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助理沉吟了一下，看着表情阴沉语气冰冷的蔡元祺，斟酌了一下：“蔡Sir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老向这件事看上去还没有坐死。”

“根据消息的回传，老向的老婆阿珍带着孩子一家人进去办通行证，是为了参加澳岛钱氏造船厂的前董事钱总的七十大寿。”

“这中间或许有一层巧合的元素参合在里面，或许她们真的只是去参加这个宴席呢？”

“这很可能还是季布的设下的一个局，如果咱们真的除掉他的老婆跟孩子的话，那基本上咱们跟老向之间直接就没有什么缓和的余地了...”

“嗯..”

蔡元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目光看着窗外远处的风景：“说的有点道理，继续说。”

“我们去打听过了，阿珍他们家有个场子，跟澳岛的这家造船厂很早以前就合作了，一直给这个造船厂提供一部分零部件，合作多年。”

助理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儿，继续往下说到：“这一次她们或许真的只是去参加寿宴，如果咱们动手了，不是的话，老向会疯的。”

“你看，咱们手里现在该撤的线早在阿力倒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往外撤了，到现在为止都已经撤的差不多了，老向的威胁力我感觉不如那么的大。”

蔡元祺再度瓮声瓮气的发问：“那你的建议是？！”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倒是不着急的立刻就去做，咱们可以还要在等等，等等看，等那八个人出现，现在那八个人的下落成了这次跟季布对弈的核心所在。”

“只要他们八个人没有露面，那么一切就尘埃未定，咱们还可以再等等。”

助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个人思路还是比较清楚的，继续往下说到：“我建议...”

“啪！”

蔡元祺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扭头瞪大着眼盯着助理，咆孝了起来：

“冚家铲，我看你是脑壳昏？你在教我做事？”

“他的老婆孩子都要跑了，你他妈的还在跟我说这只是一个巧合，有巧合的可能性？！”

他大声咆孝着，嘴里的唾沫跟着喷了助理一脸：“八个人，八个警队帮我做事的人消失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都有消息传出来了这几个人出了点问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几个全部都出事的话，我告诉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或许从此以后，警队里面从此都不会再有人帮我蔡元祺做事了，没人再敢了。”

“这段时间里就一直在出事，我身边倒下了多少人了？现在一出事就是七八人一起，全部团灭，我蔡元祺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照这样下去以后谁他妈的还敢帮我蔡元祺做事啊？！”

“好了，现在他们出事了，你看着，老向他们这边怎么回事？怎么个反应？！”

“跟着老向的老婆就要跑了，她早不去晚不去办通行证，偏偏这个时候去办了？！”

“她那个场子早就效益不行了，很早以前老向就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了，他让我帮他支支招找找可能愿意投资的商人投资，我让业内专业的团队人去看过了，那个场子根本就救不回来了，还他妈的去澳岛参加寿宴顺便谈合作？！”

蔡元祺大声的质问着，手指在空中点了点：“这他妈的很明显就是他们拿澳岛做一个中转，先跑到澳岛做一个中转伺机等待，然后直接就飞到外国去了，直接飞国外我们肯定起疑，所以才选择澳岛中转，懂吗？！”

“一旦他们离开了港岛，到了澳岛我们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优势跟话语权，离开澳岛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末了。

他再度咆孝了一句：“懂了吗？！”

“现在已经不是那八个人出不出来的事情了，现在到处都在给我压力，到处都在质问我蔡元祺，我如果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就彻底出局，彻底玩完了！”

“是是是。”

助理连忙点头表示附和：“我也是这么想的，老向出卖咱们，肯定是要除掉的。”

跟了蔡元祺这么久了，很少看到蔡元祺发这么大的火，这一次的怒火更是飙升到了极点。

“先干掉他的老婆孩子，然后再把老向抓了，问问他到底跟季布他们说了些什么东西。”

蔡元祺语气很快的继续下达指令：“所有该撤的全部撤掉没有？再去确认一下，一定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好的。”

助理再度应声连忙下去安排了。

“冚家铲！”

蔡元祺咬牙低声咒骂了一声，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无法接受老向已经叛变的现实。

想当年，老向还只是小警员的时候，就是自己带着他提拔他一步一步把他拉扯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但是眼下老向竟然出卖了自己？

