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现在大家对于扩大养殖场的规模，就没那么热切了。搞不好到了明年，新建一个养殖场的计划就会泡汤，我们是不是也进行了一次逆周期投资？”

下午。

古丽丹和秦西风一起去接小虎，由于来的较早还没到放学时间，两人就站在幼儿园的远处，说起了最近鲜奶价格下跌的事情。

“逆周期投资不见得是错的，顺周期投资也不见得都对。就拿养殖奶牛来说吧，利润的起起伏伏都很正常，关键是要苦练内功、内部挖潜，通过规模化、现代化养殖努力降低成本，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秦西风告诉古丽丹，有很多行业的周期性很明显，甚至价格涨价涨上天，跌价又跌到地板上。价格的涨跌并不是投资的唯一依据，长期坚持才能赚到钱。

他说的没毛病，但有很多养殖户偏偏就倒在了不景气周期里。

“集中养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抗风险的能力比较强，比起单打独斗，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别想那么多，踏踏实实做好每一项工作，你们不至于亏损的。”

秦西风说完，刚好到了放学时间，他便打住了话头，和古丽丹一起去接小家伙。

其实，鲜奶的价格也好、奶牛的价格也罢，根源上还是受到供求关系影响的。价格上涨形成赚钱效应，不断地有资金投入本行业，奶牛数量、鲜奶产量激增，总有一天市场会饱和，从而导致价格下跌。

当价格跌到了谷底，不断的有人忍痛出局，纷纷低价卖出奶牛。像褐牛这种宜肉宜奶的品种，搞不好就被当成肉牛卖掉了，最后端上了百姓的餐桌。

这个时候，奶牛的数量减少、鲜奶的产量萎缩，总有一天会引起价格的报复性反弹。

道理很简单，但历史总是在不断的重复。当看到赚钱效应的时候，其实就有点晚了。再盲目的扩大投资或者入局，大概率会赔钱。

古丽丹回到家便去做饭，一边做饭一边思考秦西风所说的话，越想越有道理。

秦西风没那么多想法，他带着小虎在外面骑马跑了一圈。小虎说他想要一匹小马驹，因为阿爸阿妈都有各自的坐骑，就他没有。

“小虎，等你再大一点，阿爸一定给你找一匹好马。”

秦西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他给了小虎一个承诺。

等父子俩从外面回来，古丽丹已经做好了晚饭，一家三口便坐在一起开始吃晚餐。两人没有再提鲜奶行情的事情，各自对于将来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月底。

当地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下了两天一夜，仿佛一夜之间，整个世界就变成了白色，银装素裹，冬天真的来了。

秦西风一大早去了畜栏，和阿斯提尕等人一起清扫了棚顶和周围的积雪。然后查看了畜棚内部的情况，包括保温、通风、环境卫生等，都没有什么问题。

“阿斯提尕，最近天气变化剧烈，你多操点心。我走了，有事喊我。”

他随后离开了畜栏，去了养殖场那边。此时，古丽丹和菲茹孜正带着人员在加固畜棚，积雪已经清扫干净，通向外界的道路也已清理了出来。

“阿爸一大早就把艾合买和玉山江叫了过来，他们开来了推土机和拖拉机，很快就把场里的道路打通了。这会儿，阿爸带着他们去了村上，随后会打通各条道路。”

古丽丹看见秦西风，就跑过来和他聊了几句。

养殖场和村里清扫积雪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展开，艾合买和玉山江带着巡边小队带来了大型机械，清理效率提高了很多倍。

“那你们忙吧，我去找艾合买他们。”

秦西风在养殖场没有多呆，随后去了村口。

亚提克在村外指挥，村民们清理完自家的房屋和畜栏，就很自觉的过来帮忙。大雪封山，打通道路是首要的任务，不能耽搁。

“阿爸，艾合买他们呢？”

秦西风在村口没看到艾合买、玉山江等人，就走到亚提克的身旁问了一句。

“他们正在打通通往塔莎的道路，那边有连队的哨所，道路不通可不行，否则补给运不上来，战士们哪有力气巡边值守？”

亚提克说艾合买等人带着大型机械，正在打通村里和塔莎杏花村之间的道路。他已经给塔莎那边打了电话，对方村子派出了不少人进行协助。

这条路也是塔莎哨所的补给线，当然要优先考虑。

“嗯，应该的。阿爸，你忙着，我去前面看看。”

秦西风没有开车，现在道路上积雪严重，再没有彻底清理完毕之前，他觉得还是骑马好一些。

随后，他走出去老远，才见到艾合买、玉山江等人。

除了巡边小队，塔沙杏花村也来了几十个年轻人。艾合买开着推土机在前面开道，将厚实的积雪推到路基下。

巡边小队的其他成员开着拖拉机，后面挂着自制的铲雪板接着清理一遍。最后几十个拿着大扫把的年轻人再人工扫一遍，路面就基本上干净了。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伤路面，推土机的铲斗和路面无接触，清理的效率反而会更高。

“西风哥，你来了？”

“西风哥，你好！”

......

