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出走

李翰祥查找行动消息走漏原因——周长海停车买烟引起警觉——李小贝愤然离家出走

正说着，只见张凯走了进来，向敏中便与张凯分别在两张藤椅上坐下。

李翰祥抬起犀利的目光向他们问道：“你们说，昨晚的行动问题可能出在哪里？”

气氛骤然间变得严肃，向敏中神态严峻地朝张凯看了看说：“昨晚行动有人通风报信是肯定的，参加行动之前，除了我之外，我们文化执法队的人没有人知道这次行动的具体内容。当时所有人的手机全交上去了，我问过他们，我们的几辆车始终跟随着车队，没有谁停下过。我想我们参加行动的人员走漏消息的可能性不大。”

李翰祥将目光移向张凯。他沉思良久，然后抬起头说：“昨晚他们行动回来，我单独把刘勇叫到办公室了解了一下情况，刘勇向我反映，他的车曾中途熄火，修好后在赶上队伍时，曾看到周长海的车在门外村停下，当时周长海不在车内，到附近的小卖部买烟去了。我琢磨难道是他……”

“哦？”李翰祥蹙紧了两道浓眉：“这倒是值得注意的一个情况。”

向敏中此时很想将那天在汝湾县暗访时周长海的种种表现说一说，但又觉得不合适，还是没有说出口。

二人长时间沉默不语，只是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李翰祥，李翰祥反剪着两手来回地在屋里踱着步子，陷入沉思。一会儿，他两眼闪出犀利的光对张凯说：“尽快对此事进行调查，找到那家周长海买烟的小卖部，看看他是否与谁打过电话”

“好，我马上和纪检书记王昌明去办这事。”张凯说。

李翰祥接着说：“汝湾县突击行动失利。充分暴露我们个别执法人员与不法分子沆瀣一气，充当犯罪分子的保护伞，这些害群之马，严重影响了执法队伍的形象，影响了警民关系。老百姓要笑话我们执法部门无能。为了挽回影响，必须尽快再次对汝湾县采取行动。”

“对，趁其不备，再杀他个回马枪。”向敏中说。

“那定在什么时间呢?”张凯问。

李翰祥说：“临时通知！”

话音刚落，只见书房门被推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探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见屋里有人又赶忙缩了回去。李翰祥笑着说：“哦，儿子回来了。”

张凯看了看向敏中说：“今天是星期天，你们家人团骤，我们就告辞了。”说完，两人起身离开了书房。

向敏中走过客厅时，被坐在沙发上的李小贝喊住了：“向叔叔！”

向敏中微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

“向叔叔。”李小贝兴奋地说：“这次事业单位招聘，据说我考了第一名，我从蛇口回来，就不再回去打工了，我什么时候能去市图书馆上班呀？”

向敏中愣了一下，他一时语塞，嘴里只是含糊地说道：“哦，这事……”

去年春节刚过，李翰祥把向敏中叫到办公室，递上一支烟说道：“我就快要退下来了，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李小贝。今年春节他回来相亲，我不想再让他去蛇口打工，看看你那里是否可以给他找点零工做做，一来可以增加点收入，二来可以照顾一下家里。”

向敏中安排李小贝在局机关干后勤杂务。他原来学的是焊接专业，并在航空学院获得了专业技术文凭。后来他被分配到锅炉厂工作，但企业亏损，发不出工资，因此他经朋友介绍去了蛇口一家专门造井平台的外资企业打工。

小贝在局机关工作非常勤快，做事细心，每天他都提前十分钟到单位，把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而且把头天用过的资料又排列得整整齐齐地放回原处。渐渐地向敏中喜欢上了小贝。

一晃十个月过去了，一天小贝喜滋滋地告诉向敏中他正在和一位保险公司的女职员谈恋爱，向敏中立刻向他道喜。转而，他又脸沉下来对向敏中说：“向叔叔，可能不久我要向你告辞了，我还得去蛇口打工，这儿工资太低，父亲也快退了，母亲身体又不好，以后还得结婚养老婆孩子，家里人都靠我。”小贝迅速地躲避了向敏中惊讶而想挽留的目光。那一瞬，他发现小贝的眼圈红了。

一个星期后，局办公室收到一封信，是寄给小贝的，向敏中看到信封邮戳打上“蛇口”的字样，他知道小贝真的要走了。

李小贝虽然离开了“扫黄”办，可向敏中一直惦记着他，他让下属单位市图书信馆向市人事局申请了名事业单位招聘指标。年底面向社会公开招聘。

10月，向敏中到广州参加华东地区“扫黄打非”工作会议，刚下火车，便拨通李小贝的手机，他一听是向敏中，兴奋得连声调都变了。向敏中说开完会他会赶到蛇口去看他。

在蛇口的一家小酒店里，他们见面了，海风把他的皮肤吹得粗糙了，阳光晒黑了他消瘦的脸膛。小贝告诉向敏中，听说我来，他今天与一位同事换了班，不然他今天上午又要坐直升机去几十海里之外的钻井平台工作了，手机联系不上。向敏中问他想家吗?他说太想了，特别是上了钻井平台工作的时候，一上去就是半个月，吃喝拉撒都在平台上，四周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手机都打不通，没有一点家里的音信。向敏中告诉他。市图书馆已争取到两个事业单位编制指标，年底面向社会考试招聘。要他届时一定赶回去参加考试，听到这一消息，小贝的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兴奋的神色。他表示一定会赶回去参加考试，要是录取了他既可以回家照顾家人，又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连饮了三杯。

李小贝如期参加了考试，一星期前，市人事局公布了考试结果，李小贝与另一位考生以同为87分的成绩并列第二名。李小贝得知结果后立刻赶回汝平，可李翰祥却要儿子放弃。原来，与另李小贝同分的那位考生的父亲，是市政府办公厅一位刚退下来的正县级调研员，他的女儿也是多年下岗在家，因找不到工作丈夫弃她而去，她还要供养着个十二岁的儿子，老调研员得知考试结果后，便登了李翰祥办公室的门，请求将其女儿安排进图书馆。可他并不知道与他女儿同名的考生就是市委副书记李翰祥的儿子，李翰翔决定把这一名额让给那位调研员。他明确告诉向敏中，李小贝就不安排进图书馆了。

正当向敏中犯难时，李翰祥来到客厅，他拉过儿子的手在一边沙发上缓缓坐下。语调低沉的说：

“儿子，现在情况有些变化，有一位……”

没等李翰祥说完，儿子就立刻起身打断了他的话，脸色低沉地说：“爸你别说了，我知道又没指望了，因为你总是变化多于计划，你让我彻底失望了，好，这个家不想待了，我走！”

说完，李小贝走到里屋拿出一个行旅包，气冲冲地跑出家门。

向敏中想去拦可没拦住，坐在一角的李翰祥的妻子朝他喊了一声“儿子回来！”但他没有理睬，她只得默默地抹着眼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