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昨日在另一城遇见顾瑷的时候，她尚且能够记住自己的姓氏。另外，抵达司机休息室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探头进去看，直接从墙上一把抓下了车钥匙。

还能记住如此细节的信息，哪怕她记忆流失的速度再慢，被放逐的时间也应该在一年之内。

但是在田常及关巧红的护送下依旧抵达筑塘山的那一刻，站在山脚下，顾瑷的记忆被瞬间清空，同样顺利的完成了转换。

这就是一个很明显的漏洞，只要知晓了这点，一旦被放逐立刻前往筑塘山，就能极大的缩短成为邪神的时间。

胡琴恐怕也是利用此点，通过让方豹护送，将上一代三人迅速转变为邪神，成功骗过了顾家的固有印象。

所以穿透原本是顾瑷，一位白方的人，对于田常来说，也变成了一个需要全力防止她恢复记忆的人。

顾瑷开口：“想要知道我的能力，让那边那位发动一次攻击就行。”她一指方糖。

“没必要，我来就行。”田常伸出一根手指，拉出一道晶体流。

此种尝试性的战斗，根本就没有必要消耗邪神的能力。

晶体流朝向对方急袭，而顾瑷根本没有闪避，在接触到晶体的那一刻，她的身躯变得有些通透。

而在田常的感觉中，晶体流的前端接触感突然消失，又一次行在空气之中。

确实是穿透，很符合隐形眼镜的设定，而且和她昨天融化掉房门的硬核穿透行为也能形成印证。

收起晶体流，顾瑷也将身体凝实。田常大概有了自己的判断，她显然可以出入无阻，同时能够穿透几乎所有的攻击，甚至能躲过威压的空间打击。

但恐怕她自身要发动攻击时，必须回到实体状态，这是一个关键点。既是攻击的时机，同样也可以用晶体流封住她的一切路线，迫使她无法凝实。

方糖在心中嘀咕着：“你才刚认识，怎么就开始想对付人家的方法了？做个人吧。”

“我就顺带的想了一下嘛，就算我们不用和她战斗，也

能想想可能的解决方案。”

“借口。”两字之后，方糖也没再说什么。

田常也没如他所说的那样思考解决方案，因为他看见有一个人正挥着手，朝这边走来。

“小菡，你这次居然带来这么多的朋友。”那人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邪神们来不及撤下了，都装作普通人吧。”田常甚至不知道这句他是否说出了口，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几个人几乎同时转身，齐刷刷的打招呼，顾瑷极尽礼仪的微微躬身相迎，有些刻在骨子里的行为被带到现在。

“这位是我外公的徒弟，也是我那把琴的制作者。”解菡说完，主动迎接上去。

非常悦耳的声音响起：“钱伯，你怎么出来了。”

“我看时间差不多你该来了，所以就出来看看，没想到你居然带来这么多人。”那人笑着，转而做起引领，“这下，厂里的人可就直接翻了一倍。”

偌大一个厂区，如今只剩下六位工匠，着实让人觉得凄清的很。

“你们人这么少，难道不会觉得这地方太过空旷了吗？”田常询问，他想要旁敲侧击的问出关于民乐厂内部的一些的信息。

钱伯慢悠悠的回答：“是空旷啊，尤其你们刚进来的这段路，都是废弃的厂房，让人走在其中就觉得心里发毛。所以，我们现在都集中在最后面，以前宿舍的地方。起码还能感觉到一点人气。”

“你们就没有想过要搬出去吗？”

“我们剩下的工匠都是五十岁上下的人了，从二十几岁进厂，干了近三十年。忙点，闲点，在这里面都住习惯了。

“厂里还有些稍年轻的，以前留不住自己跑出去做乐器，他们倒是做得比我们更好些了。”

解菡补充着：“那些人现在也都差不多四十五岁了，也都能称自己是‘民乐厂’的老师傅，其中不乏有名的制作者。

“但是，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手艺最好的一批老师傅都留在了厂里。”

“不要瞎说。”钱伯打断道，“那些比我们晚几年进厂的人，手艺也很好。真正厉害的，其实是前几年退休的那几位。”

田常恰当时机的插入对话：“诶，说起来，我还认识一位民乐厂的老员工。他姓滕，不知道钱伯是否认识。”

“他是个专门做漆工的师傅？”钱伯非常惊讶。

结合滕大爷的自述，确实是这样。

田常装作非常巧合的样子：“没错，你认识他？”

“他的漆工技巧，可以说是当时厂里最好的，还指导过我。可是厂里人一直都比较孤立他，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钱伯有所回忆。

“我也不好意思打探其中的情况，很少和他接触。也不知道他退休后，生活情况怎么样？”

“最近，他的生活状态应该很好，和他儿子在一起挺圆满的。”田常回答着，在他上次见证了矛盾化解之后，滕大爷肯定已经被接回家里去了。

“感觉我们厂里人都挺亏欠他的，明明是一个厂里的工人，就给他和她老婆搞特殊。”钱伯说着。

两条线索又一次交汇在一起，田常隐隐感觉仅差最后一步，就能掏出关键的信息：

“滕大爷的老婆？”

对于钱伯这种勤勤恳恳的上个世纪工人，只要用最简单的提点就行。

“她呀，也是个命不太好的人，给滕师傅生下儿子后，没几年就得了大病离开了。以前厂里总有流言说她是政治犯的女儿，可是她爹到底是谁都没人晓得，我看是有人故意诋毁。”

如此熟悉的情况，没人知道她父亲的身份，那就表明是一位支配者了。

“太可怜了，滕大爷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那他老婆叫啥名字？”

“时间久远了，好像是姓查吧。”钱伯反复的回忆确认着记忆。

不会有错了，在另一城中的宁河揽胜碑背面，确实有一位姓查的支配者，而且刚好排在滕云生的边上。

他叫做，查平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