧”

“好的”玉籽在得到他的同意后，才举起了摄影机，开着的摄影机，还把她白色的运动鞋拍了进去。

玉籽依然欠着身体，身上绑着安全带，有些牵强，但还是可以忍受。

容泽看她这幅样子，说“如果是那位高大的男摄影师，他肯定会很难受的。”

玉籽点头“我明白。”

“我开快一点，我上午有手术，要去跟患者和家属面谈。”容泽征求着玉籽的意见。

玉籽认真的对他说“我跟我的团队所有人都说了，绝对不要求你配合我们，你就做你平时做的，就当我们不存在，连镜头都不要看，这样，才是真实可言。”容泽听了，点了点头，然后一脚踩下了油门。

玉籽再一次，坐起了云霄飞车。

好在容泽的车技很好，而且这条路也是他开习惯的了。而玉籽也找到了状态，面对着他的侧脸，略显安静的拍摄着。

一个红绿灯路口到了，容泽看了一眼手表，这是一个人赶时间时，会反复做的动作，玉籽找到了问题口，问道“容医生对时间怎么看？”

“珍贵，而且最好不要觉得还有时间，就庆幸的肆意浪费。”说完，红灯变成了绿灯，车辆开始继续通行。

“今天大致是个什么手术呢？”玉籽问，那位患者已经同意了拍摄，这都是容泽在其中起了好的作用。

“心脏的外科手术，患者患有严重的心包积液疾病，而且先天性的瓣膜畸形，所以手术心包积液手术和人工瓣膜手术。”容泽说起患者的事情，果然就健谈了起来。

“大约…”玉籽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六个小时。”容泽说完，玉籽皱眉，觉得自己上当了，昨天跟容泽对时间的时候，容泽说自己明天就只有两个手术，总的来说比较清闲，所以玉籽就没有精确的问，现在才觉得，这确实两个手术，一个手术六个小时，这一整天就没有了。

“第二个手术时间短一些，四个小时左右。”容泽补充道。

“好”玉籽苦涩的点头。

说话间，医院就已经到了，因为张米他们还没有到，玉籽为了不耽误容泽的时间，于是决定，自己作为张米的位置，进行贴身跟拍。

容泽停好了车，玉籽先从车上下来，一阵小跑跑到容泽的驾驶位上，拍到了他下车的镜头，随后，容泽跟玉籽点点头，然后开始了自己平时的状态。

玉籽毫不夸张，是一阵小跑的跟在容泽的身后，他腿极长，而且迈的步子大又走的极快，很快玉籽就只能跑着才能跟上，玉籽此时有了教训，明天一定要一大早，让他们先来医院等着他。

从地下停车场，容泽走进医生专用的电梯间，但是发现一直在六楼下不来，他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转身，差点撞到玉籽，玉籽好不容易稳住自己，容泽就已经跑进了楼梯间。

玉籽有些懊恼，因为自己从业这么久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但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跟在容泽的身后，和他一起爬楼梯，好在他要爬的楼层不高，到了三楼就停了下来，然后推开一边的安全门，进到了医院的走廊。

这里是医生办公室在的地方，和前面的病房，共用一条走廊，但是有着不同的入口。

容泽熟门熟路，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脱下外面的大衣，玉籽挑眉，容泽却不以为然，穿上衣架上的白大褂，白大褂的衣角在半空中漂浮了一会，正好遮住冉冉正升起的太阳，露出一丝丝模糊的光，玉籽觉得是今天目前为止，自己拍的最满意的一帧画面了。

这一系列的程序，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而容泽在刚进来的时候，就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玉籽听到了电脑的开机时，容泽输入密码，登录上南山医院的医疗系统，不过一分钟，立刻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医生，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递给容泽“主任，这是昨晚您让我做的数据监测。”

容泽没说话，接过了文件开始看，年轻医生很是活泼，还对着玉籽的镜头，拌了个不太明显的鬼脸，但是奈何很是惧怕容泽，只能绷着全身，只有容泽看不见的面部表情，很是欢乐。

容泽想说话时，觉得喉干，咳了一声，原本跟玉籽摄影机玩的不亦乐乎的年轻医生，立刻板着脸，掏出本子和笔，说了句“是，您请说。”

