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三章死而无憾

第二天王禅起得到也早，直接就去了书房，青裳与几个丫头都在清扫着屋子，见王禅一来也是有些不习惯了。

三个丫头都向王禅行着礼，王禅诡异一笑却是看着菊韵道：“阿二呢，这几日你与阿二哥还相处融洽吧？”

“回公子，阿二哥在忙碌院内的其它事，所以未来与公子请安，若是公子有事吩咐，我这就去叫他。”

王禅一听心里明白，两人这此日子应该是相处得十分融洽，而菊韵也才会说起阿二的时候如此随和，并没有娇羞之态，由此可见两人已是水到渠成之势，好事将近了。

可想到这里王禅又觉得有些惭愧，毕竟早就答应过阿二要给他们成婚的，此事却一直忘了，反而失信于人。

“不必了，本公子暂时也没事，你们三人都下去吧，只是你先上阿二在院子的广场之中搭一堆柴火，要一丈方圆，一丈高，等会本公子有用。”

王禅说完，三个丫头还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青裳，青裳知道王禅又有事了，也是向她们点点头。

此时三人也不便相问，这才对着王禅与青裳行礼离开。

“禅哥哥，你总是能未卜先知，却又神神叨叨的，总让人捉摸不透，难道今日又有客来吗？

而你要阿二哥在院落里搭柴，又是何事？”

青裳猜得出王禅的想法，却又不知其真的想做什么。

毕竟王禅除了会客之外，应该不会起得如此早，可若说会客，落霞别院前不挨村，后不着店，距齐都也有百里，就算大清早赶来，也要到午时才会有人来，现在清晨来客，应该是这附近之人，可附近却并没有王禅认识的人，更何况搭柴之事，也十分怪异，所以青裳才有此问。

“不错，是有客来访，你也坐下吧，不必着急，到时就会明白，应该也很快了。”

王禅说完自行坐在书桌前，却并不看书，而青裳也只好为他斟了茶，也是独坐在外面桌子边上等着。

两人静静的也不说话，到也默契十分。

只是片刻之后，这种宁静还是被打破了，随着屋外一阵风吹来，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跌跌撞撞的就扑了进来，一进屋子就跌到在地上。

青裳一看，也是一惊。

此人身材与昨日史角大师一样，相貌相似，而且头上发须皆白，脸色更上苍白一片，脸上尚还血迹斑斑，衣服之上也是破烂不堪，整个人已是气息微弱，命不久已。

而鬼谷王禅则是有料在先，也一个闪身就奔了过来，扶起来人，小心的把他扶了坐在椅上。

“鬼谷王禅。”

“离魂尊主。”

王禅回了一句，而青裳也马上明白过来。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所以这才在这里等着，这位姑娘应该就是楚国青裳公主了吧！”

“青裳见过尊主。”

青裳还是十分有礼的对着离魂尊主一揖，毕竟她的母亲是离魂尊主的徒弟，算起来也是她的长辈，虽然她不明白离魂尊主为何会如此，可该有的礼数却也不能少。

离魂尊主点了点头，却是看着王禅。

而王禅却已把着离魂尊主的脉，脸上也是十分难堪。

“你不必废心了，昨日史角应该也来过你这里，幸得他走得快，若不然今日我与他也都难逃劫数了。”

“不错，你已经脉尽断，纵是神仙来了也无回天之力了。

我是知道你会来找我，因为你也只能来找我，也必定会来找我。”

王禅说的话是三层意思，青裳不解，也是看着王禅。

而离魂尊主则是自嘲一笑，却又十分满意，似乎对自己将死一点也不在乎一样，反而在乎于王禅。

“师傅，为何你知道尊主会如此呢？”

“昨日尊主与史角大师大战一场，其实他们两人功力相当，修为相当，只是尊主多了一些魔法修为而已，可纵是如此昨日之战史角大师受伤严重，想必尊主同样也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这样一来，对于妖人而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妖人必然会趁此机人除掉尊主，而尊主昨夜应该是受了妖人攻击，这才如此。

而青丘山离魂山庄是尊主所在，十分熟悉，自然能够逃出，尊主与我本也算是同道，本也敌友不分，他自然会来找我了。

想来该是如此情形了，不知尊主是否也是如此想的。”

