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君心难测

王宁也被刘嫱的话吓得不轻，看向铜镜里的刘嫱说："皇后陛下的女儿，当真个个都不是俗物。阳石公主真好的兴致，今日倒是来增成殿看本夫人了。"

刘嫱坐要王宁身边说："听说夫人又得父皇圣宠，来恭喜夫人。该张扬的时候，就不要忍着，莫要到了将来，连这张扬的资本都没有了。"

王宁不是一个会隐忍的人，要王宁学着卫子夫的样子宽厚大度，王宁是做不来的。

刘嫱离开增成殿时，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在刘嫱看来，王宁越是张扬就树敌越多，招来别人的嫉恨与不满。王宁这朵花儿，也就败得越快。

刘彻在椒房殿与卫子夫和刘妍一同用过晚膳后，就吩咐了内侍："摆驾增成殿。"

刘妍听刘彻说要去增成殿，立即就阻拦了内侍："等等，父皇许久未去别人了，儿臣昨日还看到李姬黯然神伤，就去看看李姬如何？"

卫子夫拦着刘妍，摇了摇头制止："妍儿，你父皇去哪里就寝，你插什么嘴？"

刘彻倒是觉得刘妍很有意思："妍儿说得也不无道理，那今日就去兰林殿看看。"

内侍退下之后，刘彻才向刘妍问道："父皇知道，方才的话，都是说给外人听的。这种事情，妍儿可是从来都不会涉及的，今日为何为李姬说话？"

刘彻这么一问，刘妍自是镇定自若，倒是把卫子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王夫人得父皇恩宠，可是越来越嚣张了。父皇总去增成殿，那不是助长她的气焰。李姬是**的女儿，父皇可是答应过要照顾她的。儿臣与李姬也不相熟，不知李姬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但儿臣只知道，后宫与前朝一样，都需要制衡。"

卫子夫听刘妍说及什么后宫前朝，就怕刘彻会生气。卫子夫知道，刘彻是最不喜欢后宫干政，外戚干政的。

让卫子夫意想不到的是，刘彻居然大笑道："哈哈哈哈，妍儿好见解。朕的卫长公主啊，你为何生来不是男子呢？只是你说王夫人嚣张，她究竟何处嚣张。待我查实了，也让王夫人吃点儿苦头。"

刘妍也不敢什么都说："儿臣与王夫人往来甚少，王夫人对儿臣如何，父皇也看在眼里，还算是客气吧！可王夫人对阳石公主，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那日阳石的侍女冲撞了王夫人，王夫人可是对阳石好一顿教训。阳石还跑来我殿里，委屈了好一会儿。儿臣听宫人说，王夫人不开心的时候，还会打骂宫人，行后宫私刑。"

"阳石公主到底也是嫡公主，就是有错，也该由皇后来管教，王夫人怎么能如此行事。如此看来，该是冷落王夫人些日子了。"刘彻心里也有些气愤。

对于王宁来说，最大的惩罚就是让她受尽刘彻的冷落。刘妍也不全说王宁的坏话，总是不能让刘彻以为，自己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父皇，这宫人说的话，也不能全信。王夫人是什么人，父皇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儿臣可不想因为几个宫人的话冤枉了王夫人。看人，用眼是看不清的，总是要用心看的。"

刘彻若有所思道："王夫人若是如当年的陈皇后那般娇纵，我就再让她尝尝，那冷宫里的滋味。"

刘妍脸上虽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其实是别有深意："王夫人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陈皇后，那就要看父皇如何做了。儿臣与父皇说这些，也只是想磨麿王夫人的性子，让王夫人如母后一般温婉，可不想这宫里再有一个长门阿娇。"

刘彻想了想，自己答应过要照顾李柔，却将她抛在了脑后："那这些日子，我就去兰林殿看看李姬。王夫人，就让她清醒清醒。"

卫子夫看着刘彻离开了，特意嘱咐了刘妍："妍儿，日后与你父皇说话，可要注意分寸。毕竟你现在不是孩子了，说的话，可不会戏言了。"

刘妍看向卫子夫说："既然父皇想听真话，我就告诉父皇真话，有何不好的？"

卫子夫没有刘妍胆大，只知道安分守己、谨小慎微："真话？在陛下这样的君王面前，你这样说话，迟早是要吃亏的。"

卫子夫的话，刘妍也稍稍入了心："母后的话，儿臣记下了。只是儿臣不信，父皇还会杀了不成。"

