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惊喜于重获手臂，但林枫却没有心情跟他一起欢喜。

“维克托，是你吗？！”

林枫的话语中多了一些激动。

此刻的凯特琳等人也齐齐愣神。

左思右想，他们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类似于布里茨的机器人，跟维克托有什么关系。

“林枫，是我。”

拥有着三条手臂蓝银色机器人站起身来。

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到现在为止，林枫一切都明白了。

他就说自己的任务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自己几乎动用了双城的所有力量都找不到维克托的踪迹。

完美海克斯核心，维克托比他率先发明出来了。

而之所以找不到维克托，则是一开始的出发点就产生了错误。

消瘦的瘸腿男性，这是维克托的特征，所有的搜查队也正是按照这个特征进行寻人的。

可变成机器人以后，就连与维克托最熟悉的人都无法与其相认，那些被派出去的搜查部队自然也都是无用功。

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机器人，确实很奇怪。

但‘奇怪’本身，在祖安却一点都不奇怪。

而即便维克托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凯特琳等人也没有回过神来。

杰斯，他的眼中更是茫然。

他连维克托失踪的事情都不知道，下意识地还以为这是和维克托重名了而已。

“林枫，我就知道你能认出来我...你是特殊的。”

机械的声音，再一次从维克托的身体中传来。

看着眼前的‘机器人’，林枫一时间竟然无语凝噎。

太多的话想问，但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始问起。

复杂的心情涌在心头，心脏像是被个口香糖黏住了一般，堵得林枫难受得慌。

好半晌，林枫才怔怔地问道：

“维克托...发生了什么？”

“林枫，我的时间不多了。”

维克托的一句话，基本就道清了问题的始末。

直到这时，杰斯才开始将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的挚友维克托联系在一起。

“维克托...真的是你吗？”

向前走了两步，杰斯的声音中同样充满了颤抖。

“是我，杰斯，我的好朋友，我们很久不见了。”

不带有表情变化的机械脸孔继续发声。

“不可能，不可能的...”杰斯的眉头下意识地拧在了一起，微摇着头：

“你不是维克托...”

说着，杰斯将疑惑与惊恐的眼光转向了林枫：

“林枫...这个机器人是谁？为什么他会说自己是维克托？究竟发生了什么？维克托在哪里？”

此时的杰斯，已经处在了半个崩溃的边缘，甚至连一下子问出了这么多问题他也不再察觉。

林枫沉默。

他能理解杰斯的心情。

最要好的朋友，突然变成了这幅模样，换成谁一时半会儿都不能接受。

也就是林枫事先有过心理准备，毕竟在他原本的印象之中，维克托就是以‘三只手’的机器人身份出现的。

来到这边以后，林枫想过要极力制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这一切来的都太早了，又太没有征兆了，即便是林枫也始料不及。

不等林枫开口，这一次维克托率先解释了起来：

“杰斯，我就是维克托，你所熟悉的那个维克托...只是现在，我有些陌生而已。”

维克托看着自己的机械身躯，在这不大不小的房间中踱步说道：

“大概三四周以前，当灰夫人来到祖安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的身体开始迅速衰弱，为了不给你们填麻烦，我选择在一处隐秘的位置继续我的研究。”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的实验注定是失败的...就算将海克斯核心再怎么升级，这种纯粹的能量也无法修正血肉之躯所带来的指数级不稳定性。”

“可在我即将弥留之际，或许是死亡之神眷顾了我...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种新的思路。”

说着，维克托面向了林枫众人，胸口中的洞口被渐渐打开，原本只是露出冰山一角的海克斯核心如今彻底现出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红色的核心。

红色的符文在核心上跳动，明明是如夏般躁动的颜色，核心却表现得异常宁静。

在这昏暗的房间中，这道红光是所有人见过最美的光芒。

“我找寻到了继续升级海克斯核心的方法，研制出了完美的海克斯核心。”

维克托的目光看向林枫。

“林枫，我十分佩服你的科学造诣...你是对的，在你的基础上，我改造了mk2核心。”

“当我摒弃肉体再生的思路时，我的想法便豁然开朗了起来。”

“我明白，唯一能拯救我的，不是修复我的残缺，而是一种浴火重生般的新生...mk2核心可以让机械获得生命，但完美海克斯核心却是可以让机械继承生命。”

“林枫，你的科学造诣甚至要超过于我...你应该也知道一些关于完美海克斯的事情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林枫身上。

林枫还在沉默。

他聆听着维克托的每一句话。

维克托说的一点都没错。

早在林枫和爆爆参与杰斯婚礼的那段日子里，他和爆爆就有过这样的假设。

将mk2核心继续升级，恐怕仍然不能创造有机生命，但却可以将有机生命移植到无机物里。

换而言之，就是抛弃所有的血肉，将一个人的记忆都输送到一台机器里，从而获得另一种‘生命’。

当然，他和爆爆研究出来的这个理论目前也只停留在猜想阶段。

而这个猜想也因为其残酷性也并没有被林枫和爆爆来得及证实。

“是...我知道。”

半晌，林枫才回答道。

而林枫的肯定，也更加确认了维克托的身份和话语的真实性。

林枫看向维克托，他一直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维克托，就是觉得这样的真相太过残酷。

林枫不确定维克托是否还具有感情这样的东西了，但如今的维克托，却坦然说出了这样的事实，反而让林枫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伤感。

维克托的一席话，同样让凯特琳几人都有些心痛的感觉。

虽然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如此悲惨的人生，很难不为之动容，更何况维克托还是他们的好友。

其中，杰斯眼里的伤感是最多的。

他呆呆地，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晚上睡一觉就会醒来。

但只可惜，这一切都是真正的现实。

“杰斯，你不必为我感到伤感，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血肉之躯对于我来说是一种累赘，而我，则已经加入了...”

“光荣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