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妍的处处逢源，在刘嫱看来，从前是好事，而现在，却是自己的灾难。

"儿臣也是父皇的女儿，父皇对卫长皇姊这么好，为何不就肯来关心儿臣过得好不好？"

刘嫱心里的酸味儿，越来越浓烈："儿臣心里也难受，因为得不到君侯的心而难受。父皇对皇姊和儿臣厚此薄彼，儿臣心里再难受。"

刘彻指着承明殿的大门，目露凶光："她是你的皇姊。"

刘彻的一声吼，就连案几上的漆器都跟着抖了抖。

如意的手抚在小腹上，身子也不由得跟着颤了颤。

刘嫱见刘彻怒了，立即就跪在了地上："父皇对儿臣，何时有过对皇姊那样的包容与温柔。"

刘嫱一直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好。为什么与刘妍相比之下，总是显得那么的渺小？

"卫长她何时与你争过什么？就连他的夫君，只要你喜欢，她也要让给你。换了你，你能做到半分吗？"

刘彻如今想要任何女人都能得到，体会不到刘妍的苦楚。但刘彻知道，刘妍对刘嫱的好，没能换来刘嫱的心。

刘嫱被刘彻这么一问，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刘嫱只知道，爱情向来都是自私的，自己不去争取，如果能有好的结果？

"儿臣告退。"

刘嫱自问，自己是容不下曹襄的身边，有别的女人。既然是刘妍，自己的皇姊，刘嫱也是会嫉妒的。

如意见着刘嫱离开了承明殿，也立即起了身道："臣妇告退。"

就在如意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刘彻突然温和的说了句："好好对去病。"

"诺。"

如意还以为，刘妍已经渐渐放下了霍去病，想不到，这情，竟如此的深刻。刘妍有没有与曹襄圆房，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此时的霍去病，正在椒房殿里，与卫子夫说话："如意有孕之事，皇后陛下可知道？"

"你阿母，已经与我说过了。"卫子夫连喝着茶边说。

霍去病突然就跪在了卫子夫的跟前："皇后陛下，如意虽然有孕，但却是最为危险的时候。灵鸢在府里，时时都想着法子，要让如意小产。还请皇后陛下，想想办法。"

卫子夫看着如意脸上着急的样子，全是真诚，并无半分装腔作势。霍去病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室，是不是真的已经爱上了如意？

"去病，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本宫帮你，那还不是应该的。你要本宫如何帮你，说就是了，还跪着做什么？"卫子夫扶起了霍去病说。

想了想说："皇后陛下能不能，帮去病，调虎离山？"

卫子夫微微一笑道："那你要我，如何调虎离山？"

霍去病轻声说了句："不若，皇后陛下让灵鸢住到椒房殿来，陪皇后陛下一段时日，等到如意将要临盆，再让灵鸢回府里。"

卫子夫轻轻点了点头，不由分说就答应了霍去病："这倒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卫子夫顿了顿，才向霍去病问道："去病，你对如意，是真的动了情？"

"皇后陛下想听实话？还是..."霍去病颔首笑了笑。

卫子夫给屋里的奴才合了眼色："你们都退下。"

"我既然问出了口，听假话还有什么意思，自然是想听实话了。"

霍去病若有所思道："当初我娶如意为娶，只是为了卫长公主。为了让她能安心，我做什么都可以，包括纳灵鸢为妾，也是一样。正如卫长公主所说，如意是个好女人，又是我的夫人，我自然是要好好待她的。"

卫子夫看着霍去病的样子，像是对如意生了情，又像是如刘妍余情未了。

"那你的意思也就是，爱上如意了？"

卫子夫想不到，霍去病立即就摇了摇头："如意再好，也不是我心爱之人。我心爱之人，只有一个而已。我对如意好，只因她是我的夫人，为了爱我，付出了所有。我自然是要予以回报的，就如兄长一样的疼爱她。如意她，是我的夫人，也是我的责任。"

果然，霍去病的话，没有让卫子夫失望。卫子夫会心一笑，原来刘妍没有爱错人，刘妍为霍去病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曹襄带着刘妍回了平阳侯府，轻轻将刘妍安放在了床榻上，自己坐在了床边。

"去病...去病。"

