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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三十五章

    作品:《活着与毁灭

    上班工作,下班回家,就好像永远不变的规律占据钟馨所有的时间,她像一个

    机器人似的奔忙于学校、菜市场、家务活之间,这些事情消耗了她的精力。每天忙

    完家务活,躺在床上才能享受片刻的宁静。

    这天钟馨到菜市场,她买了空心菜、豆腐、葱、淮山和猪骨头,她把所有的菜

    都放在自行车的挂篮里,登上自行车往回走。路过大院时,突然看到宣传栏里有一

    幅关于法治栏目的宣传画,她赶紧停下自行车,站在宣传橱窗前观看,栩栩如生的

    画面,生动的文字处理,这是很好的宣传品。钟馨专注地看着,全然不顾周围的一切,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钟馨,是你吗?”

    钟馨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高高的个子、五官标致、不胖

    不瘦,上穿白衬衫,系着一条格子领带,下穿黑色直筒裤,一条宽宽的棕色皮带束

    在腰间,脚穿黑色皮鞋。

    这张英俊的脸庞似曾相识,粗粗的眉毛触及了钟馨久远的记忆:“你是王业

    伟?”

    “是我,你好吗?”王业伟笑容可掬地。

    “原来是你。”

    钟馨一阵欣喜,甚至高兴得忘乎所以。要知道,王业伟在钟馨的心目中有着特

    殊的地位,两人小学同窗五年,而且同坐在一排位子,彼此相知得太多了。说起来,

    王业伟也是一个不幸的人,他的父母亲都是受人尊敬的知识分子,可父亲在“enge”

    中说了一些不合政局的话被抓了起来,母亲和父亲离了婚,他是母亲一个人抚养大

    的。他母亲是当地有名的大美人,和丈夫离婚后被下放到一家小印刷厂工作,每个

    月靠微薄的工资养活儿子和自己。

    生活虽然不幸,但母亲一直都很注重自己的穿着,不管什么时候都穿戴得整整

    齐齐,从来没有蓬头垢面,更没有邋邋遢遢。钟馨清楚地记得她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

    那两条辫子不知道引起多少人的妒忌和羡慕了。可是,他的母亲却因为这样被人们

    视为是不正经的女人,而他就是不正经女人的儿子。

    在“enge”时期,一个父母亲离了婚的孩子是被歧视的,他从小一直很孤独,

    在学校也是受尽同学们的冷眼。可他却异常地争气,他不仅学习成绩显著,人也长

    得很清秀,他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微微向上翘起的鼻子,一双智慧的眼睛总是闪耀

    着温和的光亡。也许是同病相怜,钟馨每次看到他心里总是有一种难言的感觉,甚

    至也可以说是钟馨朦胧的初恋对象吧。可是自从小学毕业后,他就不知道到哪去了,

    再后来,听说我们国家恢复高考制度后的第一年就考上了大学,成了人人羡慕的大

    学生。

    王业伟笑了笑,两排结实洁白的牙齿在红唇间闪烁着,他看了看挂在自行车前

    的菜篮子,问:“刚买菜回来啊?”

    “是。”钟馨颇感窘迫,之所以窘迫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在王业伟面前这般狼狈,

    现在自己不仅沦落为家庭主妇,还遭遇了婚姻的失败,再说穿得也太寒酸了,这让

    王业伟会怎么想?

    王业伟好奇地打量钟馨,热情地说:“我们很久没见面了,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

    到你,真高兴!”

    “是。”

    “你调到这有多久了?”

    “两年了。”

    “哦,你在什么单位工作呀?”

    “在学校上班。”

    “家里怎样?都好吧?”

    “是。”钟馨的心蓦然一沉,现实的处境把偶然相遇的喜悦冲得一干二净,她视

    这次相遇为负担,担心自己的窘境会破坏曾经在王业伟心中树立的形象,更重要的

    是,如果和王业伟交谈下去自然会触及自己的生活问题,那是她心中的一块伤疤啊。

    她推上自行车便走,边走边回头说:“对不起,今天家里有事,不能和你闲聊,对不起。”

    王业伟冲着钟馨的背影,招了招手:“哎,别忙走呀,你现在住哪?电话号码是

    多少?”

