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带着卡尔出来了，有个外国人，狐假虎威一番，真是过瘾，至于那几个人究竟受谁的指派，刘志杰一定能给查清楚的。

秦少游感慨了一番，开车返回了汽车厂，送卡尔回去之后，才开车回到了技术部。

刚刚停车，就有人神神秘秘地跑了上来。

“秦工，大新闻，大新闻，黄厂长被潘科长挠了个大花脸！”

“啥？”

秦少游没有反应过来，在他眼里看来，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听说，厂里要搞改革，搞什么三产公司，潘科长就当场发飙了。”

三产公司？这么快？秦少游的心中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那个举报电话，彻底惹怒了王建国，所以，他也发威了。

时间倒退半个小时。

嘎嘎嘎的皮鞋声响起的时候，黄玉群的心就有些紧张，不过，王厂长交代的任务，他又不能不办，王厂长用市政府的电话打过来，告诉他市里的领导已经同意了，他先给各个中层干部开会，给大家个思想准备。

别人都好说，就是这个潘莲，很难应付。

“好了，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开会。”看着潘莲坐下，所有人就都到齐了，他的脸上带着笑容：“自从引进了桑塔纳项目，我们厂就焕发了新的活力，这就代表了，只有改革，才能够让我们厂蒸蒸日上。这次，厂领导去美国…”

“黄厂长，别说那些没用的，有什么正事就安排，我们宣传科里面忙着呢！”潘莲打断了他的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断了说话，黄玉群的脸色很难看。

以前的时候，潘莲也是能照顾一下厂长的面子，但是现在，听到黄玉群说起来厂领导去美国的事情，潘莲就非常的恼火，所以，头脑一热，张嘴就来。

等到说完，也觉得有些不好，不过，既然说了，那就收不回来了，也就无所谓了。

“今天，王厂长去市政府汇报工作，市政府对这次考察的行程非常满意，同时，也指示我们继续深化改革，尤其是，不少的国有企业，都成立了三产公司，通过这种方式，成功地甩掉了包袱，更好地进行市场竞争，我们现在，也将面临一汽大众的竞争，所以，市领导指示我们，要大刀破斧地改革，三产公司，到了该成立的时候了！”

黄玉群这话一出，顿时，很多人的脸就难看起来了。

S市汽车厂是一个大型的国有企业，所以，工厂绝对是大而全的。

如果画一个树状图的话，最上面的是厂长，下面是四个副厂长，分别主管生产、技术、人事和福利。

如果再细分的话，生产副厂长的手下，有大量的生产车间，总装车间，技术副厂长的手下，有专门的技术部，还有什么工艺科、计量科、质量检查科等等。人事副厂长的手下，有劳动人事科和保卫科。福利副厂长的手下，管的就更多了。

比如说，基础建设，运输供应，职工学校，职工医院、房产分配、生活物资发放等等，都归属于这个福利副厂长管理。

这个三产公司，其实就相当于是把福利副厂长手下嘁哩喀喳的砍掉。所以，这场会议是由黄玉群来主持，高丽水根本就不敢露面，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找他痛哭流涕呢。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少数几个，在树状图里面和副厂长并列，但是没有副厂长的权力，只不过是由厂长直接掌握的，这就包括厂办公室和宣传科、销售科等。

此时，黄玉群来当这个恶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事调度就是他的，谁去谁留也是他的。

一般的情况下，厂长发言完毕之后，下面应该是有一大堆人鼓掌的，而现在，没有人鼓掌，他们都很慎重。

哪怕就算一线搞生产的，也不能发言啊！他们鼓掌，是在欢送那些即将离开的人吗？

会议彻底冷场了，潘莲在那里冷笑，哼，关键时候，还得看我们宣传科的吧？

“黄厂长，既然是厂里的安排，而且还经过市里领导同意了，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潘莲说道：“自从国家改革开放以来，不少的国有企业都开始搞三产公司了，这也是一个趋势，虽然对某些人来说很难接受，但是，这毕竟就是历史发展的潮流。”

潘莲看着在场的人：“请放心，我们宣传科会配合好厂里，做好宣传工作的。”

“潘科长，您真的是这么想的？”黄玉群向潘莲问道。

“对啊，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迟早都是要改革的，早下手比晚下手好。”潘莲说道：“要将哪些部门划拨为三产公司的？交给我们宣传科，我们做工作去，省得有人总说我们宣传科不干正事！”

说完，潘莲就伸手过去，一把将黄玉群旁边的档桉袋抓了起来。

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熟练地打开了档桉袋，潘莲此时很得意：“***教导我们，一定要做好工农群众的思想工作，思想通，万事通嘛。”

突然间，潘莲的脸色变化了，她看着档桉袋里面要被划拨到三产公司的名单，手开始发抖了。

啪！

潘莲将档桉袋扔到了桌子上：“老黄，你个没心，没肺，没人性，只晓得错比！”

说完，潘莲的手指就已经挥舞了过去，此时的黄玉群也没想到，潘莲居然敢在厂里的中层干部会议上直接动手，没有防备，一声惨叫，脸上已经多了几道血痕。

其他的人也都看傻眼了，怎么回事？

那个档桉袋被潘莲一扔，里面的东西也就散开在桌子上了，可以清楚地看到宣传科也赫然在三产公司的名单里。

难怪这个潘莲要发飙了！众人都用怜悯的目光望着黄玉群，此时，黄玉群已经撒开椅子跑了，潘莲还在后面追，噔噔噔的脚步声中，潘莲根本就追不上，于是，突然脱下鞋来，对着黄玉群的后背就甩了过去。

高跟鞋划出一条线，向前飞驰，啪的一声，砸在了黄玉群的后脑勺上。

一声惨叫传到了会议室，里面的人面面相觑，表情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