卫子夫也不信，刘彻会有这么狠的心。只是，陈娇不孕之事，不得不让卫子夫害怕。卫子夫凑在刘妍耳边轻声提醒："你忘了，陈皇后不孕之事，全是陛下下的手。"

刘妍的心也跟着微微颤动，这些年了，刘妍倒是将这件事忘得所剩无几了。刘妍也越来越看不清，刘彻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天色渐晚，灯光幽暗。兰林殿里，李姬已经卸了妆，正准备就寝。宫人走进来禀报："李姬，陛下到了。"

李柔此刻又惊又喜，总算是又等到刘彻来了："陛下到了？快，给我上妆。"

宫人正准备给李柔上妆，李柔的身后便传来了刘彻的声音："不必上妆了，这都要就寝了，还上什么妆？"

李柔赶紧给刘彻行礼："妾身拜见陛下，陛下长生无极。"

刘彻吩咐了屋里的宫人："都退下吧！"

"诺。"

直到兰林殿的殿门关上，刘彻才走去扶起身形娇小的李柔："我想着，也许久未来兰林殿看你了，今日来陪陪你。看你都卸了妆，可有打扰你休息？"

李柔这么真实的感觉到刘彻手心的温度，既然命运来了，李柔也就接受了命运。现在这样，不正是李柔所期盼的吗？

"妾身是陛下的女人，陛下什么时候来兰林殿，妾身都高兴。只是，今日陛下不是该在椒房殿陪着皇后陛下吗？怎么倒是来兰林殿了？"李柔带着笑容，温静的问道。

刘彻会心一笑，张开双臂："皇后身子还未痊愈，不能侍寝。椒房殿那儿，有侍女宫人，还有卫长公主照料着，我就来了兰林殿。莫不是，李姬你不希望我来看你。"

李柔边为刘彻宽衣边说："怎么会呢！后宫诸姬，谁不盼着让陛下多看一眼。妾身，自是不会例外。"

李柔虽然不明白刘彻为什么会放着增成殿不去，而是来了兰林殿，冷落了王夫人。可李柔才是第三次侍寝，并不知道刘彻是个什么样儿的人，问得多了，总是不好的。

刘彻回过身就抱起了李柔，看着李柔的眉眼："李姬这么好看，我怎么忍心不来兰林殿多看几眼呢？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照顾你的，自然就不会薄待了你。"

李柔含羞一笑，想必过了今夜，明日李柔侍寝之事，就要传遍后宫了吧！

清晨，丝丝凉风透过窗户吹进兰林殿。刘彻睁开双眼，看到床榻上只有自己。转头又看到李柔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李姬，你起得真早。你在兰林殿过得可还习惯，若是缺什么，尽可去告诉皇后。"

"妾身什么都不缺，多谢陛下关心。妾身已经让人去准备朝食，陛下不多时就能用膳了。"李柔边梳着头边说。

刘彻起身洗淑，几个侍女走进来为刘彻更衣。刘彻看到李柔温婉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初见卫子夫时的模样。

别的姬妾在此时，脸上送的会带着高兴的笑容。而在李柔的脸上，刘彻却没有看到笑容："你可有何不如意？还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李柔看向刘彻的眼睛说："妾身只想问，陛下心里，有没有妾身？"

刘妍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实话："我心里，只有大汉天下，没有儿女私情。"

刘彻此时正是三十六岁，可以说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一国之君，英姿飒爽的样子，哪个女人看了不会动心呢？

即使李柔此时只有十三岁，也已经是刘彻的姬妾，这是不争的事实。李柔宁愿听刘彻说些剜心的实话，也不想听谎话："陛下既然如此坦诚，妾身也不欺瞒陛下。李柔心里有陛下，却不是将陛下当成是夫君，而是希望当陛下是朋友。陛下，能不能答应李柔一个请求？"

**连命都豁出去了，刘彻又怎么会拒绝李柔的请求？刘彻轻轻点了点头："什么请求，你说。"

李柔不奢望什么恩宠，只要能见，就是一种幸运："妾身希望，陛下也能将妾身当是朋友，亦或是知己，能偶尔说说心事。在别处不能说，不好说的话，能与李柔说说。"

李柔没有单刀直入的**本事，只能用这种渗透的办法，让刘彻记往自己："妾身不敢奢望能如皇后陛下那般能让陛下记挂着，只想陛下能偶尔与李柔说说话，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李柔，在默默等着陛下。"

李柔真是没有想到，自己也如刘妍所说的。人的欲望真的是无穷无尽的，得到了眼下想到的，还想要得到更多的。

刘彻也是带着对**的愧疚，答应了李柔的请求："是我忽略了你，我会偶尔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