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不是，马律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王临掏了掏耳朵。

这话是从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高材生嘴里说出来？

说之前没过过脑子？

我打生打死才把他干翻，这可是高强度体力劳动，而你早就被他揍趴下了，全程旁观。

整个纽约的司法系统都被金并控制，你现在居然要将他交给警察？

马特，你脑子瓦特了吗？

马律师深吸一口气，直视王临，一字一顿：“不要杀他，把他交给警察！抓捕罪犯是警察的事，给罪犯定罪是法院的事，而不是我们。”

王临哼了一声：“怎么定罪？”

马特掏出录音笔：“我有录音，这里应该也有监控，有录像！”

王临看都懒得看一眼：“那些警察都是金并叫过来的，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还是相信金并？你提供的录音和这里的监控录像，你觉得他们会用来起诉金并，而不是直接销毁？”

马特：“金并不可能控制整个纽约的司法机构，不可能控制所有人。来的人里，肯定有不少没有被金并收买的警察，我能判断出谁值得信任，我会将录音交给他。”

“然后呢？”

“然后金并就会被起诉，被审判，被送进监狱！”

“然后呢？”

“什么然后？那时候，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王临冷笑：“纽约没有死刑，你的录音和这里的监控录像，也不足以将他判处死刑。他会掌控监狱，也许要不了一年，甚至一个月，他就会出狱。”

“不管他作恶多少次，我都会把他送进监狱！”

“不管你把他送进监狱多少次，他都能出狱，然后继续作恶。”

王临看着马特，笑容逐渐消失：“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当有更多人被金并杀死时，你会不会后悔今天做出的选择？”

马特沉声道：“任何人都应该得到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这是上帝赋予的权利。只有上帝和法律才能惩罚罪犯，而不是你！”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信仰，也是这个国家绝大多数人的信仰。

从小生活在不同的文化氛围里，接受不同的教育，这让他和王临有本质的不同。

有些理念，根本说不通！

“上帝？”

王临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之色。

上帝在哪儿？

你把他叫出来，我和他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先不说你信仰的上帝存不存在，那么多人犯罪、那么多人家破人亡的时候，他在那儿，他有没有资格得到那么多人的信仰。”

王临问道：“就算他真的存在，就算你说得对，那么既然纽约的法律解释权已经归金并所有，为什么不将他送到上帝面前，然后让上帝惩罚他？”

如果惩罚他是上帝的事，那就由我送他去见上帝！

马特沉默，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王临。

他今年27岁，还很年轻，很多事情他自己都没有想通，否则也不会一次次去教堂见神父。

年轻人经历的太少，需要成长。

现在的马特不杀人，不代表以后的马特不杀人。

他的理念也在不断改变。

以后会有很多罪犯死于他手，甚至包括无辜的超级英雄、平民。

王临继续说道：“你不杀人，真的是为了给对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难道不是吗？”

“不，不是。你想要的，是你内心的安宁。你在努力说服自己，你是义警而不是暴力执法者，你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马特被怼的结结巴巴：“我，我……”

王临目光灼灼：“一个被你送进监狱而不是杀死的罪犯，利用各种方式提前出狱，然后害死更多的人，你真的会得到内心的安宁吗？你想当义警，但你不是一个合格的义警，你甚至连承担一切、面对内心的勇气都没有。不入地狱，如何净化恶鬼？”

在所有超级英雄中，马律师或许还算不错。

那是因为大多数超级英雄更烂，全靠同行衬托！

马特紧握双拳：“人一旦进入地狱，就会被魔鬼诱惑，被撒旦控制，屠龙者必然会成为恶龙，这样的人会比罪犯更可怕，因为他们不仅仅是罪犯，而且还会变成魔鬼！金并杀了作恶的父亲，却变成了比他父亲更可怕的黑帮头目！”

王临哈哈大笑：“入地狱就会变成魔鬼？荒谬！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恶鬼为祸，杀！魔鬼为祸，杀！撒旦为祸，杀！大不了杀个天翻地覆，杀个朗朗乾坤！”

马特摇头：“罪犯是杀不完的，只有健全的法律才能约束人心，才能让这个世界一直安宁。”

他是律师。

他接受的教育，就是要用法律来治理这个世界。

这个社会，应该也必须是法治社会！

这话虽然没问题，但也得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

“那也得有健全的法律才行！”

“既然罪犯是杀不完的，那如果不杀，岂不是罪犯会越来越多？”

“不管洗多少次澡，身上都会再次落满灰尘，难道你就不洗澡了？”

“整个世界在堕入深渊，难道我们要做的，不应该是努力的往上爬？”

“只有不断的惩罚罪恶，才能让这个世界在善恶之间平衡！”

王临满脸失望：“这座城市已经烂透了，你居然还对他抱有幻想？”

比起那些推翻旧世界的先行者，夜魔侠不管是思想境界还是勇气精神，都差远了。

除恶务尽，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上帝有几个师？我现在就杀了金并，我倒要看看上帝能不能阻止我！”

咔嚓！

王临一脚踩断金并的咽喉，看着他咽气，然后看向马特：“你看，全知全能的上帝并没有阻止我，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认为我做得对？”

看着金并的尸体，马特脑子里嗡嗡作响，陷入迷茫。

真的是这样吗？

难道我一直以来的理念，都错了吗？

这些年来，我在黑暗中当了那么多次义警，将那么多罪犯送入监狱，阻止了那么多次犯罪。

那些出狱的罪犯，又害了多少人？

那些被我阻止而不是杀死的罪犯，又害了多少人？

我……真的错了吗？

“真可惜，我第一个遇到的是你，不是他。”

王临摇头。

相比起夜魔侠，他更希望自己的战友是惩罚者。

他和惩罚者有着不完全相同、但相似的理念，一切罪恶都应该被惩处。

如果法律不能惩治坏人，那就由我亲自来！

狂风呼啸，来自不远处的天空。

王临听到了螺旋桨搅动空气的声音，也看到了远方如豆的灯光。

一架警用直升机正在迅速靠近。

警笛声响起。

一辆辆警车将整栋大楼团团围住。

“金并已死，那些被金并压得抬不起头的黑帮，会一个接着一个冒头。你不是要当义警吗？你有你的方式，我有我的方式！”

“对了，金并这身衣服和手杖，材质不错，应该是专门找人量身定做的。现在金并死了，对方可能正缺生意。就你这点儿实力，连套像样的装备都没有，还想当义警？”

王临没要金并身上的特制衣服。

不是嫌脏，而是真的穿不上。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适合他的型号，除非订制。

但那根特制手杖还算不错，金并用着趁手，体型相似的他也一样。

“保重！”

王临走到房间尽头，一跃而下。

马特能从下面爬上来，他自然也能从上面爬下去。

不过他并没有爬到最底层。

而是降落到一半的时候，就跳到了附近另一栋楼楼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阿宝，我这边结束了，你呢？”王临一边狂奔一边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