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清就像一个效率极高的大公司。一旦决定要去做一件事，他们比任何帮派的行动都要有条理。

这两天，宋毅把仁清众兄弟按每个人不同的特点委以不同的任务。在禅的地下指挥所里，他安排曾经在军队有过侦查经验的人跟踪侦查帝业在东京的重要人物和他们的活动。还指派王岩以商务的方式走访曾经与仁清合作的各家的娱乐公司，在调查帝业的同时，还不忘巩固仁清在圈子里的地位。

“你先去，重要的人你给我约，我去亲自见。”宋毅坐在大会议桌后面他的座位里，用电话跟王岩说道。

“是，大哥。”

宋毅放下了电话。“王岩办事，还是让人放心的……”他沉沉地说。

明朗坐在他斜前方摆着的一把深色的沙发椅里，宋毅对下属的一切指挥他都看在眼里。

“小时候我就听说，在管人和运作事情方面您比我爸要强一筹。”明朗说。明朗出身于商人世家，只是十几岁就进入演艺圈的他没有真正接触过商场。宋毅的高效和缜密让他佩服。

宋毅年轻的时候当过宋家企业的高管，曾经也是有名的年轻有为之人。

“你听谁说的？”宋毅半开玩笑似的问道。“你爸是不会这么说我的。”

“我妈。”明朗回道。

宋毅不知为什么，听到明朗这个回答之后，他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眼神。“你妈是个不一般的女人。”

明朗望着灯光下的宋毅，他此话似乎有种自语的感觉。明朗自小曾经听过不少人称赞母亲遥，说她是个很优秀的女人，但宋毅的这句称赞仿佛更是别有深意。

宋毅的电话刚放下不久就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内线。

“喂，什么事？”宋毅接起来，这个内线的号码是楼上茶楼前台的，一般情况下前台是不会往地下指挥部打电话的。

“宋先生，来了一个人，他非说要见您。”前台女孩在电话里说道：“他说他是堀川组的人。”

堀川组，宋毅知道他们，他们是在浅草一代发迹的黑帮。此前也有传闻，说堀川组和帝业曾经走得很近。

不过，这个时候，堀川组的人为什么要来见宋毅呢？

“我知道了，让他在楼上等我。”宋毅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跟您一起上去。”明朗在宋毅刚要起身的时候说道。

“算了，你还是不要露面的比较好。”宋毅回绝了。

“我说过，要跟仁清合作的。我得知道更多的事。”明朗说着站起来到后面的衣架上取下了墨镜和口罩：“我变装就可以了，他们认不出我的。”

明朗此言也并不是夸口，变装出门早已是他轻车熟路的事情。只要明朗愿意，他可以让任何人认不出他来，即便是走路的习惯和细微的姿态他也可以掩饰住。

就这样，明朗跟在宋毅身后走出了地下室。禅是一座二层的建筑，一楼是大厅，有几个雅致的茶桌。二楼便是几个精致的单间了。

明朗上了楼之后，被二楼精细美丽透着淡雅文人气息的气氛吸引了。一看便知，这里的布置是宋毅耗费心血的结果。

来人是个身材微胖的男人，带着一顶帽子身穿毛呢大衣。见了宋毅，他把帽子摘下来，并且同时敞开了一下自己的大衣衣襟：“宋大哥，我只是使着，什么都没带。”

听这人说话的口音是一个精通中文的日本人，他的中文非常流利，看他的略显拘谨的气质穿着的习惯才能猜出他其实是个日本人。

表明自己没带武器，看来正如他所说，他是一个“中间人”。在东京各个帮派之间，中间人这个角色必不可少。他们穿梭在不同的势力之间，充当着使着和传话筒。

宋毅就坐之后，明朗也坐在了他的身边。对面的这个男人看见带着墨镜和口罩的明朗感觉有些奇怪，他多看了明朗一眼。

“有什么话，说吧。”宋毅抬手示意让他说。

这位中间人也无意兜圈子，直接说道：“宋大哥您的名字，在东京可谓如雷贯耳。这一次，堀川的组长派我前来是想跟您商谈一桩合作。”

宋毅端着手里的茶碗，打开盖子闻了闻其中的茉莉花香。“跟你们组长上次见面还是好几年前了，说说吧，我听听他想干什么。”

使者微笑说道：“组长早就听闻，仁清的宋大哥和兄弟们都是有情义有血性的男人。他非常想今后和您一起开创事业。日本的娱乐业首脑都在东京，今后两家合作必定能大有所为。”