“不错，你早知芮姬的身份，知道她就是妖人，可你却不对付于她，与她合作共同以付于我。

也怪我昨日无意之中透露了离魂鼎的下落，也怪我不该相信那只老狐狸，所以才酿成今日的劫数，也是我自作自受。

可我不愿受妖人之辱，之所以来你这里，只是想求一死，死得其所而已，不知鬼谷先生可否成全。”

离魂尊主费了好大劲儿这才把来此的目的说清，可王禅只是淡淡一笑道：“能得尊主信任，小子当然乐于成全。

不说你与田氏四姐妹的关系，就凭尊主身为离魂组织尊主这些年来为齐国稳定做出不可磨灭之功，在下也不会不管。

尊主放心，妖人不会敢来我这里捣乱的，而且就算来了，在下也不容他们凌辱尊主的遗骸，当保存尊主的最后尊严。”

“好好好，能得鬼谷先生如此大义，本尊十分感激，本尊也死而无憾了。”

“不知尊主需要在下如何处置尊主的遗骸呢？”

王禅还是有意问起也算是成全于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心愿。

“人生来时烟，我也如烟，我死后你就把我的尸身焚烧了吧，我只愿死后变成一缕青烟而去，不再留恋世间繁华。”

“好，就依尊主之意，在下会为尊主吟经以度尊主亡魂。”

离魂尊主一听，脸上透着一丝诡异之情。

“有劳鬼谷先生。”

离魂尊主此时脸色忽然之间又变成红色，而声音似乎也宏亮了许多，话语之中到也真诚的感激于王禅，只是当他话说完之际，气息也慢慢消退下去，头也慢慢的低垂下来，双手放在桌上，整个人都趴在了桌面之上，也吐出了最后一口阳气，像是睡着了一样，永远睡着了。

青裳还是第一次见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且如此忽然，又如此正常，像是算计到自己将死一样，把事情说完，人就死去，不留半分遗憾，没有半分畏惧，更像是把死作为一个谋算，自己谋算自己，只是不知人死之后，这些谋算还会不会有用。

青裳不敢想这么多，此时看着离魂尊主脸上又慢慢的变得苍白起来，心里也是有些悲伤，眼前的人虽然与她并没有交集，而且一直与王禅不和，可却真真实实的是她的师祖，是她母亲的师傅。

昨日史角来时，听闻还是无比威严之人，无比自负之人，可今天看到的却只是一个落寞的老人，一个死而无憾之人。

没有人愿意看到死亡，更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死，因为一旦人知道自己的死，会无比煎熬又无比恐惧，这是一种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也是对世界的留恋，除非真正的能看透生死，才会如此从容，可若真的看透生死，那么生死又并不重要了。

“公子，柴火已堆好，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阿二，你多叫几个人来，把离魂尊主的尸身好生抬到紫火堆上，本公子要为离魂尊主焚尸渡劫。”

王禅说完，也是看了看青裳道：“青裳，你与他也有些渊源，这就回去换一身衣服，等会儿也送一送这位曾经叱诧风云的离魂尊主吧。”

王禅说完，就朝外走，而阿二依然还是站着，他也是惊异无比，这种事还是头一次，更何况普通之人都是入土为安，可为何此时死的是离魂尊主，而且要求焚尸渡劫呢。

在普通民间，除非是罪大恶及之人，才会焚尸，亦或是得了恶疾之人，可离魂尊主，一代离魂组织尊主，竟然如此草草了事，所以他也在迟疑，怕是听错了。

“阿二，本公子的话没有听清楚吗？

离魂尊主尸身就在屋里，还不叫人来抬。”

阿二一听，也是一楞。

“公子，属下这就去办。”

而青裳依然坐在屋内，看着已死的离魂尊主，也是十分感慨，也十分惊异。

王禅算得准，早已准备了柴火，而离魂尊主也来得巧，重伤之下，却也说死就死，看起来普通，却又并不普通。

两人都是善于权谋之人，这其中不知还有什么秘密，她不敢想，可刚才王禅的话却还是顾及了她的面子，所以此时她也起身回屋，去换一件孝服，算是给这位她母亲的师傅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