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铭川走进休息室的时候，董子健正坐在沙发上，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青瓷盖碗吹着气。俱乐部的大多数球员和公主都拘束地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就连平常傲慢到极点的莎莎也正襟危坐的样子，不敢靠董子健太近。倒是一向嬉皮笑脸的曹华大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见杜铭川进来，董子健咪了一口茶笑着说：“小杜啊，听说这套泡碧螺春的盖碗是你订制来的，很不错，看不出你对茶道和瓷器也有研究啊，今天我可沾光了哟！”

“我哪里有什么研究！茶道是跟卫哥学的，瓷器是因为我爸以前是开瓷器作坊的，略懂一点点而已。董总您才是高手！”杜铭川倒不是在拍马屁，董子健确实在古玩收藏和琴棋书画方面有些研究，尤其是伺弄的那些盆栽已经算得上一绝，对喝茶方面自然也是行家。

董子健放下茶碗指着身边的一个空位说：“来——坐！”

杜铭川微微一笑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去。董子健虽然只是坐在那里，且面容平和没有丝毫凌厉的神色，但身上依然有股俯瞰一切的气势，令周围的人有种压迫感。杜铭川当初第一次和董子健面对面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但今天的他已非当日吴下阿蒙，见得多了经历多了，人自然就会成长起来。

卫华进来后看了一眼坐在休息室里的人群，目光在曹华身上略作停留，然后在董子健身边坐下来。偌大个休息室里没有半点声音，所有人都等着这个跺跺脚申州都要颤上一颤的老板发话。

董子健说：“小卫，你来说吧。”

“好！”卫华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十天后那场球局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次的赌注很大，对我们也很重要。按照商定的规则，球局采用五局三胜制，双方各出三名选手。不过并不是三个人都上场，而是采用淘汰轮换制，只要前一个选手不输，后面的选手就不必上场。也就是说，有两个人只是备选，很可能不需要上场。参加这次比赛的人选除了我之外，另外两人是……”卫华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继续说：“曹华和杜铭川！”

哗啦一下，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曹华身上，杜铭川也是一脸惊讶，虽然在和曹华练球的时候已经隐约感觉到这家伙隐藏了真正的实力，但还是没想到曹华居然也要参加这场比赛。

其他人就不止是惊讶简直有点愤怒了，看曹华的眼神都变成了刀子一样。要不是董子健在场，估计有人要跳起来骂娘了。杜铭川参加赌局是早已公开的秘密，也有很多人不服，背后的流言蜚语也从来没有断过。而这次曹华的入局太过突然，这让那些球技在俱乐部数一数二的好手愤愤不平。

曹华依然是一副大大咧咧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刚才提到的名字就不是他的一样。杜铭川暗暗审视曹华和董子健的表情，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

卫华知道球员们的想法，咳嗽了一声说：“这次由我亲自担纲，如果我输了，就由曹华顶上，如果曹华输了，由杜铭川顶上。其他人不服的，可以提出来，要是能击败我们三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你就可以顶上。我们还有三天时间可以更换参赛人员。”

现场一片寂静，那些人尽管不服气，但要当着卫华尤其是董子健的面提出挑战却也是有点忐忑。卫华在俱乐部素有威信，能挑中这两个人必然有他的道理，而董子健没有任何表态，说明他们事先商量好了。再说虽然是三个人参加，但按照淘汰轮换制，既然有卫华亲自出马，那么另外两人估计也没什么上场的机会。为了这个虚名而去冒得罪大老板的风险，显然是不值得的。

卫华见没人说话，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关于奖金，只要我们能赢下这场比赛，俱乐部会从佣金当中再拿出两成分给大家，今天在座的每一位都有份。”

这下那些刚才还心怀怨气的人也露出了笑脸，不用参加比赛也有钱拿，只有傻子才会不高兴，按照这次比赛的赌注规模，两成的佣金不是个小数字。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因不公而产生的众怒表面上很可怕，而人一旦自己的利益得到了满足，谁还会在乎别人公平不公平呢？

“另外，在正式赌赛开始前，有一场女子九球热身赛，是表演性质的，当然也有赌注。人选嘛……”卫华看了看董子健，“是不是董总您来选一个？”

边上一群平常千娇百媚这会儿却端庄贤淑的公主们立刻竖起了耳朵，扑闪着一双双大眼睛望向董子健却又不敢逼视，眼神中流露出热切的期盼。

董子健哈哈一笑摆手道：“我是个外行，人还是你来定，也可以听听小曹和小杜的意见嘛，你们才是正主。”

莎莎本来满心的期待变成了失望。如果董子健选，一定会选她，因为除了她这个头牌，不常来的董老板恐怕连其他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但董子健不选，卫华选人看实力，曹华一定会选茜茜，而杜铭川……，莎莎有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感。对自己的身体一向自信的她不明白杜铭川为什么会拒绝，多少来打球的公子哥想碰一下都碰不到，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正常男人？

卫华问道：“曹华，你说说。”

曹华淡淡地回了句：“茜茜吧，茜茜不错。”

“铭川，你的意见呢？”

“茜茜不错。”杜铭川附和着曹华的提议，看了一眼已经低下头的莎莎说，“莎莎也很棒。”

已经放弃的莎莎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杜铭川，紧张地攥紧了小手，手心里已经冒出了汗水。只不过一句话，但这个曾经在俱乐部遭受非议，自己更是只把他当做靠着卫华或董子健的关系来打球玩票的小人物的形象，瞬间在她眼前高大起来。有时候，改变一个人的看法，一句话足够了。

董子健打了个哈哈发话道：“既然两个都不错，那就两个都去，至于谁上场，到时候再说，赢了奖金平分，输了全都要打屁股！”

一向威严的董老板突然开起了玩笑，这让现场的气氛轻松起来。接下来，董老板像下基层视察的领导一样，亲切地和球员们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回顶楼会所去了。其他人也都很快散去，各忙各的事情了。卫华在经过杜铭川身边时悄声说了句：“晚上一起喝一杯，等我电话。”

休息室里只剩下他和曹华两个人，杜铭川微笑着上前拍了一下曹华的肩：“恭喜啊，咱们难兄难弟要并肩作战了。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深藏不露啊！”

曹华笑道：“彼此彼此。”

杜铭川很想试试曹华的真正实力，问：“要不练一盘？”

“不练了，你不是我的对手！”曹华嘿嘿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别不高兴，我说的是实话。咱俩还是做朋友，别做对手，我喜欢和你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