在蔡元祺的心里，老向就应该跟死去的孙坚一样，真心实意的为自己做事，哪怕最后是死也不应该倒戈相向，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

既然老向选择叛变，那么就落的跟刘云庆一样的结局吧，只不过这一次他不选择给老向跟刘云庆一样的死法，他要光明正大的干掉老向。

蔡元祺要立威，他要让那些为自己做事的人看清楚老向这个榜样，真的胆敢出卖自己就只能是跟老向一样的结局，家破人亡！

·······

夜幕降临。

老向开车回到家里小区楼下，坐在车子里没有上去，手里夹着香烟塞进嘴里，半低着头吸着。

副驾驶。

西装革履的东莞仔坐在座位上，抬手摇下车窗跟着点上香烟吸了起来。

相比起老向的心事重重，副驾驶的东莞仔姿态就要轻松的多了，优哉游哉的。

他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跟老向待在一起，也不催促他老向做出什么决定，就跟着他。

老向一开始还挺反感东莞仔的，但是他也并没有赶走东莞仔，也就任由他跟着自己了。

眼下。

老婆阿珍去办了签证，蔡元祺肯定也已经知道了，双方都已经掉入了季布设下的局，蔡元祺肯定也已经动了杀心了，自己该怎么办？

找蔡元祺解释？

肯定是不现实的，不会相信的。

就在这时候。

后面一道车灯光亮照来。

老向的老婆阿珍驾驶着Benz轿车回来了，今天下午阿珍送老爹回去，晚上在老爹家里带着儿子陪老爹吃了个晚饭到现在才回来。

车子停在了他们的边上，阿珍带着儿子从车上下来，儿子看到老向乖巧的叫着爸爸，阿珍扫了眼坐在驾驶座抽烟的老向：

“回来了，怎么坐在这车里还不上去？吃饭了没有？我上去给你做一份？！”

虽然白天老向骂了自己，阿珍不开心归不开心，但是到现在也已经消气了，阿珍也没有一直给老向甩脸，适时的放下了身段。

这就是阿珍个人的魅力所在了。

夫妻之间相处这么多年，阿珍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妻子，非常懂得老向的性格也知道怎么去跟他打交道，知书达理。

这也是为什么老向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不缺钱不缺地位更不缺女人，只要他想玩外面大把的女人想玩，但是在面对虽然保养的不错但是成色已经远不如年轻小妹的老婆阿珍，却依旧始终如一钟爱有佳。

这就是阿珍的厉害所在。

夫妻感情之间，能做到这一点的其实非常少，生活在一起面对柴米油盐生活中的小事发生争吵无可厚非，这也是很正常的，就看双方彼此谁能够退让一步了。

互相理解忽然退让才能不让争吵扩大，持续保鲜。

好了扯远了，回到主题。

阿珍懂得如何相处，对老向也很体贴，老向也很爱她，双方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这也是为什么，老向在听到阿珍中计去办了通行证以后，老向整个人的心态开始出现动摇了。

他不仅爱自己的宝贝儿子，还爱自己的老婆阿珍，不想他们任何一个人出现意外。

“行吧。”

老向看了眼带着儿子的阿珍，看着她主动跟自己说话心里的气也消了很多：

“正好没吃饭，你简单的做一个吧，一会我上去吃。”为了不让阿珍看出异样，他扭头看向了副驾驶的东莞仔：“你吃不吃？一起给你做一份？”

“是啊是啊。”

阿珍笑呵呵的附和了一句，目光看向了东莞仔：“老向，这是你同事啊？”

“你好。”

东莞仔露出笑容来，从西装内兜里摸出眼镜来往鼻梁上一架，整个人看着和善了几分，笑呵呵的做着自我介绍：“高级督察林国平，向警司的下属，嫂子好。”

“吃饭就不用了，跟向警司聊几句我就走了。”

“行吧。”

阿珍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抓着儿子的手冲东莞仔挥了挥：“乖仔，跟叔叔打招呼。”

“叔叔好。”

儿子乖巧的问好，乌黑明亮的眼睛很好看。

“乖。”