    钟馨加快脚步,抱歉地冲着王业伟摆摆手,过去那个自信骄傲地钟馨成了落魄

    潦倒的可怜虫……

    一路上,钟馨仔细回忆王业伟的一举一动,王业伟是那么自信和满足,身上好

    像罩着一层光环,从外表上看就知道他现在混得不错。再看看自己,除了吃饭喝水

    还能证明活着,还有什么?唉,别人都在幸福的生活啊。

    回到家里,放下菜篮子,马上动手做饭,她边做饭边向门外张望着。她正忙着,

    母亲情绪消沉地走来了,一进门就说:“乐乐还没有回家吗?”

    “嗯。”钟馨嘴里应了一声,“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我刚才去看明东,看到你嫂子的脸就像锅底那般黑,我问她吃饭了吗,她也

    不回答,哼。”

    看来母亲受嫂子的侮辱还不够,不然怎么没长记性?在钟馨看来,既然搬走了

    就应该远走高飞,让嫂子永远看不到才是,现在倒好,还没几天又屁颠屁颠地回去

    了,受冷落也活该。钟馨生气地说:“你受的气还没够啊?搬走还进她的家门干什么?

    你不是自讨没趣吗?”

    母亲说:“我想明东才去的,又不是去看她。”

    “以后想看明东,就在明东上学的路上等着见他,再不要到家里去,不然,你

    又得看她的脸色。”

    “唉,她太凶了,我以为我们搬走后她的态度会好点,至少客气点,现在看来,

    一点都没变哩。”

    “你以为她会张开双臂欢迎你回来啊?既然做得这么绝情,肯定下了很大的决

    心。”

    “狼心狗肺的东西。”母亲随即指了指林之川的房间问,“林之川最近没有回家

    吗?”

    “你管他干什么?”

    母亲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他这几天又换了一个新朋友,上次你看见的那一个

    确实是他的表妹。”

    钟馨一惊,蓦然回想当初看到的那个女人,那女人离开时挑衅的面孔至今仍然

    历历在目。钟馨埋下头,自己就那毛病,遇事莽撞,当时为什么不问问清楚,如此

    歇斯底里大发作,真是有失颜面,也难怪母亲责备自己不够稳重,林之川看不起自

    己了。钟馨凄凉地说:“有本事就换呗,我说你能不能不管他?他现在已经和我们没

    有关系了。”

    母亲希冀林之川能重新审视自己的选择方向,为了能尽快拉拢林之川,应该让

    外孙和女儿一起努力。

    儿子放学回家了,儿子把书包往床上一扔就拿起游戏机玩。母亲坐到儿子的身

    边,疼爱地说:“乐乐,你想不想爸爸?”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钟馨担心儿子已经渐渐平静的心态重新波动起来,所

    以急忙拦住母亲:“为什么提林之川?”

    “让乐乐多去和他爸爸玩,这样才能拴住林之川的心。”母亲啧啧嘴巴,不甘心

    地说,“说不定林之川会回心转意的。”

    钟馨明白母亲这么做也是为自己好,既然如此就没必要阻拦。可这些日子以来,

    林之川已经完全忘掉他们了,儿子能把他唤醒过来吗?一想到被林之川拒绝,那种

    耻辱就犹如撕心裂肺般地疼痛!她怏怏地说:“死心吧,别再指望,林之川现在一门

    心思成立新家庭,你又不是不知道。”

    母亲说:“人心都会变的,你主动一点,别总那么强硬,你毕竟是女人,女人应

    该有女人样,不能希望男人先来求你,你先去找他吧?”

    “变,变,变。你知道他往哪方面变了?”钟馨站起来捅开炉子,“你快回去,

    你这一出来,我爸爸想喝水怎么办?”

