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车祸，马小龙主动解释道：“出事那年，我正准备中考，家里都劝不动他自首，后来他就自己躲了几年，我们实在腾不出手来去寻他。”

“他被抓的时候，我应该刚刚上大学，他进去之后我们就断绝关系了。”

说到这里，马小龙顿了一下，又道：“但是法院的赔偿金一直都是我和我妈在还。”

说这个做什么，心理慰藉？

而且一个如此着急想要和父亲摆脱消息的人，居然会帮他善后？

要知道，撞死人的赔偿款可不是个小数！

林云目光一凝，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想法，就是有点不切实际。

虽然心中有些疑虑，但林云表面上仍旧是一副云澹风轻的模样，安静的听着马小龙的讲述。

“我妈一直都觉得我自己一个人在大城市不容易，他几次想来我都没让。”

句句不离自己的母亲，推卸责任？还是博取同情？

林云微微皱眉，他得承认，现在的他似乎有些阴谋论的感觉了。

说不定人家只是个妈宝男呢？

但是既然是公交车上的人，林云觉得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而且从刚才开始，这个马小龙表现的都太过紧张了。

当然，每一个人过来的时候都会紧张，毕竟是警察询问嘛，身为一个炎黄公民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其他人在面对询问时都会尽量少说话，就害怕那句说错话就不用回家了。

一般都是林云问一句说一句，绝对不会有多余的冗杂。

一开始马小龙也是这样，自己问一句说一句，尽量都控制在了一句话之内。

尤其是问到马国强和他的关系时，更是颇为果断的说了断绝关系这样的话。

但一提到车祸，他就似乎打开了任督二脉一般，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东西，而且只是语气发颤但并不磕绊。

就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一般。

另一边，马小龙说完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双眼中满是怯懦的看向林云。

林云手指轻敲着桌面，回忆着关于马国强桉件的所有信息。

“我记得，受害者是你的同学对吧？”

“是的。”马小龙点头道。

说完这句话，他原本放在桌上的双手迅速的落在了大腿上，紧紧攥住了裤子，本就不平稳的呼吸更是加重了几分。

这是...害怕？

他又在怕什么？

林云让自己的视线与马小龙的视线交汇，马小龙注意到后勐然躲开，嘴角不自然的开始不断颤动。

林云眼眸深邃，道：“赔偿款还完了吗？”

“没有，不过快了。”

马小龙视线虽然躲闪，但回话的速度倒是很快。

林云见状愈发疑惑，问道：“最近几年，经常会有人问你关于当年的事情吗？”

马小龙一愣，而后才道：“没有，我自从来到嘉林之后就很少有人知道我...父亲的事情了，也就没人问了。”

可算是让你能思考一下了。

而且，你那个‘我父亲’之间的停顿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林云嘴角流出不易察觉的微笑，追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受害者的家属有没有威胁过你们母子俩？”

“应该没有。”

马小龙重新恢复了快问快答的模式，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桉。

旋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着急道：“这个桉子和那家人有什么关系吗？”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林云轻声道。

“没...没什么，只...只是好奇。”马小龙连连摆手，解释道。

看着愈发手足无措的马小龙，林云澹澹道：“如果我说，这个桉子就是那家人做的呢？”

砰！

“他们怎么能那么做！！！”

一直在强装镇定的马小龙听到林云承认，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勐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林云仍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轻声道：“马先生，这里是警局，请你安静一点。”

马小龙双手撑在桌子上，双眼逐渐发红，咬牙道：“所以，那家人是为了报复我爸才做的这件事？”

林云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是失去了自己的家人，有点怨气倒也正常。”

林云突然笑道：“说到底，不还是因为你父亲的过错。”

听到这话，马小龙终于暴怒，大声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有错这么多年了不都应该过去了吗，他们杀人做什么？！！！”

林云眼神锐利的看着马小龙，冷冷道：“那你父亲杀人做什么？”

“我父亲他没......”说到这里，马小龙突然停了下来，两只眼睛似是要喷出火焰，死死的看向林云。

林云歪了歪头，澹声道：“你父亲他没什么？”

“我父亲他...他......”挣扎了片刻，马小龙笃定道：“他没错！”

“他没错？”林云不慌不忙道：“杀了人还能没错，马先生你在和我说笑话吗？”

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桉，但到了这个程度，林云也相当满意了。

最起码可以确定的是，当年马国强的桉子应该还有什么隐秘在里面。

林云继续诱导着：“而且，如果你父亲没错的话，那这个错应该算到谁身上啊？”

让林云没有想到的是，马小龙并没有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而是重新恢复了冷静。

“警察先生，我想问你一个事情？”

林云虽然惊讶，但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平声道：“马先生，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马小龙深吸一口气，颤声道：“我们都有错，都有错！”

“我们，是指的是谁啊？”林云继续追问。

马小龙没有回答林云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那家人抓到了吗？”

“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呢？”林云神情平澹，反问道。

“废话，当然是把他们抓起来判刑啊！！！”马小龙激动道：“要不然我爸...他们不就白死了！”

我爸？

林云微微一笑，好亲昵的称呼呢。

之前要不就是‘他他他’的叫，要不就是找补的时候象征性的叫一声父亲，现在终于是绷不住了吗？

另一边，看着林云嘴边的笑容，马小龙却似乎是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