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跟谁说话？”

“哦，一个学生。”鲁大汉将打包盒递给女友。

朱曼曼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打开，是她最爱吃的青江跳水鱼，夹了一片放入嘴里，丝滑，入口即化，满满的满足感。

嘴角露出笑意，慢慢坐下来：“这个太多了，我一个吃不完。你也分一点吧！”

鲁大汉洗了洗手，坐下来陪她一起吃。

“文斌，你真要去跟老郑去开厂么？”

“去啊，都讲好了！”

“给，这是我这些年攒的压岁钱！”朱曼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鲁文斌的面前。

鲁文斌知道朱曼曼家境优握，她的压岁钱就连自己的工资比都不上，他下意识地将银行卡推了回去：

“前期不用这么多钱！设备的话，老郑准备找朋友租，前期投入没有那么大。”

“开厂处处要花钱，你拿着吧，等你赚钱了再还我。”朱曼曼喝了一口鱼汤，“好鲜啊！对了，密码是你生日。”

鲁文斌见她说的认真，心中一暖，默默拿到手里，沉默半晌，深深地望着她：“你就不怕我赔了！”

“嘿嘿，你要是赔了，就跟我回老家吧！”

朱曼曼家里也是苏北开小厂的，类似于大一点的家庭作坊，不过是做皮鞋的，管着百十号人，她家那个镇上也全是这样的皮鞋小厂。

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不过出国留学了，在国外发展，不打算回国，朱父就想让女儿回家帮他打理，只是这未来女婿不太愿意。

鲁文斌有自己的打算，他农村出来的，全家竭力供养他上大学读研，除了望子成龙，还有希望他混好了，能拉一把底下的亲人。

家里一堆穷亲戚，他赚钱每月还要拿出一部分接济家人，自己赚钱接济家里还成，要是从女友父母家讨钱，肯定不太容易。

女方父母并没有嫌贫爱富，因为只要女儿喜欢，她父母都支持，只是朱曼曼的亲戚们不太瞧得起他，每次逢年过节去她家，言语之中的讥笑，让他这个未来女婿心里不太好受。

他暗中得知，有个朱曼曼的发小一直在追求她，好像还是这些亲戚的熟人，甚至花钱托他们讲亲，对方家境不错，也是一家本镇开小厂的，可以说门当户对。

若是他给岳父打理厂子，肯定每天要跟那帮子女方亲戚打交道，甚至还有那个潜在的竞争对手，这日子想想就难受，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想去！

如果不是女方亲友的刺激，还有自己家人嗷嗷待哺的渴望，他根本不想出去开厂，虽然当大学老师挣的少，但他喜欢校园的生活。

只是生活由不得他选。

鲁文斌张口欲言，却不知说什么，转移话题道：“刚才那个学生还建议我开个小制衣厂呢？说是能介绍客户来着。”

“是吗？能跟你来往的，人肯定很不错！你要不考虑一下？而且跟我的专业还比较近，我还能帮你。”

朱曼曼读的是纺织服装系的轻化工程与技术专业，主要是学纺织品、皮革、纸张等等材料工艺和加工方法，其实她主要是想皮革相关的知识，纺织品这一块也有所涉及。

或许说，从她上大学到读研，就是奔着回家打理鞋厂的。

“他就是随口说说，真假不好说。我还是先跟老郑搞吧，咱俩熟，人也靠的住！”

“嗯，好！”朱曼曼情绪有些低落，她内心深处是希望男友能跟自己回老家，但她知道男友是个典型的北方大男子主义，哪怕男友对她很温柔。

爱情是美好的，但婚姻很难两全其美。

……

重阳节刚过的羊城，天气依旧炎热。

顶天大厦13层，起源网络小会议室的空调开着最低温度，但秦臻还感觉有些燥热。

这次跟程序组的会议，让他心头有些沉重，拿着自己写的策划书，反复看了几遍，上面有许自己刚才修改的地方，但关键问题却依旧解决不了。

“吴哥，技术这一块，时间还是太长了，真的不能再压缩了么？”秦臻这句话带着点恳求，希望他想想办法。

“老秦，你也是懂行的，研发需要多久时间，你心理也清楚。技术是要花钱的，没有钱那只能花时间，总得花一样。你看人家大厂开发端游投资几千万上亿，就这还不是都能成功。”

“你看我们才投资多少钱？在烧钱如纸的游戏大作面前，这点钱多吗？你看看魔兽投了多少钱，几千万米金呀，然后又研发了多少年？而且人家技术积累，人才储备都比我们强……”

“别说三年时间，就是五年，说实话我不能保证做出一款3D游戏来，更别提史诗了。”技术组负责人老吴也带着点委屈。

“哎，许多独立工作室，钱也不太多，不是也能开发？”

“人家开发时间只会更长，而且一般不碰大游戏！敢碰大作的团队哪个没有技术大牛？我们有吗？这些顶尖人才要么自己创业，要么被大厂股权招安，你要是能把全国的大牛们都请来，哪怕让我让贤都行，我也想学牛逼的技术！”

会议不欢而散。

秦臻无奈收拾起策划方桉。

老吴走到会议室门口，见屋里没有别人，走回到他的身边，用着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老秦跟你提一句醒，你真以为起源是在真心做游戏吗？”

老吴说完，轻飘飘地走了。

但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重重地砸在秦臻的脑门上，让他整个人无比迷茫。

近一个月来，蛛丝马迹，方方面面，他真一点端倪没有看出来吗？

不，他只是不想承认，不敢承认。

独自回到办公区，他有些失神，完全沉浸不到工作中，越想越烦躁。

想想自己上一家公司好像也是如此，跟着领导混，拿到投资人的钱后，起初团队还是想做出好产品的，结果发现任务不可能完成之后，领导改变了思路，换了种玩法。

一番操作之下，项目依旧是失败了，但他们赚到钱了。

那位领导对他很好，让他小有积蓄，但他还是放弃了继续追随那位领导，选择了吴更源，因为吴更源当初的那番话打动了他。

“我们起源是有梦想的！”

此刻，他决定找吴总谈一谈。

“进来！”吴更源正在老板桌前看着文件，见他进来，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笑着招呼道，“坐吧，有咖啡，你自己弄。”

“吴总，我来向你汇报一下工作进度。”

吴更源见他的态度比往常要认真许多，于是放下手中的文件，微直了身子：“说吧。”

“刚才，我跟技术那边开了个碰头会，研发时间这一块，有点困难，我们可不可以延长一……”

吴更源没有听他讲完，直接抬手示意他停下来：“发行时间已经定好了，写进了协议里的，改不了的。让技术想想办法！”

“吴总，技术那边也是巧妇难为无……”

“小秦，我以为你做过上个项目之后，是有专业经验的，完全知道这种项目应该怎么操作，根本不用我教你！看来我还是有些乐观了，你自己应该比我都清楚才对！”

吴更源有些失望，话语之中，全是暗示，盯着他的眼睛，想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秦臻目瞪口呆，眼神中带着迷茫，沉默许久，半晌问了句：“你就是看中这一点，才邀请我的吗？”

吴更源见他如此表情，叹了口气，安慰道：“小秦，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灵性的。这样，你的薪资是不能再动了，补贴的标准也是定死的。不过，奖金这一块，我可以给你口头保证，绝对不会比你之前挣的少！”

秦臻咧嘴苦笑了一下，沉默了一会，脸上带着狰狞，站了起来，向着吴更源深深鞠了一躬：“吴总，我让你失望了！”

“好好做，我不会亏待你，别的不说，至少比你在大厂挣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