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米粒大小的光点，唐英杰忽然想到了什么，心情莫名地变得有些沉重，下意识道：“那个，组长，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您现在这种状态是不是因为超能力？”

原本还在面壁的苏湉云听到这话，肩膀微侧，似乎是打算转身，但很快就克制住这种冲动。

一时间，会议室内的氛围骤然变得沉寂起来，最先打破这份寂静的人，却是化作米粒光点的安全组组长。

“你说对了，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恰恰是因为超能力，而我的情况跟你们有所不同。

“那天的情形，我仍记忆犹新，那是一只很古怪的超能猫，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很虚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咽气，那时候，还有异端组织派出的铲屎官在追杀他。

“我设计把人引开，救出那只超能猫，剩下的事情，你应该也能猜到，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与那只超能猫结下深厚的友谊，继而顺理成章的缔结契约……”

见组长话说一半，就没了动静，唐英杰不禁焦急道：“然后呢？您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其实，也没什么，缔结契约之后，那只超能猫跟我说了一件事，那就是他通过能力，观测到我会在将来的某个时间点被医生告知患有癌症，并且还说这个结果是不可能更改的。”

说到这，安全组组长沉吟两秒，缓缓道：“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才逐渐把安全组的事务托付给湉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也不至于让安全组陷入混乱，我……相信湉云的能力。”

“……”唐英杰不禁默然，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啜泣声从前方传来，很快便反应过来那道啜泣声源于何人，也就没有去探询。

“只不过，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天的到来实在是太快了，仅仅只是过了半个月，我就病发了，最后被确诊为血癌晚期，呵呵，也就是白血病，那种身体的疼痛，还真是不好受。”

提起自己病发时的遭遇，安全组组长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般随和，平静，仿佛那些事情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唐英杰再次陷入沉默，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连长什么样子的人，一向能言善辩的自己，此刻竟不知该作何回应。

“那个时候，唯一知道我身患白血病的人，就只有湉云，于是，我命令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无论是上级，组员，乃至我的家人，统统都不能告知。”

安全组组长接着道：“在我的主治医生的不懈努力下，我的生命就那样勉勉强强地延续下去，但病痛可不会就这样消失，哪怕有药物的帮助，也顶多只是缓解罢了。

“于是，就在某一天，我趁着医护人员不在，艰难地爬下床，假装成普通的病人，然后上了天台，呵呵，我想以你的聪明，应该能够想到我当时的想法吧。”

唐英杰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涩声道：“您，您那是轻生？”

“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当时的行为确实这样，但就我个人而言，内心的想法更多是倾向于解脱，让自己解脱，让主治医生和院方解脱，也让湉云得到解脱，不用再被虚无缥缈的妄想所拘束。”

说到这，安全组组长顿了顿，突然用上俏皮的口吻，说道：“说起来，当时的我还觉得自己的形象有一瞬间变得高大上起来。

“想着，只要我一死，大家就能变得轻松起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反正，这个世界又不会因为少了我这样一个倒霉蛋，就停止运转。

“唐顾问，你觉得这个想法对吗？”

唐英杰沉默良久，思索了一会，回道：“这种事情已经无关对错，毕竟，我没有您那种亲身经历。

“无论我说再多的大道理，恐怕在当时的您看来，顶多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甚至还会透出几分令人厌恶的伪善。

“不过，如果我的话真的能够激起某人对生命的渴望，再次燃烧起活下去的念头，那么，我愿意做这样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伪善者。”

安全组组长忽地轻笑一声，说道：“唐顾问，你有一点倒是说对了，那就是……你确实很擅长说大道理，呵呵。”

“呃，我，我这就是随口一说，您可千万别当真。”唐英杰忙摆手。

“没事，别紧张，接下来，我就来说说上天台后的事情吧。”安全组组长缓缓道：“当时的我一心求死，等到了天台，却发现那只超能猫也在那里，仿佛早就预料我会偷跑出病房，上天台寻死一样。

“缔结契约后，我已经能跟他正常沟通，就笑着说‘你是来阻止我寻死的话？’，结果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什么话也不说，从我脚边走过去，头也不回地离开天台。

“那一刻，我的内心非常难过，同时又有几分庆幸，因为寻死的勇气和念头，往往不过是一瞬间，我怕自己会丧失那份寻死的勇气，然后，再次回到那无边无际的病痛中。”

听到这里，唐英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仿佛自己遗忘了某些事情，偏偏死活想不起来。

“于是，我不再犹豫，纵身跃过栏杆，身子就那样笔直下坠，最后砸在水泥地上，脑袋迸裂，脑浆四溅，死状无比凄惨可怖。”安全组组长幽幽道。

唐英杰身子一颤，全身鸡皮疙瘩直冒，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指着米粒大的光点，颤声道：“那，那，您现在是人？还是鬼？”

“呵呵，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这种状态确实跟幽灵没啥两样，因为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肉身，自然也就不用再遭受病痛的折磨。”

听到安全组组长的回答，唐英杰顿时瞪大双眼，转而看向正在面壁的苏湉云，喊道：“我说苏副组长！咱们安全组不是只负责监管铲屎官和超能猫的相关事务嘛，什么时候又拓展出了抓鬼的业务！”

“……”

“喂！说话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