刘妍醉酒后一声一声的呼唤，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插在曹襄的心上。

曹襄的心里，也不由得想起，刘妍在承明殿时，与刘彻说过的话。

什么放下霍去病，要与自己过一生，都是假的。

刘妍醒来的时候，曹襄还坐在案几边出神。

刘妍的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连揉着太阳穴，边慢慢坐起了身来。

"君侯，一夜都没睡吗？"

刘妍的声音飘到了曹襄的耳里，曹襄起身走到刘妍的身边，一个笑容也没有，只是沉着的问了句。

"公主心里，还是没有放下霍去病。公主近来对我的亲近，都只是为了利用我，与德邑公主争风吃醋。对不对？"

刘妍没有及时回曹襄的话，心里分析着曹襄的话。是不是，昨天在承明殿里，自己喝了酒，说了什么话，让曹襄知道了。

"这些重要吗？无论的心在哪里，我的人，都是你的。"刘妍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公主这么说，就是承认了？"刘妍在曹襄的目光里，头一次，没有看到温柔的神色。

刘妍轻轻点了点头："你若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我，大可以去西院。平阳侯夫人，也不只我一个人。"

曹襄的身子往前倾了倾，看着刘妍的双眸问道："公主就真的，这么想我去西院？"

"那个女人，会希望自己的夫君与别人恩爱？无论我爱不爱去病，君侯你才是我的夫君，我也有心想与你好好过这一生。"刘妍所说的，也都是心里话。

刘妍怎么也不会，就这样轻易将曹襄，拱手让给了刘嫱。

冠军侯府里，如意早早就起了身，坐要了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君侯，对我，是爱，还是不爱？

霍去病才睁开双眸，就看到了如意的背影："夫人。"

如意回了头，看到霍去病有些慵懒的笑脸，也不由得笑了笑"君侯，昨日在椒房殿，与皇后陛下说了什么？"

霍去病走到如意的身边坐下，看着铜镜里的二个人。

放在从前，霍去病从来就没有想过，会与如意做了夫妻："昨天我只是与皇后陛下说，施个调虎离山之计，让灵鸢离开冠军侯府。"

"调虎离山？这虎是谁，山，又是谁？"如意还有些不明白，霍去病这话，是什么意思。

霍去病笑了笑，若是此刻换了刘妍，怕是不用自己解释什么，便什么都能知道。

霍去病还是耐心的与如意解释："于夫人而言，这虎，除了卫灵鸢，还能有谁？那这山，自然就是皇后陛下的椒房殿了。"

"君侯的意思是，让灵夫人去椒房殿里，陪着皇后陛下？"如意猜测着问道。

霍去病笑了点了头，如意立即就抱住了霍去病："君侯能对我这么好，真是难能可贵。只是如意不知道，君侯对如意的好，究竟是真的，还是做给人看的？"

霍去病微微低了头，不以为意的问了句："夫人怎么会这么想？我对你的好，当然是真心的，也是应该的。"

如意站起了身，与霍去病说起了刘妍在承明殿里的说的话。

"听着卫长公主说那些话，我心里也很难受。总觉得，是我抢走了她心爱的人，才令她那般痛苦。"

"这一切，都怪不得你。卫长公主与我的情，你是最清楚的。你是个大度的人，才愿意付出一切来爱一个对你无爱的人。"霍去病走到如意的身边，伸了手就霸道的拦腰揽过了如意，抱她在怀里。

"如意，你是我的夫人，将来也是我孩儿的母亲。我这一生，可以疼你，护你，照顾你。原谅我，唯一做不到的，就是爱你。"

如意听着这样的话，有一丝温暖，也有些失望。眼泪也是争气，就这样忍不住的落下来。

原来霍去病对自己一切的好，都只是错觉，不是真的。

"原来君侯对妾身的好，只是照顾，而不是情爱。我，就是付出得再多，也是及不上卫长公主的。"

"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不爱。"

霍去病的这句话，与刘妍倒是十分的默契。

刘妍在平阳侯府里，再也不如从前那样，有什么就能说什么了。既然与曹襄的关系不如从前的好了，刘妍也索性进了宫里，伴在卫子夫身边。

刘妍正与卫子夫下棋的时候，倚竹走了进来，向卫子夫禀报道："皇后陛下，陈夫人来给皇后陛下请安。"

卫少儿走进了椒房殿，刘妍看着卫少儿的样子，一时也觉得甚是好看。

"臣妇给皇后陛下请安，皇后陛下长生无极。"

卫子夫手里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看向了卫少儿，微微笑着："二姊难得入宫，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