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而已。”

“是这样吗......？”

楚小桐面露担忧，似乎不太能接受马贺的回答。

“那个人对于哥哥而言，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吧，而且和刚才哥哥提到的女孩子是同一个人对吗？”

“啊。”马贺点头。

“是哥哥的女朋友？还是哥哥的妹妹？”

“为什么不说是姐姐？”马贺用袖子擦去眼泪笑着问。

“因为哥哥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很会照顾的人，姐姐通常不会让弟弟帮忙吹头发吧？”

“不一定哦，这种事情......而且现在不也有姐姐对弟弟呼来唤去的吗？”

“我是不否认这一点，但是哥哥的情况明显不是这种情况吧？”

“你说的没错，不过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也不能算我的妹妹，是和家人一样重要的人。”

马贺将吃完的塑料饭盒放到一边，将吸管插进奶茶里后咬着吸管吸了起来。

点的奶茶不是曾经常选的味道，马贺这次主动选了其他的口味。

既然换个身份重新开始，那么过去的习惯也得改一改了。

“不提我了，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需要请假么？”

“嗯......我不知道，哥哥是想我请假还是去学校？”

楚小桐将属于她的问题抛给了马贺。

“我的话，自然是希望你请假不去学校的，而且不仅仅是请假，我觉得你转学毕竟好，这对你来说应该是最好的办法。”

“我有这么想过，但是我不能给别人造成困扰，不想麻烦他们。”

“父母可是家人，家人对你来说还算是别人吗？”

提到家人、提到父母，马贺的胸口又开始疼了起来。

父母出差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他们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吗？联系不上自己会不会很着急？

离开合州，来到江州开始新的生活，又真的是对的吗？要不要告诉他们？那些关心自己的人......

不，不需要。

来到江州抛弃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这可不是为了享受所谓的人生，要是有着比那更重要、必须要做的事情。

——彻底的铲除青鸟。

对于其他的能力者来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是能说上一个星期的笑话。

办事处和行动部都解决不了的青鸟，你一个能力者就可以做得到？

把自己当成谁了啊？狐焱之主吗？而且就算是狐焱之主，想要铲除青鸟，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马贺也知道，这可能就像游戏中的地狱模式，被敌人碰一下就会重伤甚至死亡，需要重头再开。

可是，现实不是游戏，马贺要是死了，就没法重头再来了。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铲除青鸟的这个过程一定会相当的漫长，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一两年或者更久。

不过没关系，马贺耗得起，他没有能力反噬，就算是干等着，都能够把青鸟耗死。

但是这不是马贺想要的，他要亲自动手解决到那些罪有应得的人。

即便窝囊的去试图耗死他们，也不是一定会成功。

马贺记得，林林曾说过，青鸟的王上拥有着特殊的能力，能够夺取其他超能力者的生命力来达到延缓能力反噬的目的。

想要对付江州的本土老势力，马贺必须要放弃过去的一切，也绝对不能和谁有所来往，要是被青鸟注意到，难免会遭受牵连。

这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连累别人是马贺不愿意看到的。

这次救楚小桐，也只不过是顺手为之，他想要更加的了解超能力。

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还有别人的。

超能力的诞生并非偶然，总是伴随着各种原因，让超能力做出选择。

“谁都讨厌麻烦，就算是家人，也不愿意忙来忙去做各种事情吧？”

楚小桐双眼柔和：“哥哥你不一样，明明我们互不相识，你却能在听到我的心声后赶过来救我，这是他人做不到的吧？”

“你这么夸我我会很尴尬的。”

马贺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的说着：“这个世界好人还是很多的，你应该看到了我背你回来的路上，可是有一些热心市民想要冲上来将我绳之以法的。”

“不管哥哥怎么说，你救了我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现在我可以放心相信的人只有哥哥。”

这是什么galgame吗？这是好感度被刷满了吗？

马贺严肃地摇摇头，伸出右手到楚小桐的额头前，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拇指按住往里弯的食指，而后弹出，打在了楚小桐的额头上。

“好痛~”

“别装了，我知道不痛。”马贺面无表情。

“哥哥是不喜欢开玩笑的古板类型吗？”

“我说啊，你不应该很需要休息吗？即便明天不去学校，早睡早起的习惯可不能丢。”

“......”

楚小桐的笑意散去，微微低头盯着桌面的一点，用比刚才弱一些的声音说道：“哥哥不喜欢和我说话吗？也是呢，对于哥哥这样的成年人来说，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喂喂喂，你可不要胡乱曲解我的意思好吗？”

“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住，没什么朋友，学校里也没人愿意和我说话，难得我有了一个可以愿意听我说话的人，没想到哥哥还会嫌我话多......”

马贺：“......”

他感觉楚小桐说这些话的时候是装的，可是偶尔感受到的真情实感又让马贺不太确定。

楚小桐身上的遭遇，确确实实在不久前发生过，这不是假象。

“你想说什么说就是了，不过事先声明我不一定会听，因为我也有我要忙的事情。”

说着，马贺掏出手机，登陆上论坛，浏览着江州最新的帖子。

楚小桐把双臂撑在餐桌上，手掌托着下巴，看了马贺一会儿后好奇的问道：“哥哥你在做什么？”

“工作。”

“咦？哥哥的工作是玩手机吗？好轻松，要不我辍学和哥哥一起工作吧？”

“别胡乱开玩笑，该上学还是要上学的，不然以后后悔死你，”马贺顿了顿，又说道，“而且，这种事情不适合你。”

“我知道我知道，哥哥的工作和电视里的那些一样吧？”

