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汕和原子在忘我的境界里升华，很快就到了夜晚。

月亮已经出来了，还不到十五，就像一块面饼被天狗咬了一口，不过，没关系，月光还是充足的，足够照射洗月泉的了，照射灵石更是绰绰有余。

泉水溪涧怪石嶙峋，哪一块才是真正的灵石呢？难道要自己就这么摸着石头过路，然后路过，最后一无所获？或许，这仅仅是一个传说罢了。

原子巧笑倩兮，美目与余汕对视，她的眼睛居然说话了，原子的眼睛说：“放心吧，真有灵石这回事，我都来几次了，但一直都找不到能和我灵魂合二为一的男子一起冲破大水泡，因此，我几次都悻悻而回。”

“OK，我的大美人，有你这句话，我信心十足了。”余汕用手勾起了原子的小蛮腰，双双踏进了洗月泉的水里，余汕的嘴没停过，又说：“Uall，Iloveyou。”

原子的眼睛说：“你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

余汕说：“我说的是英语，我很笨，也就懂得这么一两句，学了两天才记住，还要不断地吼一吼才不至于忘记，这还是从我妹妹哪儿学来的，她现在新中国的广州读大学，专供商贸英语，可是个大学生哦。”

原子的眼睛说：“你说的话，好特别，我没听懂，但你说的那句英语是什么意思嘛，你翻译我听听。”

“一切都抵不过，我爱你！”

“真的？！”听到这话，月光顿时变色，黯淡了下去，再黯淡了下去，因为原子的眼睛亮了，把月光统统还原回去。原子的双眼眨巴眨巴说：“这是我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动听的话，最好听的声音了。”

这是一句甜言蜜语话，要是在以往说出这么肉肉的话语，余汕肯定会被自己寒颤死掉的，但冲着原子说这话，一点也不肉麻，相反，那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这些天，两人虽都已达到了魂灵的统一，但从未用任何语言来表达过彼此的内心，没想到语言具有某种无法抗拒的魔力，更是另有一番奇特的效果。

人类谈恋爱还是离不开语言的，特别是女性，很少能抵御得住男士的甜言蜜语的，从声音至心灵，牵动五官和所有的感官世界，直抵灵魂深处。

因此，爱情的产生真的能感天动地，直到人生死相许。

灵魂上的谈恋爱，加上点甜言蜜语，就像是刚出炉的肠粉，撒上葱花，色香味具出，那效果就是锦上添花，好比绸缎绣牡丹，春到洗月泉。

原子的眼睛虽会说话，但余汕也必须用眼睛跟她对视才能读懂，通过眼眸进入彼此的灵魂，因此，两人的双眼都得对视着，旁若无物，水底下的危险潜伏着，两人还浑然不知。

从溪岸边下水，到目的地起码有三百米的距离，因两人的眼眸彼此交融，不知不觉已走了五十多米，耳畔凉风习习，泉水淙淙，离泉水源头越来越近时，脚下震动了起来，水底显得十分不平静，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俩的脚踝旁翻滚，躁动起来。

余汕分神，双眼移开原子的眼眸，就看见脚下露出了一个大脑袋，竟是一个鳄鱼头。余汕跳了起来，只见水面浮出了一只大龟，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鳄鱼龟，张开的嘴巴十个余汕也能吞得下，更何况，它正张开大嘴朝余汕咬来。

这么巨大的鳄鱼龟，不知道是怎么藏身的，反正有你见到的，就有你想不到的了。

原子一点也不紧张，镇定得令余汕都感到惊讶。原子盈盈一笑，一把抚过余汕的脸，和他的眼睛对视。余汕从原子的眼眸里读到了安静，心里也就平静了下来，奇怪的是，你只要不看鳄鱼龟，它好像就拿你没辙，好像它就不存在。

“就当它是透明的，记住，在未接触到灵石之前，你的心里只有我，你的眼睛都不能离开我的眼睛片刻，就当这儿所有的东西都不存在就行。”

“好吧，有物既是无物，无物既是有物，心中无物，世间皆无物。”

“嗯！”

余汕和原子紧紧相拥着，互相对视，月光点灯，虽处处有危险，却处处是恬谧，倒也温馨浪漫。不如两人继续用灵魂谈恋爱吧。

两人又像螃蟹一般走了十几步，余汕就闻到了前所未闻的怪味，起先那味道淡淡的，还带有点甜香，渐渐地那味道就带有腥味了，接着就是臭味，再接着就奇臭无比了。

一种前提是香味的气味，要是臭起来，那是比任何臭味都还要臭。

余汕有点忍受不了，刚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干扰了他，原子就调整了一下鼻息，然后轻轻张开嘴巴，朝余汕吹气，余汕闻到原子馨香的气息，也张开了嘴巴，把原子的气息吸纳了，这样，一呼一吸，一吸一呼，余汕和原子的气息就相同了，那臭味也就自然而然地消褪了，剩下的只有他和她共同拥有的气息。

“那是生长洗月泉岩石间的一种臭鼬，这种臭鼬有别于其他普通的臭鼬，它在这山水之间，专门吸取溪涧死亡动物的腐臭之味，这也是洗月泉能保持空气清香之缘故，如果中了它臭气或臭液的毒，根本就没有药能治，必定内脏腐烂，跟着发出同它的臭气一样臭的臭味。”