双方简单的寒暄几句以后就先离开了，留下车里抽烟的两人。

“你儿子挺聪明挺可爱的，很招人喜欢。”

东莞仔重新摘下眼镜收了起来，笑着抖了抖烟灰：“其实，说句心里话，我还挺羡慕你的，真的，不开玩笑。”

老向闻言不由挑眉，嘬了口香烟扭头看向了坐在副驾驶的东莞仔，鼻孔冒烟。

“呵。”

东莞仔轻笑一声，继而抬起了自己的左手，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两枚戒指，一看就知道是对戒。

“这是我跟我未婚妻的订婚戒指，一个是我的，一个是她的，原本带在她手上的，我的事情想必你多少听过咯？她死了，被炸死了。”

东莞仔重重的嘬了口香烟，深呼吸一口长吐了一口烟雾来，露出了自嘲的表情：

“我以前是个混混，跟韩琛混的，我进警校入警队，其实这都是韩琛一手安排的，我是他安排进警队的卧底，韩琛背后就站着章文耀，章文耀就是给蔡元祺卖命的。”

“后来，因为他们自己的事情没控制住，我帮韩琛做事对付季布他们，最后惹火到了自己身上，韩琛他们为了杀我灭口转移祸端，最后他们准备炸死我。”

“我未婚妻下去帮我热车，车子炸了，死了，这个戒指是我从她手上撸下来的，这也是唯一保存完好的东西了。”

他回忆着自己的往事，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吗，我很爱我的未婚妻，那时候我们都已经准备结婚了，但是她死了，代替我死的。”

“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我跟她也早就已经结婚了，跟你们一样，现在肯定有孩子了，不是儿子就是女儿，肯定也这么可爱，所以我说我很羡慕你。”

东莞仔仰头靠着座椅靠背，长出了一口气：“我出的时候就发誓，我要杀了韩琛干掉章文耀，把蔡元祺干下来，我要给我的未婚妻报仇，但是在此之前我得活下去。”

“我被全城通缉走投无路没地方去了，季布救了我一命，他帮了我，帮我活了下来，洗白了身上的冤屈，我进了和联胜，我换了一个身份，我用自己的拳头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也就是现在的东莞仔。”

老向两手一摊：“看来，你跟我是一样的人。”

“我这些年确实是一直在帮季布做事，而且我帮他做了不少的事，但是他季布从来不会威胁我，带着我一起赢，他也从来不会让我铤而走险去做那些超出我个人能力的事情。”

“我斩的了的人肯定就是我去斩，我斩不了的人他季布在做计划的时候就根本不会把我考虑进去，哪怕他最后自己去斩，也不会是我东莞仔去。”

“就像今天的事情一样，我混进警务处里面冒充差人，很难的，但是他觉得我东莞仔可以胜任这份事，因为以前在警队就是韩琛的卧底，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合适，我确实也可以，所以我主动接下来了。”

“呵呵。”

老向听到这里，撇了撇嘴笑了一声：“那还不是跟我一样，都是棋子罢了，说起来好听而已。”

“你觉得可笑？”

东莞仔跟着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今天在警务处暴露了，有什么后果吗？”

“我东莞仔能光明正大再平安的走出来。”

“为什么？因为季布在做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后手，从我进去里面的时候就已经有内应在看着我了，如果我真的露了白，放心，起码两个高级警司会出来帮我圆过去的。”

“这就是就季布的做事方式，再回头看看你老向，你帮蔡元祺做事，你帮他卖命，但是他是怎么让你帮他做事的？无脑卖命！”

“他蔡元祺跟你老向就是单纯的利用你的关系，他在不计后果的利用你，只要你能做事他就用你，根本不会为你考虑的。”

“你出事以后，他蔡元祺也是第一时间想着踹掉你，事情为什么能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因为一开始你就是棋子，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

老向嘴唇蠕动，看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东莞仔，整个人表情古怪。

“所以啊，我是既羡慕你又觉得你可怜。”

东莞仔叹了口气：“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美满家庭，有个通情达理的老婆有个乖巧的儿子。”

“又觉得你老向愚蠢，可怜，可笑，愚忠，彻头彻尾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