塔莎杏花村的青年人都认识秦西风，秦西风也差不多能叫上大部分人的名字。他一路走来，不停的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一一作了回应。

“艾合买，进度很快呀。”

两台推土机加上两辆拖拉机，两两配合，分别从道路的两头开始推进。

艾合买在这边，玉山江带着一台推土机和一辆拖拉机去了塔莎那头，两头同时推进，劳动效率提高了一倍。塔沙杏花村一共出动了将近50个人，也同样分成了两组，干劲十足。

“是啊，有了大型机械，这点活不在话下。最多再用一个小时，我和玉山江就能迎面汇合，这条路就彻底打通了。”

艾合买和玉山江以及巡边小队的成员，现如今都是多面手。

小车、大车都能开，推土机、拖拉机、铲车等等，也都会开。平时他们开卡车帮人拉货能赚不少补贴。关键时刻开着特种车辆就能投入到抢险救灾的工作当中，个个都是棒小伙。

秦西风下马，把艾合买赶了下来，他自己开着推土机继续开道。一个小时后，他和玉山江在半道上汇合，通往塔沙杏花村的道路彻底打通了。

三天后。

瓦尔希姆杏花村通向乡里以及各村的道路全部清理完毕，就连连队通向外界的道路，秦西风也带人一并清理了出来。

这一场大雪几乎没有对当地造成太大的影响。

瓦尔希姆牧场的鲜奶供应同样没有中断，牧场汲取了上一次雪灾的教训，早已购置了清理积雪的大型机械，一大早就打通了山谷通向外界的联络线。

乡里也出动了人员和机械，总之在各方的一起努力下，一场灾害消弭于无形。

“西风，还是你有眼光，早早购买了各种大型机械，要不然大雪封山，鲜奶都运不出去，难免会遭受一些损失。”

古丽丹对于自己的男人还是很佩服的，当初家里突然多了一些大型机械，她虽然没说什么，但也认识不到这些大家伙的重要作用。

人力有穷时，当然是机械的力量更大。

这一次的大雪，没有给瓦尔希姆牧场和养殖场带来损失，实属不易。表面上看是大型机械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实际上还是村子及周边的基础设施建设有了长足的进步。

当年连公路都没有，需要翻山越岭走小路，哪怕是有再多的机械也没有用武之地。

入冬之后。

鲜奶的价格继续下跌，一直跌到腰斩的程度，才暂时企稳。

这又是新的一个轮回，不仅在塔尔县，在省内省外都有许多养殖户开始减少奶牛的存栏数。现在的价格倒不至于亏损，但他们怕了呀，担心鲜奶的价格还会继续往下掉，等到了那时估计会血本无归。

市场上有了大量抛售的奶牛，奶牛的价格也开始崩塌。

“古丽丹，合作社的情况怎么样？”

吃晚饭的时候，秦西风问了一句。

上一次鲜奶、奶牛的价格大跌的时候，合作社就有不少人纷纷卖出了自家的褐牛。等到鲜奶的价格回升之后，又高价买回。

典型的低卖高买，赔的很惨。

“还好吧，今年因为是集中养殖，即便是后加入的社员也都和合作社签订了协议。他们把自家的褐牛投入到合作社，按照评估价值入账，未来可以享受分红的权力，但没有处置褐牛的权力。”

古丽丹他们几个也学乖了，升级了合作社的模式，完全采取了公司化运营。

现在虽然也有社员很担心，但吃过一次亏，倒没有人提出出售褐牛的建议。即便是个别人有这个想法也没用，少数服从多数，提案通不过，说什么都白搭。

“嗯嗯，贵在坚持，千万别被短期的价格波动扰乱了自己的节奏。当然，其实你也不用担心，雪岭乳业和你们签订了长期供货协议，不是有一条嘛，成本价兜底。”

秦西风笑了笑，提起了合作社和雪岭乳业签订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