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烨走后，宴凉词脱力一般的跌坐在床上，精致清丽的脸上有些失神。

红絮担忧的看她，因为没能懂之前二人的对话，所以一直都没有出声阻止，不然，只怕是要絮絮叨叨的不愿停歇。

良久。

宴凉词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有些颤抖:“我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萧重烨走出宫殿，倒并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事实上，偶然的机会中，他见过小秋一次。

那女孩浑身都泡的肿胀的模样，就连他见到也不免有些惊讶和失神，更别提是和小秋有过交情的宴凉词了。

薄唇紧抿，萧重烨回头看一眼宫殿，那是他亲自为她挑的，一切的一切，都和宴凉词的人一样，符合他的所有喜好。

可这宫殿仿佛经历过太多的纷杂，此时正灰暗一片，看起来，居然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黯淡无光。

看来是这段时间，凉词被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给逼的太紧了，他忙于朝政，居然没能瞧出她的不对。

萧重烨蹙眉，转身打算回去，袖袍却突然被人大胆的拉了拉，他扭头，刚想训斥，却瞧见野利泌那张似乎是含羞带怯的脸。

凤眸之中瞬间染上嘲讽。

白日还病恹恹的，请了好几位太医过去瞧病，现在动作倒还挺快，放火之后，居然自己寻到了这。

想起宴凉词刚才叮嘱过的话，萧重烨眉头更紧，他低头，忍住打算离开的想法，看着野利泌娇羞的精致面容。

这是一张很美的脸，温婉秀气，惹人怜爱，经过精心的打扮之后更是如此，月色下，仿佛一朵悄然绽放的梅花，十分能够吸引人的目光。

按理来说，野利泌已经嫁给他为妃，又一直想着讨好，就算是看在那容貌的份上，萧重烨本不应该如此抗拒她，可……

深深的凝视着野利泌，在那双看似清澈的眸中瞧见那熟悉至极的野心和算计。

萧重烨手指紧握成拳，似乎是再也看不下去，他猛然偏头，在野利泌看不见的角落中，他的凤眸突然锐利了几分。

这些女人，无论是长着一副怎样的皮囊，可本质却不变半分。

从来都是这样。

“陛下，臣妾宫殿突然失火，臣妾好怕，陛下，您能不能陪陪臣妾？臣妾知道陛下一向最疼贤妃娘娘，时常都是去她那的，可臣妾就只想要今夜而已。”

“您就当臣妾是只小猫小狗什么的，就陪陪臣妾吧，臣妾一定不会和贤妃娘娘争什么。”

野利泌见自己的美色像是没什么用处，有些急了，扯住萧重烨的衣袍，不让对方有走的可能，她讨好卖乖道，声音软软，配上美丽的外表，倒是杀伤力十足。

萧重烨脚步顿住，貌似犹豫片刻，声音突然柔和，点头:“无妨，事出有因，贤妃大度，想来不会怪你。”

岂止不会怪，相反还会开心。

一想到宴凉词可能会有的反应，萧重烨俊脸上的神情便古怪起来，只不过这异样的情绪转瞬即逝，没能够让任何人发现。

野利泌没想到他居然会答应的这么干脆，有些惊讶的看着萧重烨。

手指微不可见的蜷缩了一下，里面的药粉被塞了回去，她低头，眸中有隐隐的水雾浮现，拉过男子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摇晃。

“陛下，臣妾是真的开心。”

野利泌轻笑，笑容轻浅，倒也有几分真心实意，得到萧重烨略显得复杂的视线。

二人并肩而行，从远处看上去，倒真有些郎才女貌。

野利泌的感动不过一刹那，瞬间又想起自己的任务和目的来，手指摩挲着那装着药粉的布包，她的嘴角扬起得意的笑。

不过是宠爱而已，她想要，一定就能够有！只要用了这东西……

到时候，在这个后宫之中，贤妃和贵妃那两人又算得上是什么东西？

手指紧握成拳，掐进肉中，野利泌又恢复了媚笑，她自认为掩饰的极好，却不知，一切都被萧重烨尽数收入眼中。

微摇了摇头，萧重烨眼中的复杂褪去，化为冷漠，那冷漠埋藏于最深处，却如同一块恒古不化的冰。

野利泌再也没有将之融化的可能。

宫殿之中，宴凉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觉得，可能天底下最傻的女子就是自己，居然为了计划，将夫君往外推。

虽然这是最安全，也是最有效除去贵妃的办法。

饱满的唇瓣几乎要被宴凉词咬出鲜血，秀气的眉皱起，她突然起身，急促的跑下床，在红絮的错愕之中，一把推开宫殿的大门。

外面，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只有天边的一轮明月，和微风拂过杨柳所带来的沙沙声响，再无他人。

那年轻的帝王，她这一生的唯一伴侣，早已经远去。

宴凉词突然觉得有些冷，是身心都刺骨的凉，她抱紧了自己，瑟瑟发抖，蹙眉，不明白为何这段时间的情绪变化会如此反复无常。

而这个时候，红絮已经带着披风急促的跑了过来。

“贤妃娘娘，您怎么能就这样跑出来呢？冷到了怎么办？而且多失礼啊，等会刘嬷嬷要是知道了，我们两个准得挨罚……娘娘？”

红絮习惯性的絮絮叨叨，猛然瞧见宴凉词的神情，望着女人那苍白的脸色，她愣住。

似乎能够感同身受一般，红絮突然也觉得冷起来，她的嘴巴张了张，刚才还念念有词的姑娘，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宴凉词是被冷意给冻的回过神的，她眨眨眼，像是一个美丽的雕像终于有了灵魂。

拍了拍愣住的红絮的手，宴凉词站起身，起来时才发现自己刚才因为太过急切，而没有穿鞋，此时两个脚丫正光溜溜的站在地上。

这样的天气，怪不得她刚才会那么冷。

抿唇笑了笑，宴凉词把一切都归结于天气的缘故，哈出一口热气，宴凉词搓了搓手，神采回归。

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

这是她在前世学到的最重要的一句话，并且引以为戒。

偏头看着碧苑的方向，宴凉词黑亮的眸中染上嘲讽的笑。

到时候，也不知道会是谁，狗咬狗一嘴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