楚小桐神情轻松，又带着些许失落：“当我看到哥哥凭空变出那些刀剑的事情，我就猜到了哥哥是做什么的了，一定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马贺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认真的对楚小桐说道：“不要胡乱脑补，这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是私仇而已，别想象的有多酷多浪漫。”

“我又不是傻瓜，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嘛，你能懂我这种凡人的心情吗？”

“你的身上也有能力。”

“嗯？”楚小桐没有反应过来。

“你自己都注意到了，我可以听到你的心声。”

“这难道不是哥哥的能力吗？”

“你想多了，每个人只有一种能力，不过只有极少数是例外。”

提到极少数，马贺不由得想到了路星河，那个拥有主角光环的，可以掠夺他人能力并且将其进化的家伙。

“我的能力你自己看到了，让我可以听到你的心声是你的能力，不是我的。”

在绝望无助的痛苦下拼命渴求光芒，渴求了谁能来拯救自我的心情，或许是因为这样，楚小桐才拥有了向他人传递心声的能力吧？

马贺稍作思考，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也更加符合能力的出现是有原因的这一点。

能力因人而生，却不是人选择能力。

不然，楚小桐一个觉醒出能够造成巨大破坏的能力主动反击，而不是让他人来救。

“是这样吗？”

楚小桐将手指放在嘴巴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思考着。

【哥哥是个大笨蛋！】

“我听到了哦，你在骂我笨蛋。”

“咦？！”

楚小桐惊讶的看着马贺，随即转为喜悦：“真的耶！不过我还要在确认一下。”

【哥哥是个开不起玩笑的超级大笨蛋！】

“你是故意的吧？明知道我听得到还会这么说。”

马贺认为自己不属于那种严肃的人，但这种情况，他也没办法露出笑脸，不然真就成傻子了。

然而，楚小桐表情困惑：“我没向哥哥传递心声啊？哥哥是怎么听到的？”

“嗯？”

楚小桐这么一说，马贺也开始困惑起来，他还以为楚小桐是骗他的，不过看这样子，似乎并不是？

“哥哥难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还以为是哥哥在骗我。”

马贺观察楚小桐的同时，楚小桐同样也在观察着马贺，两人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相同的表情。

原来传递心声的目标只有我一个人吗......？

在阳台上做完让楚小桐对路人传递心声的实验，马贺得出了这个结果。

这算怎样？

根本搞不懂。

第一次见过只针对个人的能力，实话实说，蛮鸡肋的。

不过知晓只有马贺才可以听到她的心声的楚小桐不这么想，在知道这个事实上情绪异常高涨，脸上挂着的傻笑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人海茫茫，偏偏自己被她套中，可能这也算一种缘分吧？

马贺任由楚小桐傻笑，开心是一件好事，他没有理由去阻止。

不过马贺还是很想与楚小桐斩断联系。

他丢弃了联结过去自己的种种，就是为了不影响到自己与熟悉的人。

重新开始不代表联结新的关系，这是在害人。

马贺一定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为了他好，也是为楚小桐好。

但不是现在，马贺看着站在阳台上傻笑的楚小桐的背影，如此心想。

让楚小桐早点睡觉的马贺拿着啤酒站在了房间的阳台上，身侧的空调机运作着，热气与发出的声音令马贺心浮气躁。

整个世界随着夜深渐渐安静，路上的车辆与行人都变得稀少起来。

感受着在口腔中翻滚的苦涩，马贺的意识有些迷糊，上一次喝啤酒是多久的事情了？

好像并不是很久的样子？马贺依稀记得那天晚上的风很大，然后出了事。

马贺把手伸向自己的脸，摸了又摸，感受着覆盖在脸上的一层不能轻易被察觉到的质感。

是路星河给的能力面具，马贺无时无刻不戴在脸上，面具仿佛都要与他融为一体似的，紧紧的粘在了他的脸上。

马贺还记得，路星河交给自己能力面具时说过的话。

【这能力被我净化过，伪装的性能变得更好的，只不过它的副作用没能在进化中消失。】

【你一定要记得，能不戴面具就不要戴面具，听说过一句话么？面具戴久了，想摘就摘不下了。】

【这能力的副作用就是这个，戴久了，你就会迷失自我，到最后会彻底的遗忘过去，连这幅面具的存在都会忘记，变成另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

在江州生活一段时间，马贺有了确切的体会——过去的记忆，真的有在模糊化。

偶尔，马贺会对自己的名字感到陌生，只记得他在江州生活的名字。

不过马贺没有摘下面具的打算，它的副作用正好满足了马贺抛弃过去的需求。

时间一分一秒的前进，马贺视线中看见的光亮跟着一点又一点的减少，最后只剩下与他一同不眠的人。

初来江州时，为了避免梦境空间再次出现拖累自己，每当梦境空间有了要出现的迹象，马贺就会动用终结斩断。

次数多了，梦境空间渐渐的就不见了，脱离了马贺现在的生活。

全都是因为梦境空间，要不是梦境空间将他拉入，就不会发生后续的事情，那么他现在一定还在合州，与那个女孩一起。

没有如果，马贺也不会后悔，乃至痛恨梦境空间。

梦境空间造成了那件事的发生，但从一开始，就在影响着马贺。

马贺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去否认梦境空间在此之前给予他的帮助。

这是一条走出后，没办法回头的路。

即使马贺想要停住脚步，尝试回头。

但他会在回头时看见，自己走过的路已经消失，自始至终，留给马贺的选择，唯有一条前进可言。

“呼——”

马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醉意混合着睡意如同潮水般涌来，马贺轻轻晃了晃脑袋，转身推开门走进房间。

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