“你懂的还挺多的。”

“别忘了我身上的凤，它可以召唤雕鸮或猫头鹰，那可都是臭鼬的天敌，臭鼬是不敢靠近我的，只是远距离地吓唬我们不要再靠近灵石而已。”

“是啊，我也能感受你身上的凤的威力了。”

余汕和原子继续走，双双感觉脑袋上有一股冰冷的东西逼近，随即有不明液体滴落在头顶，顺着脸颊滑下来，有一丝液体甚至沾上了嘴唇，黏黏糊糊的，很是难受，并且，那味道真是无法形容，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并且这五味非常强劲，浓烈异常。

两人的眼眸都不敢移开彼此，都小心翼翼，生怕生出意外。

“这是洗月泉特有的一种大蛇，干脆我就给它起个名字，就叫断脖蛇吧，体型比大蟒蛇还要巨大，经常缠绕在老树藤蔓之间，遍体柔韧，感官系统敏锐，常趁人不注意就飞身而出，缠人的脖颈，能一把扭断人的脖子。”

原子盈盈笑着，她通过余汕的魂力，一点就通，其实不必互相转告通达，她也知道，因余汕身上的龙，那大蛇是不敢靠近他俩的，只是甩点小伎俩吓唬吓唬他俩一下而已。

那“断脖蛇”的涎液虽五味杂陈，却是无毒，见到余汕和原子神闲气定，很是无趣，更何况龙弟的龙魂若隐若现，也就无计可施，就算表个态，走个过场吧，也消失了。

大蛇刚溜走，余汕的脚踝就出现了异样，开始像是有桃花鱼在亲吻他的脚踝，又感觉不是，因为它似乎有强劲的力道，只是在试探或挑衅，余汕每走一步，那东西就亲吻了他脚踝一下，力道在逐渐地增大。

突然，原子的脚抽了一下，接着溪水面闪现出一些杂乱的电光，余汕赶紧稳住她的身子，让她配合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这是电鳗，它释放出来的电流比任何普通的电鳗都要强，起码要达到万伏以上，不过，它知道我在，所以只是按规矩报道了一下，也就是说，意思意思一下啦。”

这次说话的是龙弟，它的语气好像很得意。只要有真本事，该得意就得意吧。

是的，龙弟是最有资格得意的，余汕说：“谢谢龙弟了。”

“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我受不了，我还是继续睡觉吧，哦，跟着你，我想睡也得睡，不想睡也得睡。”

龙弟醒过来仅仅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吗？不是，龙弟是龙族，那电鳗一出现就带着强烈的电场，像人类的气场一样，很吸引感染人。

雷鸣闪电布雨虽不敢说是龙的专利，最起码也是龙的专长，这电鳗竟敢来抢自己的饭碗，没门！只要龙弟翻个身，那电鳗就赶紧溜之大吉了。

那些杂乱的小儿科的电光，就像它灰溜溜逃走不及放的一个小屁而已。

突然，那月光一闪一暗，躲进了云层。这是余汕和原子始料不及的，两人的眼眸顿时失去了，对他俩来说，失去了眼眸，就相当于失去了魂力。瞬间，整个洗月泉变得通体乌黑，黑暗，一直黑暗下去。

洗月泉的黑暗比起任何地方的黑暗还要更加黑暗，这就是人类一直不敢涉足洗月泉的原因，因为，泉水底下的万物开始在黑暗中蠢蠢欲动，连水草和苔藓都躁动了。

余汕未免紧张起来，原子也显出从所未有的恐惧，竟然瑟瑟发抖了。

做为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就该表现出一个男人所持有的特质，那就是勇敢。余汕握住了原子的双手，稳住她的身子，然后试图唤醒龙弟。可这龙弟总是在紧要关头掉链子，千呼万唤就是不出来。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最是关键的时刻，最是要靠自己。

余汕稳住了呼吸，一把捧起原子的脸，用嘴抵住了她的嘴，两人的呼吸就不分彼此了，男人身上特有的厚重气息，令原子倍感安全，使原子渐渐平静下来。

男人毕竟是男人，女人毕竟是女人。女人再强大，在某种关键时刻，还是要借男人的肩膀来靠一靠的，聪明的女人更应该如此。

余汕卖命地用一呼一吸调动自己的魂力，总算跟原子的魂力交融在了一起，两人再一次进入了彼此的精神世界，强大的魂灵世界。

余汕的这一举动，证实他和她不用仅仅通过眼睛来交接灵魂，用呼吸，用肌肤，甚至用身体散发出来的气场，也能达到魂灵的共融，在此刻，任何语言都变得无比的苍白。

此时，余汕和原子蛇一般交缠在一起的身子升起了一道圆弧形的光波，淡蓝色和淡紫色交汇在一起，产生了靛蓝色的黯月之光，照亮了整个洗月泉。

一种原本暗冷的色调，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会向相反的方向发展，是因余汕和原子的神魂能量所致，反而成了热的光亮。因近距离，甚至比远距离的月光更加浑厚强烈，也可以视物如常了。