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当你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不……当我第一次发现你的时候，我就感到很奇怪。】

一黑一白两道高挑修长的身影肩并着肩站在一起，从背后看上去似乎是亲昵的友人。

但是在过去，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绝对不可能。

她们是敌人，是至死方休，永远不可能有妥协的敌人。

战斗，杀戮，然后直到其中一方迎来死亡。

那样，才是她们的命运。

是【原初恶魔】与【天使之王】这两个完全对立的存在之间的唯一命运。

而现在在这个外人无法感知的空间中，两个存在确实和平共处，甚至是并肩而立。

在做出了令人震惊的发言之后，雅莉安娜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辨别的光彩。

她转过头，在天使的耳边如同蛊惑一样低语：

【在我眼中看到的他，和在你眼中看到的他，似乎并不一样。】

【因为，你在发现我和他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消灭邪恶。】

妖艳地笑着，几乎恢复到了原本模样的恶魔不知道在笑着什么，笑容灿烂至极。

【我能够感受到当时你对我的杀意，那可真是久违了的，那种令人感觉到灵魂都想要颤抖的感觉呢！我当时都感觉自己要兴奋起来了。】

【甚至说，我那时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轻松的，恶魔将自己的生死随意说出，似乎那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但是……你最后却没有动手，这是为什么呢？】

雅莉安娜盯着塞西莉亚的侧颜，笑眯眯地自顾自发问着：

【占据绝对上风的你，为什么克制住了那个如同刻进骨子中的清除邪恶的本能？选择……放过我？】

虽然当时两人也确实进行了一场战斗，但是到最后天使都没有彻底将恶魔消灭，只是将她逼到了不得不沉眠的状态而已。

虽然看上去只是天使的一时仁慈，但恶魔知道这件事其实是很奇怪的。

非常奇怪！

【我可是很了解你们那和善外表下的残暴本性的，我不觉得你会对我这个老朋友有什么手下留情的想法……毕竟我也是这么想的。】

天使是仁慈的，但也只是针对那些会受到他们保护的人而言的。

对于那些他们立誓要消灭的邪恶之徒，他们从来都是重拳出击，绝不会手软的。

就像是恶魔不会放过落难的天使一样，天使也根本不可能会对恶魔有丝毫的怜悯。

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会发生。

【那既然不是因为我的原因，那么理由似乎就只有一个了……因为他。】

他。

雅莉安娜的契约者，与她共享一半生命、位格、命运……乃至一切的那位，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珍爱的契约者。

宁封。

【因为我的毁灭，同时也代表着他的死亡。】

【或许你有能力在杀死我的同时不让他彻底死亡，但那样做终究会给他造成巨大的伤害。】

契约者，共享生命与荣光，他们两者之间的关联不会被外力所切断。

但这样似乎永远无法改变的关系，对于塞西莉亚来说并不是完全无解。

如果她真的愿意付出代价，她的能力正好是可以克制这个情况。

【那么，一个新的疑问就来了……为什么你会为了他，而放弃净化我这个邪恶？】

【他在你的眼中，真的就有这么大的价值吗？】

盯着天使，恶魔的眼眸亮起，仔仔细细地洞察着对方的每一个反应和细节。

她，想要知道一个真正的答桉。

虽然一直身处在相同的情况，身处在相同的空间中，两个同样孤高的灵魂从未真正的相互交心地交谈过。

她们，亦或者说她们之间，不是单方面的对话，就是保持沉默。

同处一个空间，雅莉安娜和塞西莉亚明明有大把的时间交流，但是却并没有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

哪怕实在是雅莉安娜表示她们彼此之间应该是同伴之后，情况依旧是如此。

“…………”

但无论雅莉安娜说了什么，甚至是做出了像是要逼宫的手段，塞西莉亚依旧保持着平静，静静得看着画面中的宁封战斗的模样。

好像完全没有听到雅莉安娜在说什么一样。

盯着看了许久，恶魔像是忽然明白了一样，摇头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一点都没有动摇，原来是这样。】

【你也注意到了啊！真是的，注意到了就早点说啊……】

转回头不再看她，雅莉安娜一同望向光幕中的宁封，轻声自语：

【想来也是这样，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也早就注意到了吧，我们之间的不同。】

【也是，你可是有着那双眼睛的啊。】

那如同永恒燃烧着的黄金眼眸。

神之眼？

不不不，哈哈哈！

那可是比神之眼还要夸张的东西。

“…………”

在说到这个话题之后，塞西莉亚终于是有了反应，偏过头看向了一脸感慨的雅莉安娜。

【哎呀，不要这样盯着人家看啦~我也是会害羞的！】

挥手摆了摆，雅莉安娜的表情一扫之前的严肃，又变回了平时的笑眯眯模样，说道：

【在我沉眠的那段时间，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思考，我可是想了很多很多很多……超级多的事情呢！】

虽然外表恢复到了御姐的样子，但是雅莉安娜在举止上还是保留着少女形态时的一些习惯，张开双臂大大地比划了一下。

这样的动作放在少女形态上会显得很天真可爱，被人看到的话可能会想被拉入怀中狠狠疼爱。

不过，这样的动作也只适合少女来做，年龄再大一些就会有些尴尬，给人一种刻意卖萌的感觉。

但雅莉安娜此刻以御姐的模样来做非但没有尴尬，反倒有了一丝反差一样的特殊感觉。

或许让宁封看到会有不同的评价，但是在塞西莉亚的眼中，讨人厌的恶魔依旧是那个讨人厌的恶魔，并没有改变。

而在比划了之后，雅莉安娜双手合握起来，像是掌心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所以，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在松开手掌之后，小小的烟花在她的掌心绽放！

锵锵锵！

她说：

【我们看到的，其实并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