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真的很好吃。

坐在客厅里的斯派瑞心里这么感慨道。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世界竟然会有如此美味的东西呢。

“别着急，还有呢。”苏格兰笑着拿出了其他的甜点。

斯派瑞被苏格兰好好的招待了一番，直到肚子滚圆，才满意的停下了手。

苏格兰：“那么，现在还要杀我吗？”

斯派瑞纠结了好一会，摇头。

知道这个人身份的只有自己，那么自己瞒过去，他就可以活，以后还可以来吃美味的蛋糕。

毕竟，把柄在自己手里握着。不怕这人不老实做蛋糕。

才十来岁的孩子，又被那样的人灌输奇怪的观念，小小的斯派瑞思考方式都与常人不同。拜实验所赐，对组织并没有多少好感，虽然那是他从有记忆开始学习长大的地方。

人分为两类，要杀的，和杀不杀无所谓的。

斯派瑞现在学会了多列出一个分类，暂时不能杀的。

里面只有一个名字：苏格兰。

真名：诸伏景光。

苏格兰是个很爱笑的人，说话很温柔，比起动不动就掏手枪出来的琴酒完全不一样，再加上一手烤点心的手艺，一下子就俘获了斯派瑞的心。面对给自己食物的人，斯派瑞的态度很温顺，虽然说不上问什么答什么，却也学会模糊给一点信息。

比如告知这位会烤蛋糕的男人，自己是组织派来的杀手，以及你正在被怀疑这一件事上。

当然，看在蛋糕的份上，这里可以隐瞒。

如果下次来还有更美味的蛋糕的话，下次隐瞒也没有关系的。

听的苏格兰发笑，并且可以确信，面前的孩子，真的只是一个孩子。

琴酒只顾得上教导斯派瑞各种灭口的方法，没有指导这个孩子将来的人生路该怎么走。但是他的残忍无形中影响了斯派瑞。唯一让苏格兰感到庆幸的是，这个孩子还没开始杀人，未曾沾染上血腥，就有拉回正路的可能。

无论是为了夺走组织的这个王牌，还是为了这个孩子的未来。

苏格兰都不打算坐视不管。

“杀人是不对的。”苏格兰这样告诉斯派瑞。

斯派瑞不听。

“如果被我知道你做了不对的事情。”苏格兰很认真道，“你就算真的要杀了我，也别想我给坏孩子做蛋糕。”

斯派瑞迟疑了。

这种话很幼稚，可是对待心理仍旧很幼稚的小孩子非常合适。

绝大时间生活在实验室，除非必要绝对不会被琴酒允许接触外面的世界，斯派瑞的思维比同龄小孩还要单纯。

他想了好一会，决定答应。

后续的名单没有处理，以任务失败为结果回去，接受了琴酒的惩罚。

棍子，电击，鞭打，只要不被销毁，斯派瑞都不怕。

他早就学会忍受各种疼痛感。

不过，一旦被派出做搜查任务，斯派瑞都会悄悄溜到苏格兰的家中，讨蛋糕吃。

然后发现对方在看见自己身上有伤痕，会露出担心的表情，还会煮美味的奶茶哄他后，斯派瑞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新的技能——撒娇。

无论伤口大小，都会疼的落泪，一副要死的样子，装的贼像，演技杠杠的。

苏格兰一开始会被吓到，后来发现了只是演技……也只能无奈笑着哄人。

他无法忍下心对这个没办法过上普通生活的孩子太严厉。

相处的久了，关系越加亲密，就更不放心让这个孩子继续留在组织中。

那不是一个适合青少年健康成长的地方。

而且，调查的工作不可能一直做下去。总有一天，这个被组织特地培养出来的孩子，要接受杀人的工作。

然后，在黑暗的世界中生存，再也回不到阳光下。

苏格兰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哪怕上面的人要求他通过斯派瑞去问清楚组织的实验内容也不行。

他一意孤行，和自己的挚友，同时也是自己的同事和发小联系。

要将这个孩子带出来。

零不是很赞同，这太危险了。

首先，那个孩子是不是愿意都不好说。苏格兰见识过斯派瑞一个巴掌拍扁电烤箱的巨大力量，更见识过他把叉子咬变形的骨头坚韧度和咬合力。

这样比猛兽还危险的孩子，除非自愿，否则谁也困不住，带不走。

苏格兰迟疑了，他决定，和斯派瑞聊聊。

斯派瑞一开始是不答应的，他不觉得自己可以从组织的黑暗中逃离出来。也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要去哪里做什么。