    “你爸爸?对,你爸爸该醒了。”一提到爸爸,母亲马上站起来,恋恋不舍地说,“我

    这就回去,昨晚你爸爸咳嗽咳得厉害,唉,我本来出来给他买药顺便过来看看你们的,

    我这就回去。”

    “快回去吧。”钟馨直起腰来,抖落手上的水珠,“妈,你回去好好照顾我爸爸,

    给他做点好吃的。”

    “知道。”母亲向门口走去。

    “乐乐,外婆走了。”钟馨对儿子说:“和外婆说再见啊。”

    “外婆再见。”儿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停下打得正欢的游戏机抬起头:“外

    婆,你慢走啊。”

    “知道了。”母亲走远了。钟馨做好饭菜:“乐乐,洗手吃饭了。”

    “嗯。”儿子放下游戏机,他胡乱地洗着,也不等把手擦干就跑过来坐在饭桌旁,

    端起饭碗。

    “多吃一点。”钟馨时不时给儿子夹菜,儿子只顾埋头吃饭,脸色很忧郁。钟馨

    怀疑今天的气氛之所以这么沉闷一定是母亲刚才提起林之川的缘故,儿子是不是想

    林之川了?钟馨哀戚地摇摇头,不愿往这方面去想,不愿儿子的心被林之川掠夺。唉,

    为了排除这些不愉快的念头,她问儿子:“乐,你怎么啦?”

    儿子低着头不作声。

    钟馨试探问:“你是不是想爸爸了?如果你想爸爸,就去找他,妈妈不拦你。”

    “不想。”儿子噘了噘嘴巴。

    是呀,林之川是儿子心头上的一块伤疤,干嘛捅马蜂窝呀,多此一举,钟馨歉

    疚地一笑,伸手抚摸儿子的头,怜爱地:“妈妈知道了,快吃饭吧,吃完饭去洗澡,

    等会还要做作业哩。”

    儿子点头作为回答。吃完饭,钟馨端来洗澡水,手脚麻利地给儿子脱衣服:“乐

    乐,你自己洗吗?以后自己洗澡行吗?”

    儿子答应了,钟馨放手让儿子洗澡。儿子笨拙地撩起水擦拭身子,打好肥皂搓

    了一遍,再用清水冲掉满身的泡沫。钟馨递给他一条干净的大毛巾,他腼腆地笑笑,

    用毛巾擦干身子穿上了衣服。

    钟馨收拾好碗筷,坐在床前看儿子做作业,儿子拿出作业本:“妈妈,上次我写

    的作文得了一个良。”

    “真的?”作业本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红字“良”,钟馨高兴地说,“写作文并不难,

    以后就照妈妈说的方法去写吧。”

    “嗯。”

    an>左老师叹气:“说起来也真不幸,他原本家境很优越,父亲是武装部的政委,他

    又是独生子。”

    马雄是一名十九岁的阳光男孩,来学校读书不久,父亲就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

    都说人走茶凉,不管你生前当多大的官,死后很快就被忘记了。马雄父亲去世后,

    原来高朋满座的家,很快变得门庭冷落,母亲天天哭啊哭的茶饭不思,由于母亲是

    随军家属,又没有什么文化,随军几年一直待在家里。现在家里的支柱倒了,今后

    的一切都chiluoluo地摆在面前,所以母亲为了寻找出路,早早改嫁了。如此一来,马

    雄年纪不大,就好像看破红尘似的,悲观绝望、万念俱灰,老觉得社会与他过不去,

    平时总是一副懒散的样子。为了帮助他,教师们没少下工夫,可他总听不进去。这不,

    为了帮助马雄,贾老师与大家又发生一场世界大战了。只是钟馨不赞同贾老师的做

    法,觉得贾老师如此这般不仅不能帮助马雄,反而起了反作用。

    钟馨没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矜持使她保持沉默。

    左老师轻轻地啃苹果,瞥了钟馨一眼,问:“昨天家长会开得怎样?儿子考得好

    不好?”

    “考了个十几名,被班主任说了一通呐。”钟馨窘迫地说,“唉,班主任说他不能

    做革命接班人,不能学好本领。哎,我都糊涂了,真有这么严重吗?”