“哈哈哈哈哈”宋毅听完使者的话笑了起来，接着他把茶碗往楠木桌上一放：“主意是不错。”他瞪着使者的眼睛，嘴角挤出一个微笑：“可是，我们中国人有句话，一山不容二虎，我跟你们组长合作了，他归我管吗？”

使者的表情立刻僵硬了。

宋毅狠狠地说道：“痛痛快快告诉我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要不然”他的声音变得阴冷而恐怖：“我不管你是不是来使。”

使者嘴角的肌肉不由得抽动了一下。落在宋毅手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东京黑道传说，早年又一个菲律宾帮派的人被宋毅折磨了整整七天，最终不是被宋毅的人亲手杀掉的，而是自己从楼上跳下来以求速死。

“组长的意思是”使者试探着看着宋毅，说：“堀川已经和中国的帝业结盟了。他们想要联合收复仁清”

听到这里，明朗的拳头攥紧了。帝业竟然目的如此明确，就是要冲仁清来。

“他们说劝宋大哥您和平地将仁清的地盘和生意交给他们。要不然，他们就要动用武力了。”

宋毅听完微微一笑，就好像他方才听的不过是个故事罢了。宋毅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使者，他僵直端正地坐在楠木椅子上，就好像他正在等待的不是宋毅的话，而是死神的判决。

宋毅神色轻松地说道：“别怕，我不杀你。回去告诉你的组长，还有跟他合作的帝业。什么时候准备来找我们动武，宋某随时奉陪。”

宋毅的话使者没有敢接，于是，宋毅补上了一句：“滚！”

像是得到了特赦一样，这位来使赶紧拿起自己的帽子出了这间包房的门。十一月的天气，明朗分明能看出他脖子上渗出的汗。

“看来他们比咱们要着急啊。”明朗摘下了眼镜和口罩。

“口气还不小，这个姓唐的，看来不把他好好整一整还真不行了”宋毅说道。

明朗让小雨好好待在酒店的房间里休息，上一次她活动久了开始肚子疼，明朗真怕她再出什么事。

可是，小雨却没有真正听明朗的话。就在明朗出门去宋毅茶楼之后，她也悄悄地启程赶往警署了。

按照中国警察的说法，那把和杀死宗风的蛋壳比对上的枪来自新宿，是帮派斗争杀人案件的凶器。

父亲的死绝不能不明不白，小雨要尽全力找到真相。

在警署，小雨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刑警见自己。在他们看来，宗风之死的案件是一个远在中国的案子。小雨好说歹说他们才同意会见她。

“你就是那个中国被害人的女儿？”刑警看到小雨之后问道。

“是的。”小雨点头：“大概半个月之前中国警察告诉我枪支比对的结果。我想问一下，那支枪涉及的什么案件？”

“小姑娘，这可不是随便可以告诉你的啊。”刑警很严肃地说道：“那把枪几经易主，现在这桩杀人案的犯人已经排除了两年前案件的嫌疑了。”

小雨十分恳切有坚定地继续问道：“请您告诉我我的父亲被害之后，母亲到现在都没有能接受这件事。新宿案件的被害人是不是一个中国人呢？中国人，姓姚！”

刑警眼睛一亮，他没有想到自己面前这个柔弱乖巧的女孩子竟然知道这么多。“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可是黑道的纠纷，难倒你也跟中国黑帮有关吗？”

在日本，黑社会是合法的。但是，那是对日本本国人而言。公民有结社团的权利，但外国人显然不是本国公民，仁清的存在还是不能放在桌面上说。

“我跟黑帮没有关系，这些是我自己在新宿想办法得到的消息。”小雨一口咬定。

刑警似乎也觉得小雨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一个与黑社会有关系的女孩。沉思了片刻，刑警说：“是的。那个死了的女人是一个日本籍的中国女人，姓姚。”

这个答案让小雨浑身发寒。

真的是这样，杀死老姚的杀手是宋毅指派的，当时杀手使用的那把枪就是杀死亲生父亲宗风的凶器……

“我想再问一个问题。”小雨说。

刑警用眼神示意她可以问。

“那个凶手叫什么名字？”

“是一个日本人。”刑警说：“松健吾。他还有个外号，叫“缺耳朵”。他的右边耳朵有伤，少了半个。”

“非常感谢！”

小雨起身恭敬地像刑警聚了一躬。她得到了很有价值的消息，松健吾，通过去查这个人应该能够找出一个突破口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