斯派瑞在组织里学会的唯一事情，就是杀人。

而且，他还是个黑户。

这个世界没有他的离身之所，斯派瑞对这件事非常的清楚。

第一次的劝导结果失败。

苏格兰没办法，把零找了来，和斯派瑞见面。

零第一次见到斯派瑞的时候，这个才十来岁的少年正蹲坐在地上玩拼图，一边吃着薯片，一片用最块的速度将拼图拼凑整齐。

苏格兰说，斯派瑞很喜欢这个游戏，主要是它很简单。

零看了一眼，他可不觉得一千块的纯白色拼图有什么简单的。只根据每一块大小形状来判断它们所处的位置，需要极高的眼力和记忆力。

而男孩的动作快速利落，没有一丁点的犹豫和差错。

单纯这一点，就足够优秀可以成为顶尖的谍报人才。

这样放任他继续留在组织里效力，绝对会成为组织最大的杀手锏。

别的先不提，只从利益上一点来讲，零很赞同苏格兰将斯派瑞拐出来的事。

苏格兰没劝过，就要会说话的零帮忙。当然首先，要和斯派瑞打好关系。

零特地去了解了斯派瑞的事，知道他的喜好，斯派瑞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在意的，唯一爱的就是各种各样食物。零认真学了料理，法国菜，意大利菜，中国菜，印度菜，日本菜……

打动心，先打动胃。

果然，零成功了。斯派瑞对零的称呼从深肤色的小子，变成了零，最后是亲热的哥哥。

而零在斯派瑞身上越费心，就越在意，渐渐的真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这只是个孩子。

后来，零也找了机会进入了组织，和苏格兰一起。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卧底，然后追查出这个组织更多的事。

只是两人都在组织内，想要和斯派瑞私底下见面反而难了。

直到斯派瑞开始要正式参与组织内的工作时，这次的工作比以往的更黑暗和危险，而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

以琴酒的话说，原本组织里能力很高的人就没几个，其中最得力的朗姆因某起事故负伤，或许要蛰伏一段时间。正是斯派瑞效力的时期。要斯派瑞好好表现，做的号，成为那个人的心腹也不无可能。

而对斯派瑞来说，就意味着如果要走，最好在这次任务时离开。否则便再也没有机会。

斯派瑞考虑了许久，最终决定，他想去看看没有组织的世界，阳光下的世界。

越是接触外面的世界，斯派瑞就越向往平和温馨的普通生活。

离开这里并不难，难的是遮掩离开后的痕迹，组织不会放任大力培养的他彻底消失，而在这其中，苏格兰和零出了力，尤其是苏格兰，为此动了不少手脚。

不过还是遇到了意外，斯派瑞假死逃走的事情被贝尔摩德撞破了，如果她立即对组织报告，那么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不过，贝尔摩德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还顺手帮了一点小忙。遮掩了最后的痕迹。

“你欠了我的人情，可要记得，斯派瑞小弟弟。”那时候，贝尔摩德就是这样挂着笑容对斯派瑞说。

斯派瑞逃离了组织，但是并不能以真容示人，还要伪装身份，即使如此，他也很开心。

没有穿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自由自在的，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唯一可恨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实验研究影响的，斯派瑞的身形竟是逐年降低，慢慢的回到了十岁以下的模样。

虽然很憋气，不过对比起在实验室的生活，这样已经很好了。

不过，幸福的事情没有一直持续下去，有一天。零哥哥带来了一个噩耗，苏格兰身份曝光被杀。

零告知斯派瑞的事只有这一件，要不是这个孩子太喜欢苏格兰，总要问起他的近况，零哪怕连这件事都不愿意说的，因为根本就瞒不住这个观察入微的孩子。

不过有些事情，零守口如瓶。比如组织里的琴酒一直不相信斯派瑞死亡的事，比如组织里还有一些人在暗暗寻找斯派瑞的下落，比如斯派瑞‘死亡’的事情可能与苏格兰有关被查到了，比如摸着线索发现苏格兰是卧底，比如派了黑麦威士忌去追杀苏格兰……

即使如此，也没有阻止这个孩子哭泣，那是零第一次见到男孩哭，还是怎么劝都劝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哭嚎。

或许这也是这个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何为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