    “你儿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说我儿子太贪玩,每次上课都是慢吞吞地不情愿地拿出课本,对老师的批评

    不虚心接受。唉,我都觉得很没面子了。”

    “孩子在学校被告状是正常的,有的父母亲经常被班主任叫去训导,嗨,你不

    知道这有多难堪。”左老师笑着。

    “真有那么严重?他还是小孩子,哪懂得什么革命接班人?爱玩不就是孩子的

    天性吗?我倒觉得班主任有点大惊小怪了。”

    “老师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钟馨不服气地说:“难道你也认为学生只能安安静静地听课?连一句话都不能

    讲?”

    “当然,你如果讲话,不仅你个人学不好,也会影响别的同学听课,老师肯定

    不高兴了。”左老师肯定地。

    钟馨辩驳:“好动是孩子的天性,活泼的孩子在课堂上难免会讲些话的,难道就

    因为在课堂上讲了话就给扣上那么大的一顶帽子?”

    “咳,这算什么大帽子?”

    “如果你的孩子在学校受到老师这么说,你也认为正常?”

    左老师收起笑脸,不容置疑地:“想想我们吧,在你的课堂上有学生讲话你会高

    兴?”

    钟馨理直气壮地:“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不会给讲话的学生乱扣大帽子,那样会

    压死人的。”

    “怎么钻起牛角尖了?你太爱计较了,这样不好。”左老师不耐烦了。

    这不是钻牛角尖,而是钟馨已不再盲目崇拜教师,对问题开始有自己的思考,

    特别是关系到儿子,就更有必要弄清楚问题的实质,绝不能像自己的母亲那样,把

    孩子交给学校,任由老师管教,自己只负责供吃供穿就万事大吉了。

    “不是计较,昨天晚上我儿子又被我骂了,过后我又觉得这样骂他不对,在我

    的心目中,我儿子很善良,他看见我杀只鸡都不忍心,难道就因为拿课本出来慢了点,

    就否认他的一切?这是什么逻辑?”

    “老师不是说你儿子不虚心接受批评嘛?”

    “那也要分清楚是怎么样的批评,说我儿子不虚心?为什么不虚心?也许他认

    为老师的批评不公正,所以他有抵触心理。”

    “你最好不要顶撞老师,现在的家长很害怕得罪老师。”左老师微微蹙着眉头。

    一针见血,左老师点到了钟馨的痛处。是啊,要不是那样,钟馨非得去找班主

    任理论一番,正是考虑到儿子在班主任的手下,才让钟馨按捺下冲动。可道理总得

    说清楚,要不然,沉默就等于默认了,如果老师忽略道德的力量仅靠手中的权力是

    不可能让天底下的家长们信服的。

    “所以,就是老师做错了,我们做家长的也只能默认?”钟馨似乎抓住把柄了,“有

    这样的道理吗?”

    “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钟馨慷慨激昂地:“一点小事就扯上什么革命接班人,这么小的孩子哪知道什么

    是接班人?现在的孩子都认为老师的话比父母亲的话还重要,他们对父母亲的话不

    一定听,可对老师就言听计从,那么老师就可以信口开河吗?”

    “老师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学生。”左老师声音虽小却很执著,“班主任是对你儿子

    负责。”

    “这样负责?孩子的心灵一旦被伤害,那会影响他今后的人生。”钟馨心里感到

    隐隐约约地作痛。

    “我也是母亲。我的女儿也在学校读书,我能理解班主任。”左老师不紧不慢地,

    “过去我们批判师道尊严,现在看来老师没有尊严还真的不行。”

    “这是两回事,对老师的尊敬并不等于盲从,老师的尊严从哪里来?是老师自

    身的学识和道德修养。”

    “你儿子是不是像你爱钻牛角尖啊?”

    “怎么叫钻牛角尖?对不能理解的事情和现象去分析研究,这不能说是钻牛角

    尖。”

    “人活着不能太认真,你这么追根问底累不累?人生难得糊涂,该怎么样就怎

    么样吧,不然你的头发会掉光的。”

    钟馨缄默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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