“心电图参数还是过快，昨天我安排的药都打了吗？”容泽扶了扶额头，发现自己脸上空空，然后伸手，拿起了桌面上的眼镜。

这时，玉籽也顺着他的动作。拍向了容泽的办公桌。

他的办公桌上的东西不多，桌子的样子样式，也是很普通，没有很大。上面并没有刻意，而是依次放着文件，电脑，听诊器，两张别人送进来的片子，一些笔记本，便利贴和笔等的杂物，和一只大的，有些夸张的杯子，杯子后面，放着一张照片，是容泽和一位老者的合影，此时，那位年轻的医生，已经得了容泽的吩咐，走出了容泽这件并不是很大的办公室，容泽正打算翻开片子，却发现玉籽正对着那张照片，不仅是镜头，本人也有些愣住了，然后解释“这是我和老院长的合影，我在哈佛毕业那年拍的。”

果然，镜头里的容泽，穿着学士服，而那位老者，穿着正式的西装，容泽笑着，虽然有些腼腆和压抑，但是他确确实实的笑着，露出了雪白整洁的牙齿。

容泽说完后，就不再说话了，而是拿起了片子，放在了一边的发光器上，映照而出的，是胸腔的CT，玉籽饶有兴趣的靠近，容泽指了一处阴影“就是这里。”

“什么？”玉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解释，但是等了半天，没等到再进一步的解释，玉籽这才确定，容泽，这是在自言自语。

找到病灶后，容泽好像清晰了不少，在电脑的电子版病例上，敲了一行字，玉籽想要看，但发现这行字，是全英文，而且翻译过来，玉籽知道怎么念，但一点意思都不知道，这让玉籽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在美国长大的吗？

“这是我的书写习惯，不懂正常。”容泽脑后好像长了眼睛，没回头，就知道玉籽为什么事情而崩溃的再揪自己的头发。

“一会，手术室…”玉籽皱眉，因为作为普通人，谁都有个胸腔，但是谁也不可能见过胸腔里面的东西，玉籽准备进去，但是张米才是容泽的主摄像，玉籽也想进去。

“进去一个就够了。”容泽还是那句话，然后站了起来，拿起听诊器，站了起来，这时，玉籽才发现，容泽戴上了眼镜，戴上眼镜后的他，显得文气，但是他那张白到苍白的脸，和他微红的眼睑，就让这文气里，带了一丝别样的妖气，玉籽脑海里，很不争气的想到了“斯文败类”四个字，容泽发现玉籽又发呆了，以往她还在想一会手术里的事情，然后补充“他最好快点，机器要完全消毒才行。”

“我，我知道。”玉籽抿着嘴，跟在容泽的身后，他手里拿着文件，开始查房，他所负责的患者，都住在这一层，几名其他的主治也聚在一起，看见跟在他身后，十分吃力的玉籽，一个比容泽年级大一些的医生，忍不住的说“容主任，你走慢点，你看这拍你的小姑娘，跟你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容泽没有回头，而是走到了那位医生面前，点了点头“介绍一下，外科副主任，云医生。”

“什么副主任，我们是平级，云主任，介绍我的时候，也叫我云主任。”云主任并没有年级上该有的稳重，而且看架势，他才是职级高一些的那个人。

“张医生呢？”容泽又看了一眼时间，云主任说“别催他了，他拉肚子。”

“嗯”容泽没有在说话，而是拿起了笔，在自己手里的文件里，写了点什么。

“哎，是不是不能当着镜头，说张医生拉肚子的事啊。”云主任煞有介事的问着容泽。

容泽没理他，云主任旁边的两个年轻医生说“云主任，你刚才又提了一次。”

“是吗？我的错，这位小姑娘，你们的导演呢？我让他给我编辑一下。”说着，云主任就靠过来，给玉籽套近乎。

玉籽摇头“没事”

“什么没事，我们医生，在你们大众眼里，不都是不能睡觉，不能吃饭，不能拉屎撒尿，不能失误的四不的机器人吗？”说完，懂得他意思的其他医生，都忍不住的笑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玉籽还真有一头雾水。

“字面意思”云医生看着玉籽认真求教的脸，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